二鄣城的战事还在继续,这边的秦军就已赶到“西壁垒”之下。秦军沿着绵延几十里的战线,开始对赵军进行全方位的进攻。
随着震天的喊杀声,秦军已经冲到赵军射程之内。随着赵军主将一声令下,梆子声响,“西壁垒”之上万箭齐发,数以十万计的箭矢有若飞蝗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遮天蔽日地盖向秦军。
秦军立刻高举盾牌,盾盾相接,形成一道人工的屏障。在屏障的掩护下,秦军依旧缓慢地向前移动,而盾牌底下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
秦军终于移动到了城墙之下,一架架云梯从人群中伸出来,搭上墙头。秦军立刻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地打着盾牌向上爬。
赵军进行弓箭压制的同时,滚木礌石也有如暴雨般向秦军砸来。无数的秦军带着惨叫跌下云梯,生生跌到地上,非死即伤。
同样,城上又不断的浇下热水滚油,火箭落处,全是一片火海。秦军依旧向上强攻,赵军虽然居高临下,但也死伤不少。
战事依然进行着,廉颇就站在烽火台上,冷眼观察着惨烈的战场,眼中不带一丝感情,只是不时的发出命令,派兵增援秦军猛攻的地段。仿佛一名置身于局外的高超弈者,廉颇总能发现秦军下一步进攻的重点,料敌先机先做好防守,令长垒得保不失。
战事一直到中午仍在进行。城墙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鲜血已经将附近干涸的土地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但无论是秦军还是赵军,没有人留意这些,仿佛所有人的生命都只剩一个目标——杀人,至于自己的性命,似乎与本人无关,全都交给了老天爷。
廉颇拨开迎面飞来的已经无力的箭矢,举目远眺。只见秦军后方的主阵中部,隐约有一面突出的大旗迎风招展。底下数名战将簇拥着一名金甲将领,应该就是王龁本人了。廉颇冷冷一笑,回头令身边的军足将自己的大旗打得更高,似乎是在向王龁示威。
战场上依然僵持着,秦军久攻之下,并无寸进,而且死伤人数正在不断的增加着。赵军虽然死伤较少,但也全都筋疲力尽,只是靠着一股斗志在支撑着。将领们纷纷大声疾呼,不断鼓舞着士兵们的斗志。
红日偏西,久攻不下的秦军终于鸣金收兵,带着无数的尸体,撤向大营而去。
廉颇望着悻悻而去的秦军,轻轻冷笑一声,暗道:王龁小儿,虽然你有虎狼之势,但我也非易与之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赵国铁骑的厉害。就让你们今天战死的兵将为赵茄陪葬好了!
廉颇走下烽火台,在附近巡查了一下,安慰鼓舞将士们一番之后,返回长平大营。立刻召集将领,商讨应敌之策。
众将一致认为明日秦军必再来攻,而且会更加凶猛,所以应该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而且全都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廉颇不置可否,心道:今日秦军可算损失不小,王龁绝非莽夫,定然看出我方准备充分,强攻难下。势必不再范同样的错误,定会谋求他途。不过谨慎小心,作好充足的准备总是好的,何必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呢!
商议一阵之后,廉颇命令各营多派细作探察秦军动向,并且小心留意各种异常现象,若有发现,不论大小,一律上报。并勉励众人奋勇杀敌,多立战功。之后吩咐众将各自回营休息,而自己却手把油灯,独自研究起看过不知几百遍的“长平地图”来。
夜阑人静,所有营帐的灯都熄了。寻营的官兵静悄悄地来回走动着,小心留意四周的同时,生怕打扰了苦战一日的弟兄们。当他们经过营帐的时候,听到的只有呼呼的鼾声,偶尔也会传出一两句含糊的梦话。
一点星星之火不断的闪烁着,一个坚毅高大的身影映在帐篷壁上,身影时而探身作搜索状,时而托腮不动作思考状,仿佛正为什么问题发愁。
寻营的官兵望着那高大的身影,满脸皆是崇拜之情。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什么问题是那个身影解决不了的。因为在过去的战争岁月中,那个身影总是带着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于是他们就将自己全部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托在那个身影身上,就算他立刻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果然不出廉颇所料,第二天秦军全无任何动静。但出乎廉颇意料的是,接下来的两个月,秦军依然没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偶尔派出几万人的部队前来骚扰,在弓箭射程之外,全是一些大嗓门的家伙,骂骂咧咧地说什么廉颇是乌龟王八,缩在壳里不敢出来之类的话,似乎想将廉颇等人激出城去与之对决。
廉颇何许人,怎么会中这样的激将之计。只是底下的将官,尤其是郭盛等年轻小将,怎能允许秦人如此侮辱心目中的领袖。百般请战,要求出城歼敌,但全都被廉颇回绝了。甚至廉颇还请来冯亭,与之在烽火台上摆上酒菜,边饮边听骂,似乎很享受一般。
还有一事也令廉颇一笑置之,就是各营纷纷来报,说河水水位下降。看来秦军是想断赵军水源,以图其不攻自破。还好廉颇早就命令各营深挖坑塘,多蓄水源。秦军的计量不攻自破了。
两个月就在这样的小插曲中过去了,似乎一切都那样平静,但是廉颇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秦军绝对不会用两个月的时间来故弄玄虚,他们根本拖不起。那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若是没有其他办法,他们早就来强攻了!王龁到底在背地里干什么?派出的那么多细作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更说明王龁正在背地里搞鬼!看来要小心防范才行。
于是,廉颇吩咐各营近日必须加十分的小心,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只许守不许攻!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北方短暂的春天转瞬即逝,仿佛过了冬天,就是夏天一般。就在廉颇吩咐各营多加小心的第三天,乘着早上的清凉,秦军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攻势,向“西壁垒”压来。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放弃了对二鄣城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