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想大家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工厂是做什么的,现在我就让大家知道下,然后再说后面的事情,王五,你领十个人把这些胰子发到每人手里一块,费祥,你带十个人去打水来,每人跟前放一盆,过会儿大家用胰子洗洗手脸,看看有什么心得。”钟子启吩咐了,那两人各自带了相熟的人去了。钟子启这段时间一直在留意各人的举动,将比较活跃、干活积极的都暗自记了,好分派工长,现在就用上了。
过了一会儿,东西都备好了,钟子启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
那些奴仆都是家里赤贫,从未用过胰子的,现在就如同发现了一件好玩的新奇事物,只是嬉笑玩耍了一遍。那几个技工却是用过胰子的,这时各有所悟。
钟子启看看试用完毕,便又命撤了水盆、胰子,再问那几个技工:“你们应该都是以前用过胰子的,只管把你们的心得说说,也让大家领悟一些,只要说了,不论对错,今天晚上都可以多加三块红烧肉。”
那立时就有人站起来,讲了自己的看法,后面各人依次发言。
钟子启只是听,并不说话,待三人都说完了,方道:“刚才他们讲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吧,这就是我们工厂要生产的胰子的优点,比之市面上的胰子要好出百倍,我这里订货的人已经是如云飞至,应接不暇。只消这胰子生产出来,立时便会被人抢着买下运到大江南北,所以只要我们质量有保证,产量越大就越赚钱。有人也许会想,这赚钱再多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给我讲这些做甚。在这里我要说,我这人不是个只管自己发财,不管他人死活的黑心老财,这点大家会慢慢明白的,凡是今天跟着我一起创这份家业的,只要好好干,我就保证他三、五年就能小康,若是有个八、九年,家财巨万也未必不能。而且,凡是干的好的,五年之后我就还他自由,把投靠文书还给他,我说话算数,下面我宣布工厂的《管理条例》,这个我会和所有人都签一份,凡是完成上面标准的,我就按照这个约定付钱或者退还投靠文书,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们自可拿着这个去告官!条例是这样……。”
这回台下不再是一片死静,那些技工议论的是干的好竟然可以分红,最多可以达到全年盈利的百分之一,按着东家的说法,这一年怕有几百两吧。还有那加班工资什么的,这一年要是多加上几十个班,也能多拿十几两了。天下有这么好的事?边上马上有人道,先别急着光想好事,没听见么,达不到要求的处罚也很严厉呢,动不动就是半个月的薪水,东家到时候随便找你点碴,你不就白干了,别先信他说的那么好。又有那老成持重的道,先都别想那么多,好好干上一个月就知道真假了,现在多想无益。大家皆点头称善。
那些奴仆们议论是这义父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这干活有钱拿,干的达到标准的五年后还可以拿回投靠文书,得了自由,那到时候又有钱又自由了,以后不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了么。争论半天,对这真假可靠等等也没个结论,到底是年纪还小。
待人声渐渐平息了一些,钟子启又抛出了第四条,为了掌握新的生产工艺技术,所有的人都必须每日上课,学习相关知识,又钟子启讲课,并作考核,考核不及格的取消年底红包,并另有先生来教基本的读书识字,考核标准一样。另外分成两部分,年龄小于十六岁的就不必学习生产技术了,除了读书识字外,会另外安排科目学习,同样要考核,考核通过的年底发红包做压岁钱,考核不通过的没有,连续两年考核不及格的直接赶出家门,退还了文书,自寻生路去。
最后看看时间已近了午饭时光,钟子启便宣布散了会,工人们下午开工,十六岁以下的负责打扫卫生、准备晚饭。
散了会,钟子启只觉一身疲软,这站在台上对着六十几个本来就不识字的人,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现代思想还真不容易。想这些规章制度也都是自己一人闷头捣鼓出来的,以前既没管过工厂也没管过农庄,更没管过一群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对哪里不对,只好慢慢摸索着来了,希望别出什么大篓子。
最关键的是那些奴仆,怎样才能培养好他们,让他们具有和自己一样的创新意识、开拓精神、相关的学识、能力呢?而且还要让他们以后有了自由以后也会继续跟着自己干,哎,想想都头疼,也许结过婚有了孩子的人经验会丰富点吧。
想到结婚,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婆,不由背着手,独自站在池塘边望着平静的水面幽然神伤。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一事,刚才只讲了制度,却忘了安排各班的管事人员了,这名单是昨晚就拟好了,怎么忘了宣布呢。
到了下午,钟子启宣布了名单,排了班次,人员,便开始手把手的从第一道工序制酸开始,教他们操作,让这些丝毫不懂的人学会这些还真是非常困难,钟子启只好拿出十倍的耐心来反复讲解、示范,但依然是很多人不能明白,无奈,钟子启只好再反复的教,然后就是到了晚上就上课讲理论、流程,白天就示范操作。
这样理论加实践的搞了五、六天,总算是生产出了第一块胰子,虽说质量低劣的还不如钟子启自己在实验室里捣鼓出来的,但总算是生产出来了。钟子启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这流程总算是转起来,万事开头难,既然过了这一关,以后无非就是多交些学费,进行反复实验磨合的过程了。
还真如钟子启所料,这样好好坏坏的生产了半个多月,报废了几百两银子的原料中间又炸过一次硫酸炉烧伤几个人后,质量慢慢提高了,并超过了作为样板的实验皂的水平,产量也在一个月后达到了日产五千块的水平,随着熟练度的增加,应该还能有上升的余地。
这时各个环节的人事、组织也基本稳定下来,尤其是钟子启在第一个月月尾兑现了加班工资后,伙食也一直保持在承诺水准的情况下,工人的积极性大增,若不是钟子启怕累坏了身体禁止任何人在一周内加班三次,只怕产量早就翻了番了。不过钟子启总算是可以脱身出来去给他的这些义子义女们寻找合适的教书先生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好的教书先生,有点水平的都跑到松江、杭州这些繁华之地赚取更高的束修去了。钟子启又一直泡在厂里没时间出去找,那些孩子们可是都浪费一个多月时间了,这下正好借着送货的机会去嘉善找下。
过了一日,钟子启带了书童福悌雇了一艘沙船,载了十万块“钟记”胰子赶到了嘉善,至于那“美肤”现在既没时间生产也没足够的资金去购买名贵香料,只好暂缓一缓了。
入了嘉善,钟子启将胰子找了大车运到费记胰子行,那费文清却不在,伙计看见是他,却是十分热情,连忙请到花厅上了好茶,自有人去寻掌柜的。
喝了一杯茶,费文清满头大汗的急匆匆赶出来,一进花厅就叫:“义微,你可终于出现了,那四处交了押金要货的同行们都快把我催死了,问我怎么货也不见,人也不见,你这一去又是两月,也不知何处去寻,真把我急死了,你再不出现,我要被同行们给吃了喽!”
“我看最着急的不是那些人而恐怕就是费兄吧,呵呵。我去了趟南澳,因为急着赶船,也没来得及通知你,现在这头批的十万块我已经运来了,就在你院子里呢。回头你安排着发到各处吧,后面一个月会有二十万块运到,让他们尽管放下心来了,以后每个月都有二十万运到,只管卖,保证这货不会有断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我骗了他们的钱就跑了,我可不像某些人,我既保证有货还保证这质量都比原来的样品好,绝对不会干些以次充好的事情,让人心寒,我可是最讲信誉的。
钟子启边说边故意将眼睛盯着费文清看个不休,费文清听了前半截话显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明显松了口气,心里舒坦,脸上高兴。听到后来,脸上却是微微有些尴尬“义微,你可不是在说我吧,我自问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兄弟你的事情啊!”
“呵呵,是么?我昨天晚上回来路上让船顺道泊了乍浦码头,反正也无事,便去看了看费兄卖与我的二十多间好房,哈哈,你猜我看见了什么?”钟子启故意打了个哈哈。
“这,哎,都怪我,许久未曾去看了,不知那房子都已经坏了,我也是你走了后听我娘亲说了才知道,心里好大过意不去,直埋怨当初怎么不亲自去看看的。可坑兄弟的事情我可不能做,你看要不这样,我退还三百两银子给你修屋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