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月,父亲那边依旧不断施压,但都被安萦云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云梦楼日益冷清,只剩下她、凝冰和这王府中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婢不离不弃,午饭时,安萦云看着碗中毫无油水的饭菜,莞尔一笑,是满足,是踏实,亦是无奈。
“娘娘,娘娘。”那唯一留下的小婢烟儿兴冲冲地跑进安萦云房中,一张秀丽稚嫩的脸庞跑得红扑扑的。“呼~娘娘,快,快去。”
“烟儿,怎么了,看把你乐的,来,先喝口水,慢慢说。”安萦云温和道,端详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心中感慨:在这吃人不眨眼的王公贵族还能保持着这样一份心境谈何容易。
“娘娘,碧波园的莲花开了,好美,你要不要去看看啊。”烟儿不顾形象的喝了一大口水,用衣袖胡乱抹了抹嘴,手舞足蹈地向安萦云描述。一个多月的接触,她也了解了这位侧妃,心地善良却孤傲,内务处因为主子不受宠不给伺候的人月俸,她便用自己的嫁妆填补,底下的人投靠其他主子,她也不埋怨,安然处世,就是不知道那位大爷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竟还入不了他的眼,反而去宠幸那些阿猫阿狗,真怀疑他的审美。
“碧波园的荷花?”
“是啊,是啊,那好像是王爷的母妃生前种下的,娘娘我们去看看吧。”烟儿两眼冒红心,可劲地鼓动安萦云,但是她绝对不会说,那个地方是府里的禁区,不经那位允许是绝对进不去的,而且,每逢莲花初开,他都一定会去。烟儿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满怀期待地盯着安萦云。
“也好,不过晚上去吧,我现在有些累。”不忍弗了烟儿的意,又不想多惹是非,思虑之后,随意编了个理由对烟儿道。
“嗯,那奴婢先去准备了。”烟儿连礼数都免了,转头就跑了出去,眼中兴奋的光芒简直要喷出来,她才不去准备什么东西,掉头向中心的一座建筑跑去。
“真是个小丫头。”安萦云摇了摇头,轻叹。
一刻钟后璃王书房。
“大哥,今天晚上我们去娘亲的碧波园吧,那的莲花开了。”还是婢女装扮的萧若烟趴在冷峻男子的肩头说道,她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大哥,外人传的跟神一样,不过她可不怕,而且,她还要好好纠正一下他的品味。
“嗯。”男人惜字如金看着手里的文批回复道,眼下却是一片认真。“对了,你最近在干什么,这幅打扮。”萧若宸扫了一眼萧若烟,蹙眉道。
“要你管,大哥,你身上的脂粉味真臭,我还有事,先走了,碧波园见。”萧若烟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随即大摇大摆的离开。
身后的男人一本正经地嗅了嗅身上的墨袍,好像没什么味道,可他还是转身去沐浴换了身衣裳......
夜。
烟儿拖着安萦云早早的来到园中,月光狡黠,安萦云站在池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烟儿,这水深吗?”
“不是太深。”
“那就好。”安萦云嘀咕一声,眼里的笑容更甚,弯腰,褪去自己的鞋袜,提着裙子下水,萧若烟已石化在地,安萦云捧起一捧水,扬在了烟儿的脸上,“娘娘”萧若烟回过神,抱怨道。
“哈哈...”安萦云大笑出声。
“哼。”萧若烟傲娇的哼了哼,手里的动作没停,扎到水里,和安萦云追逐嬉闹着。
萧若宸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两人在那片荷花池中玩的不亦说乎,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若烟将安萦云带进来的,而时间定在晚上恐怕也是因为安萦云,她这几天,不知怎的跑去给人家当婢女,结果就开始算计起他这个大哥了。
看着水里正开心的两人,再看看母后去世前植下的荷花,萧若宸不但没有出面怪罪,躲在石后的他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而这抹发自真心的笑,自那件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水中的二人上岸,赤着脚顺势躺在旁边的草地上,赏着那轮明月,安萦云难得的放松,倏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唤道:“烟儿。”
“嗯?娘娘。”
“烟儿,接下来这些话你仔细听着,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发生,但好歹事先有个准备,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我们都无从选择,明白吗。”刚刚的笑意不复,安萦云面色凝重。
“我知道了,您的话烟儿一定记着。”烟儿收起那张嬉皮笑脸,可心思却不在安萦云的话上,大哥怎么还没来,真是的。
“烟儿,如果我哪天失踪了,或者获罪被处死,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找我,替我求情,我柜子里有个木匣,里面是些首饰银票,只要你不过分挥霍,倒也足以安然一声,你带上它,离开王府,若是你喜欢,就出去找份营生,只要别跟王公贵族扯上关系,就好,答应我,可以吗?”
“嗯。”萧若烟郑重点头“不过娘娘人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烟儿明媚一笑,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不牵连大局,她会有保住她的能力。
“那就好。”安萦云叹了口气,似是放下了所有的心事。
石头后的萧若宸英眉拧成了川字,就那样静静凝视着躺在草地上的女人,直到她离开,月光打在他高大的背上,宛若神邸,而他一贯冰冷的心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一样。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