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钟子启轻车熟路的带着卡桑等人到了镇守衙门,递了信件进去,注明是西班牙帝国皇帝陛下派来的特使,前来觐见皇太极,递交国书云云。
于是叶臣亲自出来迎接,按照礼节大概聊了聊,就安排他们在一处兵营附近寻了一院子临时住下,想是因为这里也没什么外国使臣来过,没有专门的使馆原因。钟子启是无所谓,卡桑也是处之泰然,倒是军曹长桑托斯颇有不满,嘀咕着什么西班牙帝国如何如何强大,居然没被上请云云。钟子启心里好笑,你们称霸海洋的时候早过去了,现在是荷兰人的天下,不久以后就是英国的天下,你们,连郑芝龙那样的海盗都不把西班牙放眼里,只和荷兰人通商,还在这发狠!
不过这一来倒是方便了钟子启的行动,一边陪着卡桑等人四处游走,了解满清的军事力量和统治基础以及商业,一边趁机和上次发展的鸦片代理商进行更大规模的贸易和布局。闲下来就是陪着卡桑祈祷、下棋,别说,这老东西对中国象棋领悟能力还特强,居然没用半月就能和钟子启打个平手了。
不知道皇太极在准备再次入寇关内掠夺,还是叶臣派去的人马路上跑得太慢,又或皇太极对这个遥远的夷国根本就不重视,这一等就是近一个月。
沈阳,也就是满清的京都,无论规模、气势,都远在钟子启曾经去过的南京之上,不过进了城里,论起人口、繁华来,却是远逊南京,至多相当于嘉兴的水平。钟子启边给卡桑等人解说各种行业、店铺、货品,又边在心里琢磨,光在历史书上看过皇太极数次入寇关内掠夺人口,还总觉得实在不过是种削弱明朝统治基础,打击士气、人心的举动,按照现在大明的说法关外也有百万人口,以满清的征兵方式实在不用更多的人口,现在才发觉,恐怕这掠夺人口不光是为了那些原因,增强自己的实力,史书上所说的为了充实农耕,生产粮食,养活众多的兵马也真是主要原因之一。
到了城里,自有兵马前来负责开道,送到仪宾馆住下,又有负责的低级官吏前来慰问,并安排食宿等等。这真让钟子启松了口气,看来皇太极是真的并不把这个遥远的国度放在心上,否则怎么会只安排些小官前来慰问,就是朝鲜使臣,听说都是贝勒级别的大官亲自慰问。一方面感叹满清的消息闭塞,一方面又庆幸,这样自己到是多了些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翌日,崇政殿门外,卡桑站头里,桑托斯其后,钟子启最后,边跺着脚抱怨都六月了怎么这鬼地方还这么寒冷,边耐心得等候着早朝的结束。一旁陪同的背着猪尾巴的官员则絮絮叨叨得解释着觐见皇上的礼节。
许久以前,钟子启曾经出差来过沈阳,随便到当时的故宫游览过,当时感觉比北京故宫差远了,建筑上也没什么章法,乱盖一气。这回故地重游,倒是感觉有些不同,没有高楼大厦的对比,看惯了平房窄街,忽一变化,多出不少巍峨高大之感,尤其是配上众多的官员、侍卫,别有一番感触。
卡桑这些人,又是一番感慨,这宫殿好大,好富丽等等,便是一直保持着上帝使者姿态的卡桑,也颇为惊讶。直让钟子启发笑,一群土包子。
好不容易,就听里面一阵山呼,什么万万岁之类,然后,就见里面倒退着出来一大帮同样扎着辫子,穿着奇奇怪怪各种衣服的官员。原来这时候这群鞑子连服装都还没统一呢,真是落后,不过,哎,就这群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家伙打败了号称文明中心的大明!钟子启心里一阵心酸。
卡桑等人也是大眼瞪小眼颇有些奇怪,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拥有如此强大军力的帝国(路上看到精良强悍的铁骑,和屡次打败在他们眼里也是强大不可匹敌的大明事实,早已让这些以实力划分一切的家伙,将满清列入了可以和在他们眼里陆上最强的俄罗斯平坐的大帝国),居然连统一的朝服都没有,一群贵族居然是穿得五花八门,大开眼界。对比之下,倒是觉的明朝更接近欧洲的文明水平。
好不容易,盯着卡桑这些红毛蓝眼的怪物打量个不休的蛮人散去了,仪官高声宣请西班牙国使臣觐见。听到这话,不光是被当成猴子看的卡桑等人松了口气,就是边上陪着的钟子启也总算去掉了浑身的不自在,有生第一回发觉,万人瞩目的感觉真痛苦。
三人整整衣冠,便跟着陪同的官员步入殿内。
本还以为又要来跪拜那套,自己已经算是习惯了,况且这皇太极也是一代英雄,按照年龄又是自己的不知多少辈了,跪下也无妨。只是担心没有这个习惯的卡桑等人,只跪上帝的家伙们不愿意跪拜,还琢磨着怎么解释、争取,以防再现乾隆年间英国使臣不愿跪拜的窘境的钟子启。意外的发现这满清,就是在大殿之上也是不用跪拜,真有些喜出望外。
大殿之上,皇太极高坐在一张木椅上,双目含威,不怒自肃,下面坐着两个穿着大明官服的汉人和一个满人。看来他们真是不重视,否则怎么会只留几个人在此,这要是大明的使臣,只怕满朝文武都要留侯参考。钟子启边想,边随着卡桑等人,躬了躬腰。
皇太极眉头一皱,没动,只是摆了下手,旁边一个汉臣看了下皇太极,侧身开口问道,“大清皇帝示下,汝等既称使臣,速将国书呈上!”
钟子启忙将国书取出,双手奉上,那汉臣接了,恭敬得递给皇太极。
稍一会儿,皇太极将国书合上,面无表情的看看卡桑三人,“谢谢贵国王的问候,在此也请转达我对贵国王之问候,祝他身体康健,国泰民安!”
钟子启忙翻译给卡桑他们听了,卡桑面露微笑,连连点头,又回了一定转达,代表国王谢谢云云。
“通商之请原也寻常,只是,这传教一事何意?又请设立使馆,商馆,如有国事,尽可派使者前来,我大清一定用兄弟般的礼仪欢迎,特设一馆,似乎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