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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昨天气冲冲离开花向阳后,任保平气愤冲动地又跑到街上寻找起芳子来,现在他认定离奇的洞房之夜大换新娘肯定和花向阳有关。

不知道跑了多久,任保平很累很累了,他却无法让自己停下来,他也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华灯齐放,万家灯火,但是任保平仍在马路上流浪,尽管这时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在一个比较幽僻的街段,任保平实在走不动了,他正想找个小饭馆吃点东西,稍稍休息一下,没想到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后边追了上来。

车子开到前边,拦住了任保平的去路。任保平以为又是花向阳,可是看看车子跟花向阳的好像不一样,而且车里的人似乎也不是花向阳。就在他打愣间,车子里已经迅速跳下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就把任保平驾到了车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任保平自然哟啊叫要挣扎。

但是刚刚挣扎喊叫了几声,任保平的嘴就被一块毛巾堵上了,而且这时任保平才蓦然发现,那两个挟持他上车的男人竟然都是蒙着面的——无疑他是遇到歹徒了!

这时他的眼睛也被蒙住了。

开始任保平着实吓了一跳,他不清楚对方绑架劫持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想到这很可能与芳子的失踪有关,绑架他的人很可能是受花向阳的指使。这样一想任保平反倒不那么害怕了,他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甚至幻想自己能够像电影里那些英雄一样借机找回心爱的人。

任保平不再挣扎。车子行驶着,不知开向何方,那看两个歹徒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随着车子的行驶,影视剧中那些孤胆英雄奋不顾身救出爱人的场景也不断在任保平脑海中闪现着,这让他很有些亢奋起来。任保平觉得为了芳子,他可以和任何人拼命,而且现在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打败任何人。

但是任保平的幻想并没有得到验证的机会,因为不久之后车子就停住了,先是一个歹徒下了车,接着任保平也被推出了车子。

然后任保平塞嘴蒙眼的丝巾都被拿开了。

出现在任保平眼前的是一个亮丽女孩,她亮丽得让这色彩斑斓的夜色都有些黯然失色,但是任保平的情绪却是一落千丈——这个女孩是芳子,不过不是任保平想找到的芳子,还是那个自称芳子的芳子。

回头,刚才下车的歹徒早已经没了面罩,他的真面目熟悉得让任保平目瞪口呆。

回头,另一个歹徒也已下车——还是任保平的熟人。

“怎么是你们?你们、你们搞什么鬼?”任保平不解而又非常恼火。

毕然得意洋洋地卖弄:“哈哈,怎么样?把你个龟儿子蒙住了吧?你不是会装么,格老子我们也不比你装得差啊!”

“我装?我装什么?”任保平很不解。

梁佳栋上前拍拍任保平:“你不是学表演走火入魔了么,我们也小小滴配合你一下哦!我发现我也比较适合当演员,只是我不太喜欢而已!”

任保平瞪着眼睛还要说什么,芳子笑着走上前拉住他说:“好了好了,明天还要去影视公司录节目,我怕你再不回来,就叫毕然和佳栋去找你了,没想到他们跟你开起了玩笑——这可不是我指使的哦!”说着又对毕然和梁佳栋两人致谢,“关键时刻还得自家兄弟啊,多亏了两位好汉出手,否则我只好报警了——上楼去吧,小女做点什么好吃的报答两位一下!”

毕然和梁佳栋本来要走,可见芳子边开玩笑边对他们递眼色,知道她是怕自己身单力薄看不住任保平而再让他失控,于是打着哈哈一起上前簇拥或说是强迫着任保平上了楼。

身不由己的任保平几乎是被半挟持回到他的新房的,然后又被迫听两个好哥们儿河咸海淡东拉西侃,然后又被迫和芳子、毕然,梁佳栋三个人喝酒吃东西,任保平一是很疲惫,二是有两个哥们儿在这里软磨硬泡,他无法反抗,所以只好被裹挟着忍受着一直折腾到半夜。本来喝不了酒又空肚的任保平很快又醉了,加上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有酒精麻醉,这应该是任保平结婚以来睡得最久最沉的一夜。

任保平是被唤醒的,唤他的是芳子,而时间已是早晨。

“保平,起来吧,吃点东西咱们还要赶去录节目!”芳子温柔催促着,还拍了拍任保平的脸,“回来管够睡,现在不许当大懒猫了!”

“我不去!”任保平闷声说句,翻个身不肯起来。

芳子连哄带吓说:“那可不行,咱们可是签过合同的,如果违约不但要罚违约金,而且还要赔偿影视公司的经济损失——你也知道道,我们的婚事是瞒着爸爸的,否则他不可能让我嫁给你,更不用说有了事情帮忙了,如果真的违约,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任保平坚信芳子是假芳子,但他却无法否定假芳子说的这一点完全是实情。如果是前天或者昨天,处在冲动亢奋中,天塌了他也很可能不会去在乎,而现在他已开始冷静了一些——冷静一些的任保平意识到,他很可能已经身陷一个阴谋之中,芳子可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找回来的,他要先保证自己别再惹上新的有麻烦,才能有条件有时间允许他去寻找芳子。

芳子继续哄劝着,像个耐心的大姐姐。

一个小时之后,任保平和芳子已经在赶往电视台的路上了。

任保平决定去影视公司并不仅仅是怕违约,他也想到了要趁这个机会找到假芳子就是假芳子的证明,因为上次来试镜时是芳子陪着任保平一起来的,公司里应该有两个人在一起的录像资料。只到调出那段影像资料,便可证明身边的女孩不是花田芳子。当初还是在芳子的一再鼓动下,任保平才鼓起勇气去报的名,他也没想到竟然很顺利地通过并且签约,他更没想到那次行动竟然会成为找到芳子的一个突破口。

这个假芳子的真面目很快就要水落石出。可看看偎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假芳子,想到过一会真相大白时她的表情,任保平心里竟然找不到快意。

这档节目是由这家影视制作娱乐公司和电视台联合策划制作的,所以节目就是在电视台录制的,但导演却是那家文化公司的委派的,姓封。封导大胡子长头发,还露着几根胸毛,平时一副很深沉状,可是导演起节目又是一副土匪样。任保平原来很烦这个封导,当然还有些憷他,感觉他不正常,可现在任保平却毫不在乎这个封导是否正常可爱,他甚至想故意激怒封导,他很希望影视公司和电视台能当机立断解除和他的协议。

但是今天封导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好事,脾气竟然意外地好,任保平状态不佳情绪不好甚至非常抵触甚至冲他发火他都没发火,反倒耐心地启发、诱导、安慰,弄得任保平反倒有些不忍心再难为封导了。不过让任保平现在真的进入表演状态确实也很困难,他借口要找找感觉,要求封导调出上次他表演小品的资料看一看,封导很痛快地答应了。

犹豫一下,任保平还是叫过芳子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又特别告诉她这是上次他和她一起来的录像资料,上面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谁知道芳子一点也没有应有的慌乱不安,反倒很兴奋地抓住任保平的胳膊,嚷嚷着要再看看自己的傻样子,她说那天她看起来特别特别傻。

任保平的心忽地一沉。

录像片播放出来了,里边确实有任保平和芳子在一起的两个镜头,不过那个芳子不是任保平记忆中的芳子,而正是身边的这个芳子。

尽管刚才从芳子的表情中,任保平已想到了结果会是这样,就和新房的照片、岳母家的照片、香秀山的照片以及岳母、毕然他们亲自认定的一样,任保平认定的那个芳子真应该是这个大家公认的芳子,可是真的看到结果了,任保平仍不免大失所望。

他要求回放一遍。芳子说不看了不看了,太丢人,可还是偎在任保平怀里和他又看起来。

重新看一遍,那天的场景和任保平记忆里的没有任何差别,真实得叫他无法怀疑,包括他跟芳子说话的时间、说的话,以及当时的表情、所在位置都毫厘不差不容置疑,唯一和任保平的记忆大相径庭的只是那个芳子成了这个芳子。

任保平又一次糊涂了。如果说家里的一切还有可能是花向阳的阴谋,照片也有可能是他们做过了手脚,那么这段录像又做何解释呢?难道电视台影视公司也和花向阳是同谋?而且如果这些都是花向阳的阴谋,那他必须事先知道芳子要嫁给任保平。可这就说不通了——如果花向阳真的事先知道任保平和芳子要结婚的话,他完全可以阻止他们结婚,或者用最简单的方法来阻止,完全不必费尽周折搞得这么扑朔迷离毫无章法——即使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会拿自己的女儿作游戏吧?

封导一看任保平神色迷离,实在无法进入状态,就决定让任保平休息一两周,好好调整一下再说,并决定把他的节目向后推一下。芳子非常感激,替任保平说了不少感激话,回家的路上还直说封导是个好人。

任保平却依旧神情迷离恍惚,他现在又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记得看过一个外国电影,主人公遭遇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以为大家都在骗他害他,连任保平也这样认为,直到电影结束时,任保平才知道那个人精神有毛病,是个妄想狂,而且直到被送进精神病院,那人还坚持说自己没有病,还坚持认为遭遇的一切都是个阴谋。

任保平觉得自己似乎很像那部电影里的那个精神病。

任保平突然从未有过地害怕起来。

“保平,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些汗?是不是真的病了?”芳子摸着任保平的头,惊谎地问,然后很快又恍然大悟道,“别着急,可能是这几天练表演练得太投入了,一时走不出来了,这叫欲速则不达,咱们回去调整一周,肯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你肯定就是不久将来的大名星!”

过了会儿,见任保平依然情绪低迷不说话,芳子又故意做出很不放心的样子逗他开心:“到了成功那一天,你会不会变心啊?啊,镜头聚焦,美女萦绕,红灯绿酒……你又不是圣人……我一直都在担心的,你要向我保证啊——你还没有向我保证过呢……”

一直置若匿闻的任保平突然抬起头,一把拉住了芳子的手,紧紧攥着,急促地没头没脑问句:“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就是芳子?”

芳子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定定神,妩媚一笑刚要说话,前边的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两位,到地儿半天了,有话回家说吧,我还有生意要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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