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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雪花是从天上来的

雪是从天上来的,我们的脚只能踩在地上,但不要忘记,我们的眼睛,我们的心灵,却可以眺望远方,仰望天空,可以看到雪,看到我们地上没有的一切。

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我颇不信,前几天都是15-20的温度,虽然说要降温,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下起雪来吧;再说都什么季节了,阳春三月还飞雪?不过还是特意比以往的星期六起得早些,走到窗前一看,还真的看到了雪花,但很小很小,大概只有米粒大,不对着风向看还看不到什么,更像是雨,又是白天,落下来就不见了痕迹,温度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说不一定一会儿,就会变成纯粹的雨天了。

下雨天是不愿意出去的,但想想这毕竟不是雨,出去走走吧,便和丈夫带着女儿,步行去父母家。

出了门走到楼下,才感觉天气真得冷了许多。一路上风很大,雪花扑面而来,撑着雨伞也无济于事,索性和女儿一道把雨伞收了,任凭雪花的亲吻,只是偶尔拍打一下身上,雪花似乎大了些,我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有些兴奋,在一段上坡的路上,不禁对着迎面而来飞舞的雪花张开了嘴巴,并且奔跑追逐着白蝴蝶一般的雪花,欢快地叫喊起来。

忽然,我的眼前一亮,竟然看到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有积雪,简直不敢相信,擦了擦眼,再看,是真的,原来这里靠着一个小山坡,雪花在这里更容易沉积下来,接着在路边的草地上也发现了积雪,虽然不多,但看起来也有厚厚的一层,不禁跑过去抓起几把,打在丈夫和女儿的身上,女儿也兴奋地效仿,追逐嬉闹着……

在父母家一直在室内,偶然抬头望窗外,看见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推开门,院子里的乱石堆上已经有了积雪,渐渐地枇杷树、水杉,特别是那原来那光秃秃的桃树上也覆盖了一层雪,像是已经提前盛开了桃花,显得分外灿烂耀眼。

下午两点多钟出来时,外面已是洁白一片,树上、草地上、屋顶上都是一片雪白,映得天空也似乎更加明亮。回来路上,走到那山坡上时,只见山坡上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所有树木都披上了白纱,铁色的树干显得更加沉静……

走到下坡处,忽然想去看看山上的雪,便往右拐上了登高山。走入林中抬眼看身边一棵棵挂满雪花,披上白纱的树,那种感觉竟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身边这些平日里熟视无睹的树木现在变得如此生动和陌生,恍若来自另一个世界,走在这雪花覆盖的林中,我们就像行走在童话世界里,而不只是远远地观看。

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飞舞,三月飞雪,想起这更觉得难以置信,恍如梦中,不由得停步给朋友发了一条短信:“不是已经到了春天吗,怎么还有这漫天飞雪?但我想不论什么季节,雪花都是洁白的祝福,送给你!”

小道边已有厚厚的积雪,不由得又抓起一团向丈夫扔去,可能是这雪太诱人,这次他没有只是一躲了之,而是逃到有利地形抓起一团搓成雪球向我猛烈反击,女儿笑哈哈地加入当中,当然是帮着我对付丈夫了,我们奔跑追逐着,一片欢声笑语间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从纪念塔往下走去的台阶两旁多是四季常青的松柏,现在全顶着厚厚的雪花、雪球、雪果,不再是一片单调的绿色。

雪,真像一个天外来使,它使平淡的世界变了样,从未有过的模样,童话里才有的模样,这就是她的神奇,让我从儿时一直兴奋到现在。

路边的几个小孩跑到门口用塑料袋装了一袋雪然后兴冲冲地跑进家门。下雪了,孩子们是最快乐的!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除了阴僻的角落还有点残雪外,昨天 的漫天飞雪几乎已经不留一点痕迹了,但阳光灿烂,心情挺不错,女儿嚷嚷着要去滑冰,我便带着她来到了滑冰场。

照例是女儿滑冰,我坐在旁边看书,但今天我看滑冰场的时间更多。温暖的阳光里在冰场中滑行的人很多,主要是一些少儿和一些青年男女,我忽然想到:怎么这么多人喜欢滑冰?这周围其他的游乐设施中都没有什么人,这里人最多,而且几乎每次看到的都是这样。他们从身边一个个滑行而过,特别是那些“高手”们滑得飞快,而且花样繁多,看着他们滑行的姿态,我似乎有些明白:这样的滑行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可想象的,但在这里却可以实现,说到底它可以给人在现实生活中无法拥有的体验,说到底可以说就是因为它可以超越日常生活,而这就和想要飞一样,是所有人的梦想,特别对于天真的儿童和朝气蓬勃的青少年来说。看着他们飞快滑行的姿态,我估计有飞的感受,果然就听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对他们母亲说:“我觉得自己像飞一样,妈妈你知道吗?”

我不会滑冰,高中体育课上曾滑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还胆战心惊,看到别人滑得飞快很是羡慕,可自己穿上冰鞋后才明白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没有摩擦(摩擦力很小)的世界里我竟然寸步难行,同学扶着才慢慢走完一圈下来,紧张得一身汗。但见这些“高手”还有那些同学却是那样随心所欲,也许掌握了方法就进入了自由的世界。

但我看到,再厉害的高手也摔跤,而且滑得越快,地面越光滑摔得越惨,也许太自由了反而失去了自由。晚上看“半边天”特别节目的重播,一个叫刘小样的农村妇女吸引了我,记得前几年一次无意中就在电视中看到过张越对她的访谈,当时她说的“我宁可要痛苦也不要麻木”那句话让我在电视机前待了很久,不想今天又能“见”到她。这是一个农村妇女,只有初中文化,她却说“我就烦这天天一样的生活”“我想让这扇窗一直开着,一直到我老。”这是扇什么样的窗口?眺望外面世界的窗口?是,又不全是,她不只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说:“不一定真得要到外面去,就在家里也可以,有了它心里就能感到很充实。”她还说她只有初中文化,有很多想法难以表达出来,其实她的话已经很深刻,无怪崔永元在旁边开玩笑地说:“我的朋友看了那期节目后,都说你是个外星人。”我觉得,她心里总有的一种不安分的想法,就是对现实生活的超越。超越眼前的现实生活,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梦想,所以雪花的来临才使我们如此兴奋,但在平常没有雪花降临的日子里,这种梦想常常会被现实的平淡所淹没,眺望远方,仰望天空的窗口会蒙上厚厚的灰尘甚至会关闭,时间久了我们的心开始变得麻木。

雪是从天上来的,我们的脚只能踩在地上,但不要忘记,我们的眼睛,我们的心灵,却可以眺望远方,仰望天空,可以看到雪,看到我们地上没有的一切。

让预言的号角奏鸣!哦,西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雪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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