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了孝布,送走了刘佳一家人,再回来就只有慧元和空名还有怪人。王小荷和三毛在破屋里煮饭,照规矩,这晚上是必须要请人吃饭和守夜的。慧元大师他们是和尚还好,可怪人和三毛他们肯定是要简单的招待下。正愁着这菜改怎么办的时候,刘佳远远的喊了,跑过来手里提着一大卷鞭炮,气喘吁吁,说道,“我妈妈在后面,刚才我们去菜场买了,还好还有卖。”
这菜自然是由刘佳母亲炒了,给慧元师父们准备了些素菜,荤菜倒也摆了满满一桌子,馋得那帮小流浪汉直留口水。王紫龙想到昨天晚上还陪着爷爷吃饭,今天却天人两隔,这饭怎么也吃不下去,在刘佳母女的劝说下合着眼泪草草吃了几口就下桌子拿了昨天晚上老王头喝的酒,慢慢的倒在棺材前面的纸钱盆里,蓝色的火苗一吞一吞,仿佛老王头在述说。怪人和慧元大师四目相对,一个苦笑,这孩子。
吃过饭,天色已黑,刘佳母女又留了一会,又对王紫龙说了些安慰了的话便回去了。慧元大师也叫空名上山叫了八个和尚下来,搭起了棚子,开始念经为老王头超度。三毛一干小流浪汉和王小荷在烧纸放鞭炮,王紫龙和慧元,怪人来到屋里坐下。
“居士认为何日下葬为好”,慧元大师首先开口,望着怪人问道。
怪人闭眼喝了口茶,“明日卯时,正吉”
慧元手指一阵掐动,点了点头,“居士高明,这紫龙孩儿的眼睛是用何种功法医治的?”慧元一直对几年前的是留意在心,如今终于得见,竟然有些不堪把持。
“天雷掌”怪人望了慧元一眼,又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天雷掌?五功经你得了两部?”慧元大师激动起来,这么多年的禅心竟然有些把持不住。
怪人见慧元大师如此模样,微微一笑,“大师禅心不稳啊,”
这一笑笑得慧元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
“叔叔,什么是五功经?”王紫龙听两人说话,好奇问道。
六月,一年中最热的时节,砖房里面好似蒸笼。王紫龙白天穿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现在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背心,胸前的玉坠在灯光下射出点点绿光。
“这个是大师所赠吧?”怪人用手托了玉坠,不理会王紫龙的问题,转头笑问慧元大师。
慧元大师笑道:“当年正在午课,被居士发功惊醒,待下山时居士已功行圆满,见此子异状,便随便送了点小玩意。说来惭愧,此子离小寺如此之近先前竟未察觉,这玉坠,算是弥补吧。”
怪人微微一笑,“小玩意,嘿嘿,贵寺180年来的历代住持每日颂经注力之物被大师当小玩意轻易送人。真可谓大手笔”
慧元大师宣声佛号,“对于五百年才下凡一次的紫薇星君,纵是倾我全寺基业又有何妨,如所料不差,棺中那老丈恐怕尚有十年阳寿吧。还有居士你,用神通抗天力,此等胸襟又是何其宽怀。相形之下,贫僧这算是献丑了”
怪人听慧元如此说罢,长叹一声,“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前世不觉,后世不晓。大部分人也浑浑噩噩过了,能洞晓天机何尝不是一件幸事,”摸摸王紫龙的头,看他听得一头雾水。“若能助某人解脱几世纷扰,想必到了那奈何桥头,拦路小鬼也该看看僧面佛面吧”用手拂了拂周围纷扰的蚊子,低头喝茶不语。
一时屋内沉闷起来,王紫龙觉得气氛怪异,给两人满上茶水,提了壶水出去招呼颂经的和尚,剩下两人坐在屋内。
慧元大师闭目颂了一遍往生咒,睁眼却发现怪人正盯着自己,想起那刚才所说的《五功经》,开口问道,“居士是否是得齐了那两本五功经?”
怪人点点头
慧元大师心中佛号高宣,“贫僧六岁剃度,34岁任主持至今,算来也有38年整,师傅当年圆寂之时交我这本五功经上册,上面所述皆是养生之术,相传下册是通晓天地之法,不知是否属实?”说罢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正是那五功经上册。
怪人接过用手抚mo封面,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念道“五功经,五功经,当年五位禅师呕血所著,当然有通天彻地之力。可惜……唉”
慧元大师禅心微动,“可惜如何?”
怪人递过这经书,“五功经传至今日,只有我一人得以全本,而且后世也再无人能得下册了。”
慧元大师心中一惊,“为何?”
怪人闭上眼,“那下册本是一无字天书,当日我用尽百般方法也不能窥见,以至于郁郁成疾,呕了一鲜血在书上,字这才显现出来。翻阅之下,开篇便是,此书为绝传,十二时辰内自然消失,若手抄副本,必遭天遣。”
慧元听罢此言,直起身子高宣佛号,“看来贫僧真是与此经无缘,罢了罢了,居士今日算了得贫僧一桩心愿。他日再无心魔,能否修得正果,看天人造化了”说罢对怪人弯腰一鞠。
怪人手轻轻一抬,慧元大师这躬却是怎么也鞠不下去了。
“大师言重了,这五功经之事就休得再提。明日棺中老丈阴居之处,还得大师费心”
“这个自然,既然贫僧已舍了棺木,这阴居之所寻又何妨,明日只管上山就是”
公元一九九一年七月二十八日,老王头被葬于百雀寺后一山坳,旁边柏树青青,芳草萋萋,端的是一块风水宝地。
棺木入土之前,王紫龙和王小荷均未哭一声,待到棺木落土,王紫龙才口吐鲜血,与王小荷哭得昏天暗地。周围之人无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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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为老王头摆了灵位,又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刘佳的母亲和怪人一齐坐到屋子里商量王紫龙兄妹的事情。
“这位大嫂,你说这两个孩子怎么办?”怪人看着在外面收拾破烂的王紫龙兄妹和三毛一伙,对刘母问道。
“这个,两人都可以住到我家,就怕紫龙这孩子性子要强,不肯”刘母担心的说道。
怪人微微一笑,“依他的脾气肯定是了,不如这样,我去和他说把王小荷住到你家,他嘛,就让他一人在这好了,平日你们多邀他到家里吃饭,玩玩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就怕他跟着这几个孩子学怀”刘母看着外面光着膀子帮忙跳来跳去的三毛等人,无不担忧。
“这个请放心,紫龙这孩儿不是这般人,况且那群小流浪汉也颇讲义气,我倒希望紫龙能把他们几人引上正路”怪人看着外面王紫龙一吼,众人马上安静下来。
刘母想想也是,“那就麻烦你去说了,不过难道紫龙就跟他们瞎混?”
怪人笑道,“让他学会自力更生吧,他目前的心智学识已经远远超过了10岁,假如让他上学,一是他肯定不肯,二是大概也埋没了他,不如让他自然发展,这个,就要劳烦你们多费心了。不过凭你丈夫的能力,教育他绰绰有余。平日里多让他到你家便是了。”
刘母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说到,“那就麻烦你了,快中午了,我去买菜,等下回来的时候就带王小荷回家。”
怪人送走刘母,叫来王紫龙,把刚才的意思给他说了,这王紫龙听了却是低头不语。怪人猜得他心事,道“这样其实很好的,一来你可以和三毛他们在一起也方便,顺便你也教育教育他们,把他们引上正途,二来假如你妹妹也住这的确也不太方便,假如小荷到刘佳家里,他们是会送她上学的,对她前途总是好的,再说隔得也不远,你可以常去看嘛”
王紫龙沉思半晌,点头答应,出去给王小荷说了,那小妮子居然还不肯,不得已拿出哥哥的威风方才让她答应。听了王紫龙说留众流浪汉一起,三毛等人欣喜若狂,“这下终于有窝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王小荷住到了刘佳家里,刘宏伟第一次利用职权把王小荷安排到高升街小学,和刘佳同校,并且根据事实申请了减免所有学费,还根据她目前的知识面直接插班插到二年纪。
而王紫龙则和三毛五人住在一起,都是流浪汉,王紫龙便央请刘父为这五人取名,姓就随老王头姓王,三毛叫王志伟,其余几人分别叫王自强(癞娃),王洪波(小毛),王小明(二狗),王自立(莽墩)。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这帮小流浪汉一个个都高兴得失声痛苦。惹得刘佳王紫龙几人捧腹大笑。
自此以后,王紫龙和王志伟等人便用老王头存下的钱再买了俩大的三轮车,原来那辆也被修好,每日兄弟六人便分头出去各个街道收破烂,“高价回收酒瓶,报纸,破铜烂铁咯……”声音响彻遂宁的大街小巷。
而一到下午刘佳和王小荷放学便顺便从菜场买些菜回来,这时王紫龙几人也该回家,众人一齐陪了两女做作业,刘佳拿了自己以前的课本,让王紫龙教其余几人语文,刘佳教数学。开始这帮小子还不肯,在王紫龙要赶人的威胁下几人才勉强能学下来。如此反复,这帮小流浪汉也慢慢变了好多恶习,做王紫龙和刘佳布置的考题竟然也能及格,王志伟居然还得了80分。这让王紫龙刘佳高兴不已,倒有幸看到那个曾经要打劫刘佳的三毛第一次脸红。
王紫龙则是加快了学习的进度,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刘佳家里请教刘父,这时看书已不是囫囵吞枣,反而减慢了看书的速度。而数学,则由开始的刘佳当老师变成了刘父当老师了。所学的课程已经涉及到小学六年纪,这让刘佳大喊不公。
记得有人说过,快乐的童年总是短暂的,对于王紫龙来说,在爷爷没有去世之前,自己是快乐的,虽然每日辛苦的收破烂。在爷爷去世以后,在刘佳一家人的帮助下,自己也是快乐的,因为多了五个兄弟陪着自己,而且慢慢的看着这五个兄弟从昔日的小流氓变成现在的“小知识分子”,“渡一人可成正果,”自己算是一口气拉回五头迷失的小羊羔……所以也是快乐的。就这样,1997年到了,王紫龙迎来了他第十六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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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终于写完了,在这三万左右的文字中我一直摇摆不定,不知道用哪种文法来写。“越是追求,越是失望”,在这摇摆中发现自己想追求的是一种符合读者大大们口味的又适合自己的文笔,于是,这三万字便显得那么古怪。对此,小衣表示十二万分的歉意,以后,我想文字应该会固定下来。笑~
看了很多小说,特别喜欢周行文大大的重生传说,无他,只因为他赋予了周同学一个美好的童年。毕竟我们都是从童年成长,貌似我,如今仍然能记得第一次和女同学坐一张课桌的情景,那是一条“三八线”。而这里,写的则是一个完全没有上过学的王紫龙,可怜而又幸运的紫薇星,很幸运,他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虽然,有些仓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