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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魂归心港

(1)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执著的女人,十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总之不会很多,但也许是一种幸运,也许是不幸,我发现,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很执著。苏珊在毫无希望中等了五年,而此刻,在被晓玫抛弃七年之后,她却哭着说她永远是我的女人。

我是否也算得上执着?或者仅仅是虚伪?我要承认,在这太平洋深处空旷的飞机场上,我紧紧抱着初恋情人温暖的轻轻颤抖着的身体时,我真的动心了,那种感觉就像精神忽然的离开了肉体,然后又迅速被一股强劲的磁力拽了回来,猛烈的震荡着久久不能平静。然后,我就希望这一时刻永远的停止,宇宙变成静止的黑白照片,永远镌刻在那里。

但是,这心动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当苏珊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晓玫所占据的空间时,我的心又缩回了那个坚硬的壳里……

我轻轻的推开晓玫。

“快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的时候……我们现在是正在交战中的敌人。”

她默默的垂下头,转身走回了飞机。然后,舱门关上了,不多时,当我彻底清醒过来之后,飞机已经消失了,遥远的云际,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溶化掉……

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机场上,太平洋温暖的信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暗自下了决心,不再去见这个女人,不再去想这个女人……不管是否做的到,至少我是下了决心的。

……

我尽量不去想以后该做些什么,该继续这场战争?该听从执政王的话,去完成统一世界的大业?还要不要为苏珊报仇?要不要杀光东岛的原始人?这些问题都很难找到答案,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都会破坏我的一条做人原则,而假如不做出选择,同样也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所以就像以前很多时候一样,我根本无法判断应该如何去做,事态的发展早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我只不过是戏台上一个客串的龙套,唯一与观众不同的就是我可以站在戏台中看戏。

执政王不久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被送回去的四个俘虏根本没被当作什么鱼饵,而是通过联合国的一个特别委员会直接遣送回了西岸,当然他们体内的游客临时终端也被卸载下来,根本不会传回任何的窃听信息。我只用一时疏忽的理由是无法解释一切的,这次的行动必然会加深执政王对我的疑虑,到那时,唯一可以挽回信任的办法就是攻下更多的城市,让他相信我能够帮他实现统一世界的霸业。这并不难,但是战绩的取得是要靠战斗的,而战斗就避免不了伤亡,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双方好不容易暂时的平静了一些,西岸好像在酝酿一次更有效的军事行动,所有南方和西部的大城市已经进入战时经济状态,和帝国在一年前那样,整个国家都在为战争服务。西岸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全部动员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要知道,一百年来为了保证其工业产品的价格竞争力,这个国家一直奉行一种宏观金融控制政策,他们货币的国内实际购买力远远超过其在外汇市场上的价格,再加上三倍于帝国的十五亿庞大人口,一旦战争开始,西岸的生产能力将毫不逊色于帝国,如果他们全力生产反激光型坦克,那么,只要到9月底,完全有可能建立起一支50000辆坦克组成的地面部队,如此一来我们的防线将形同虚设。所以,我已经毫无选择的余地,只有立刻开始进攻,一鼓作气打到西岸的腹地去,只有拿下天梯才算彻底的打下了西岸。

大概是晓玫临走时的过激行为被军情局的人看见,执政王已经开始了怀疑,当天下午就紧急召见了我。

“在东,你的秘密计划已经开始了吗?”他好像很随意,约我来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但我觉得这份随意之中隐含着更多的东西。

“是的,父王,我已经把那些鱼饵放回了大海,现在就等着更大的鱼上钩了。”

“哦,很好,希望这些大鱼是西岸的大鱼,而不是帝国的大鱼。”

“……我也希望如此,但愿帝国内没有他们的内奸。”我赶忙装作没有察觉执政王的真正意图。

“对,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假如帝国内部有人和对方串通一气,那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过幸好我们有军用终端,背叛行为大多可以及时被发现,所以您也不用特别担心。”

“但愿如此……”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明白就好。

“对了,这次我回去,如果顺利的话,相信近期内会给您一个惊喜,我准备对西岸的内陆下手了……”

“这太好了!”果然,他忽然兴奋起来,“在东,我相信你的军事才能,你不必向我透露具体的作战方案,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来跟我说,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谢谢您!”我嘴里这样说,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真要我说出什么作战方案,那简直就是直接送我去坐电椅,因为我根本没想好什么作战方案,唯一的方法大概只有硬拼一下,靠空军的优势尽早夺取天梯。

临走的时候,执政王亲自把我送出他的办公室,意味深长的拍拍肩膀,看着我上了电梯。我坐上电梯就一个劲的发愣,没有按楼层的电钮,也没发出语音提示,电梯便一直往上开,到了王宫主塔楼500层的天台,那里是太平洋城的制高点,看着脚下大洋上飘浮的巨城,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不踏实,仿佛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即将袭来,把这里的一切都吹个干净,我就会从这近千米高的地方一下子跌落下去,直接坠向冰冷的太平洋海底……

(2)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着自己的马克22回到了西岸的A市,中午到达时,希尔斯刚刚开完一个军事会议,回到他的办公室。

“嗨!在东,你终于回来了!”

其实我挺不习惯他们欧洲人这种见面拥抱的礼节,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多别扭,不过不这样的话希尔斯是不会高兴的。

“让你担心了,最近这边的情况如何?”

“好,太好了,简直好得让人害怕!西岸的军队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动静了,静得可怕!”

“你怎么想?”

“那还用说,他们肯定是养精蓄锐准备大干一场。”

“我也是这么觉得。也许过不了一两个月,几万辆装了激光护甲的坦克就会大兵压境,到那时我们可就连逃都没地方逃了。”

“那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希尔斯一脸的期待,好像我马上就会给他一个惊喜似的。

可是我摇了摇头,丧气的把身体扔进了沙发里,这次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了,希尔斯,昨天让你遣返的那几个间谍,送回去了吗?”

我只是问问,没想到希尔斯忽然发起火来,狠狠的说“没有,我全枪毙了!”

“什么?”这样说来。晓玫已经……天呀!这是怎么搞的!我最好的朋友下令杀死了我的初恋情人!我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现实!一时间眼泪夺眶而出,我说过不去想她,可是真的失去她我却的难以承受,苏珊死了,我可以千方百计的寻找仇人为她报仇,可现在晓玫也死了,我竟然明知道是谁杀死了她,并且这个人现在就在我眼前,而我却不可能替她报仇!肝胆俱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杀人的强烈冲动和同样强烈的友情和理智在我体内冲突着,晓玫,不能为你杀了希尔斯雪恨,但打他一顿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顾一切的跳了起来,冲上去给了希尔斯一拳,这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一下子流出血来,那个家伙傻呆呆的立在那里,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宪兵被公民终端叫了过来。

“都出去!这里不关你们的事!”希尔斯大声的喊着,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样子,我想,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天呀!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一次再一次的经历失去爱人、朋友的痛苦,如果我做错过什么事,请来惩罚我自己吧,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了,我求求你了!

“都出去吧!我和总司令有些误会……”希尔斯最先平静下来,遣散了那些宪兵和赶来的空军军官。人群散尽,我们坐在沙发的两端,好久没有说话。

“江,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不但放了要杀死你的特务,还为了他们和你最好的朋友大打出手!”

“……”

“我刚才只是一时生气说的气话,你应该了解我,我什么时候违抗过你的命令?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可能杀他们?你太令我失望了……”

“……这么说,晓玫还没有死……”我一下子窜到他身边,拽着他的双肩问他。

“晓玫?”希尔斯转过脸来,“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像公主的女人!?”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这个混账的原始人!就为了这么一个化装成公主的女特务,竟然对我大打出手!你也太混蛋了!”

“希尔斯,我刚才误会你了,实在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公主!她尸骨未寒,仇还没有报!你就和一个只是长的像她的女特务搞上了!你还算个男人吗?”

“我没有!”

“没有?你要是没跟她睡过,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她救出来?你也够高尚的!不但救她,还救她的三个情夫!还因为他们打我!还……”

“你住口!”

“什么?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我救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苏珊,因为她是我以前的爱人!”

“以前的爱人?”

“对,她是我在西岸时初恋的那个女人……”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希尔斯终于又坐了下来。

“是的,这是七年前我们一起照的照片……”我从自己的终端里调出了那张我们三个人合照的照片,递给希尔斯。

“……还有公主?”

“嗯,晓玫也是苏珊的朋友。”

“哦……”

“希尔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是晓玫的哥哥,而且,他不久前在南国岛战死了……”

“……是西岸的飞行员?”

我点了点头,也只能点点头,因为我的嗓子一下子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江,我明白……”

“……希尔斯,我知道刚才我很过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没事了,其实我也有错。不过我们都是男人,不要说这些肉麻的话,省得别人怀疑咱们是同性恋,回去好好睡个觉吧,我明天一早就全忘了!”希尔斯终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哼,刚才真是让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气死了!”说完他拉着我出了办公室,说笑着向我们的宿舍走去,但我的心里真的十分的愧疚,也许这一生里那份愧疚会永远埋藏在心里。对不起了,希尔斯!

(3)

第二天,一切雨过天晴,希尔斯的确不再生我的气了,可是他却关心起了晓玫的事情。

“江,你说晓玫是你的初恋情人,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是公主长的很像晓玫才对?”

“不是!我认识苏珊时候已经忘了晓玫长的什么样子了!”

“胡说,男人怎么可能忘了初恋情人的样子?”他撇着嘴直摇头。

“你还记得吗?”

“……这个,应该还记得吧,现在说的是你,干什么扯到我这里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说着他夸张的捂着昨天被我打了的右脸,抱怨着,“啊哟!我的脸好疼呀,哼,昨天刚打完我,今天又嫌我烦……”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忘恩负义。”

“其实呢,假如你真和晓玫搞上了,公主恐怕会高兴的,毕竟你能再爱上一个长的像她的女人,比爱上一个其他的丑八怪好得多。”

“……不会的,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

“嘁!谁信呀?你又不是太监,怎么可能禁欲一辈子?早晚会再开花的……只可惜把女间谍放回去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应该不会了吧……”是呀,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对了,在东,你把他们放回去,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是不是有关?”

“没有,”我无奈的要了摇头,再过十几个甚至是几个小时,执政王就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到那时候真不知该怎么办,“希尔斯,这次可能要你做出牺牲了,现在我想不出什么好的计划,也许只有靠我们的空军优势,强行进攻,拿下天梯,这样才能彻底战胜西岸。”

“嗯,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考虑好了,只要下个命令,我绝对服从,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谢谢你,希尔斯!”

“好了,前些日子太忙了,根本没好好看看这座城市,现在趁着战前这点空闲,我要去逛逛,你这个原始人能不能做个导游呢?”

“好啊,说起来真的好多年没好好逛逛A市了,以前我和晓玫可是每个周末都要来的……”真是的,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些?

“那我们就走吧!”

这次希尔斯倒是没有纠缠。

……

战争空隙中的A市,表面上倒还是繁华依旧,人们渐渐已经习惯了帝国政体,刑事案件的发生率一再创出历史新低,帝国的军队也在这种政体的限制下没有过分打扰居民的生活,尽管军人们有些抱怨,但这也许是世界历史上最文明的异国占领军之一,他们中的大多数很为此自豪。

我和希尔斯换了便服,但是再怎么掩饰人们也会认出这个大鼻子是个老外,一说话就更露了馅儿,希尔斯从小长在帝国首都,一口的太平洋腔调,说英语时别人也听得出来。所以一路上我们没少遭白眼,大家肯定是把我当作一个跟着占领军军官微服私访的汉奸走狗,没办法,怪我事先没有考虑周全,错把他带了出来。

“在东,以前我一个人来西岸别的城市的时候,那里的人们对外国人特别的热情,可是现在……我连那些看着就好吃的小吃也不敢吃,怕他们下毒。”

“这有什么办法?要是不带你来的话,起码我自己还能吃点。”

“这能怪我吗?我又不是自己想长成这个样子的。”

“那你也要把自己的母语学好呀,你现在要能说一口好点的英语,我们现在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我的英语?不是很标准吗?”他大声的说了句他所谓的英语,立即招来了更多充满敌意的目光,希尔斯赶快住了嘴。“在东,要不这样吧,你先一个人到前面的小店里点好菜,等菜上好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再过去吃。”

“你这家伙,为了吃真是不择手段!你一个人在这不要紧嘛?不怕有人窜出来用板儿砖拍你?”

“……没事,为了这些小吃,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吧,那你先在这边逛逛,千万小心别瞎和女孩子搭讪,小心她们咬你!”

“知道了,快去吧,多点几个好吃的菜!”

说完,他就闪进旁边一个小店,大概是找个男厕所躲着去了。这倒让我轻松一些,前面有几家不错的小吃店,我进了其中一间,点了几道菜,边喝茶边等着上菜。

这种气氛如此熟悉,不知多久之前,每次我和晓玫来这里玩的时候,也总是在这样的店里吃饭,那时她是个急性子,总是大着嗓门催老板上菜,再加上我们都是一身军装,有些爱说笑的老板娘常常会问在家里谁是领导谁是兵?弄得她一个劲的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而我只会在一边嘿嘿的傻笑。

现在的我也在笑,可是恍惚之后,失落感油然而生,当时那种温暖的对未来殷殷期盼的心情忽然间结了冰,现在,我看不见未来,或者根本就不想看到未来。

菜上了一多半,我想打电话叫希尔斯了,忽然一个带着电子显示墨镜的女人坐在了我的对面。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她,只是一边拨电话,一边摆手冲那个女人说,“那个座位有人,请您……”

“我不可以坐一会吗?”

天哪!这是个如此熟悉的声音,刚才她还在我脑海里回荡!

是晓玫!

“……喂,江,是你吗?菜上好了吗?”

“……不,还没有……你在厕所再呆会儿……”不等他再说话,我就撂上了电话。

“你还没离开A市吗?”我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以免公民终端怀疑,并且尽量压低声音。

“离开了,但我又回来了。”她说得很轻松,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老板,快上菜!前面的菜都凉了!还想不想做生意?”

她还是这个样子,但我却不再觉得有趣。

“你小点声音,别打扰……”我指了指肚子,示意她注意公民终端。

“你不要瞎比划,小心别人误会我怀孕了!”

“好好,你尽管吃你的菜好了,吃完了,我先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下来,然后送你回家。”“家”字我说得很重,指的是送她回未沦陷区去。

“不必了,我准备在你那里住下来,”她非常的平静,看来这次行动不是一时冲动,绝对是有备而来。

“晓玫,现在的形势很危险,你应该回家才比较安全。”

她抿了一口啤酒,接着说:“这么说,你不是想把我打发走了。”

“……可以这么说,我就是不希望你坏了我的大事。”

“姜太公,我想我还是了解你这个人的,你不可能忘记你爱过的女人。”

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我……

“是的,你说得没错,我不会忘记我爱过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苏珊,我不会在她刚刚离开不久就和一些放荡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忠贞的女人搞在一起。”

“……”她低着头玩着手里的啤酒杯,“幸好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你不是?那天下恐怕就没有什么坏女人了!”我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在东……”

希尔斯忽然从外面扑了进来,“嘿!你这个原始人!把我扔在厕所里受罪!你跑这里来泡妞……还吃了我的菜!”

天哪!这家伙怎么不再蠢一点?他现在跑来是要坏事的!

“老板,能给我们开个雅间吗?再加几个菜。”我赶忙叫来了老板。

那个四十来岁的粗壮老板白了我们几眼,没多说什么就把我们“让”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我想,下几道菜中少不了一些特殊的佐料。

三个人都进来了,希尔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小声对我说:“这不是那个女……吗?”我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乱说。

过了一会,菜都上来了,糟糕极了,不该糊的都糊了,应该糊的却出奇的鲜嫩,好像有点不熟,有些菜的汤汁里漂着莫名其妙的泡沫,如果是漂亮女招待的唾液我想希尔斯还可以忍受,可如果是那个胖老板的,那恐怕够我们恶心一阵的。等女招待终于说了声菜上完了离开之后,我关上了雅间的隔门。

屋里的气氛很紧张,显然做为敌对双方,晓玫和希尔斯之间没什么好感。

希尔斯自我解嘲的说,“这些菜我想还是不吃为妙……”这一点不说大家也知道。

“晓玫,这是希尔斯,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是你们的空军司令。”

“我也认识您,您是江的初恋情人,还是个女……”他的嘴动了动,但没发出“间谍”两个字的声音。

这两个人的口气都冷得吓人。

“晓玫,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了,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奉劝你回家去。如果你不听奉劝,一切结果由你自己负责。”

“好吧,那我也可以公事公办,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说着晓玫拿出一个32开大小的电子显示板,在上面写下了“劝降”两个字。

我吃了一惊,其实刚才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在这样的情况下,A市已经完全在公民终端的掌握下,如果西岸的间谍头子们稍微聪明一点,就不会派晓玫来冒险的,这毫无疑义。

希尔斯虽然认识一些太平洋语里的汉字,但是却不完全明白真正的汉语,所以他没看懂。他刚要开口,我就拦住了他,因为晓玫已经掏出了手电筒,如果万一使用了高能量杀伤档位,那么希尔斯恐怕马上就要完蛋,而晓玫也再逃不出A市。

“晓玫,希尔斯是我的哥们儿,我们的关系就像当初我和你哥一样,所以有什么事不用瞒着他。”

“是吗?他的妹妹也被你骗了?”

“……我……好了,”我尽量把情绪缓和下来,“我们的私事不用跟他讲,但现在可也说你的公事了,希尔斯可以知道一切。”

“好吧,那我们还用这种方式,不过我可以改用太平洋语。”说完她又重新写了刚才的那个词,只不过改用了太平洋语。

这次是希尔斯吃了一惊,“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晓玫又晃了晃手里的电筒,“江在东,还是让你的朋友睡一会儿吧。”

“不用不用,”我赶忙制止,又对希尔斯说,“你也冷静些,现在只是协商一下,如果价钱不合理,我们就不做这单生意。”这样说即便现在有人窃听,也不构成什么证据。

“好吧,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插嘴了。”但愿他能实现这个诺言。

我拿起笔在那块电子显示板上也写了两个字:“不行!”

“好吧,我给你看一些介绍材料。”说完,晓玫按了几下屏幕上的按钮,输入了一串密码,显示板上出现了一些资料,我和希尔斯凑过去一起看了起来。

(4)

一开始的东西并不十分令人感兴趣,都是一些经过官方夸大的双方人员、财产损失资料,和一些战争中悲惨的镜头,说真的,这些东西我们看得太多了,已经麻木了,所以这对于我们来说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战争并不会因为慈善的理由而终止,只有当一方战胜对方才有可能结束,我所知的唯一例外是一次大战的俄国。

“不,晓玫,你的资料不足以说服我们购买你的产品。”我把显示板退回给她,想结束这次谈话。

“请你继续看下去,肯定会有你关心的东西。”她笑得很诡秘,我将信将疑的继续往下看。

下面的一条消息,是来自西岸国家安全局的绝密文件,上面的内容果然令我惊讶,原来西岸在执政王身边还是安插了密探,并且在那间战略办公室设置了窃听器。由于现在我们不能播放声音,所以使用一种识别软件把声音变成了文字。

“……亚瑟?”

“是的父王,我正在听,你说。”他们正在通电话。

“亚瑟,江在东实在令我失望!据今天早上A市的情报,他已经下令把那几个重要间谍给放了,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纯粹是在骗我!”

“父王,我早就说了,那个小子跟我们根本不是一条心,不可能帮我们实现统一世界的远大理想,夜长梦多,我劝您还是早点把他打发掉的好。”

“……可是,江在东又是个很好的将才,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我估计他这次是为了那个狐狸精才这么做的。以他的个性来讲,肯定会觉得对不起我们,为了弥补愧疚说不定他会卖力进攻西岸,如果真能成功,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一旦西岸到手,不但我们最大的敌人没有了,而且西岸那些技术也都可以为我所用,不出5年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父王,那小子要在西岸实行一般政体,我们怎么搞到技术和资金呢?”

“你放心好了,他一直嚷嚷着要卸甲归田,等他打完这仗我就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回南太平洋去种田,到时候西岸就是你的了,爱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只要给我搞到反激光技术和天梯!”

“好,那现在需不需要我去西岸监督一下他?”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看他的下一步,万一不行,你再过去,有公民终端,想来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

我和希尔斯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晓玫指了指“狐狸精”三个字,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是在说我!”我点头表示同意。

希尔斯张开嘴想说什么,忽然又闭了嘴,拿起笔来指了指“统一世界”,摊开双手问我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他们以前跟我说过,我一直在拒绝,可是……”

“什么可是!”希尔斯终于忍不住了,话脱口而出,“我们两次已经赔了4万,如果是全球的话,还要再赔多少呀!”

他说的是,这两次的战争中,空军已经牺牲了4万名飞行员,其他军种加在一起则有将近15万,如果打世界大战,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死去。

“是呀,那会是很大的损失的!”晓玫也在一边帮腔。

“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你的资料来源有问题……我暂时无法确定……”

“那好吧,请你接着看,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资料和你个人有关,看后不要过于激动!”她说话时的表情很复杂,我看不出晓玫在想些什么。

“和我有关?”

“……是的,也和你妻子有关……”说完,她低下头不让我看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想哭。

接下来的材料,是一份调查报告,是另外一个国家的特务机构撰写的,那个国家和西岸的关系虽然不错,可是,要想取得这样绝密级的报告,恐怕不是花了大价钱就是使用了非常危险的手段,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所以这应该不会是个玩笑。

“保密级别:绝对机密关于太平洋帝国公主苏珊座机失事事件的调查报告……”

我看了下去,里面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公主在2107年5月23日当地时间清晨6:00乘坐自己的公务机从东南亚岛国某机场起飞,沿大洋航线直飞太平洋帝国首都圣波斯菲克,起飞后10分钟,刚刚离开该国领空,便遭遇到从西北方向驶来的一队歼35飞机的进距离拦截,由于缺乏护航战机,飞机不幸被击落,公主不幸遇难……

资料上还附了几张侦察卫星的图片,显示了攻击的全过程,这些照片执政王也曾经给我看过,上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对方飞机是西岸的歼35,以及进攻的整个过程。

但是,令我吃惊的是报告后面的内容,后面所有的分析结果都是根据该国侦察卫星的三张图片资料得出的,第一张是该国编号1709的低轨道侦察卫星于当地时间2107年5月23日清晨6:07在苏珊飞机失事地区以东一个时区的地方拍摄的一张照片,也就是说是在失事前53分钟出事地点以东大约1000海里之外的照片,由于有较厚的云层所以照片上90%都是白色,中间只有几丝不规则的海蓝色,按照术语来说,这是一张缺乏有用信息的“废片”。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其中一片云的边上,露出了一个小黑点,放大看去,那竟是一架飞机的半个机身,而且任何有经验的飞行员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架西岸的歼35飞机。

第二张照片是15分钟以后的照片,也是同样一张云雾缭绕的片子,也有一架同样的飞机露出了一角。假如你把两张照片上所表示的飞机位置在一张海图上连成一条直线,也许不会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你懂得导航学,利用这两点划出一条弧形的大洋航线的话,你就会发现,在这条线段的延长线,刚好经过晓玫出事的地点!换句话说,如果飞机继续按照原来的大洋航线飞行的话,就会在晓玫出事的时候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这两架飞机所在机群袭击了苏珊的座机!

而第三张照片,则是出事后30多分钟的类似照片,同样有一架飞机的一部分出现在同一条大洋航线上,显然他们是在原路撤退。

这一切说明什么?攻击苏珊飞机的的确是西岸的歼35战斗机,但是他们的起飞地点却不在西边,而是在东边,在帝国的领土之上!很可能是南鸟岛附近的一座亚瑟控制下属于近卫军的航空基地!

结论就是:并不是西岸击落了苏珊,而是从帝国起飞的歼35击落了她!这并不矛盾,在东岛战争期间,空军曾经俘虏过一些歼35,同样近卫队也可能俘虏过一些,他们有足够的飞机和时间,建立起一小队歼35机群!

但这怎么可能?亚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因为军用终端会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的,除非有执政王的特别指令,但执政王会下令击落自己女儿的座机?他难道是疯了吗?

不,这绝不能相信!但是,我忽然想起以前审讯西岸领导人的时候,他们的确是不知道击落苏珊的事情……

我迷惑了,到底谁在说谎?又是谁杀害了苏珊?

“江,其实这件事我也听说过,是我和几个近卫队里的朋友喝酒时听说的,这太荒唐,所以我不相信,也没跟你说,现在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

“我要回一趟太平洋城……我一定要回去一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回去问问执政王,是不是他下令杀害的苏珊,杀害了自己的女儿,仅仅是为了骗我来西岸作战!

“在东!你不要冲动!”晓玫和希尔斯同时拉住了我,把我按回椅子上。

“你这样是做不成生意的!”

我的脑袋里嗡嗡的响,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一个父亲会杀害自己的女儿?不行,说什么我也要马上回去!我挣扎着推开身边的人,拼命的想冲出这间透不过气来的小屋子,忽然,我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里,强烈的睡意袭来,我不情愿的闭上了双眼,我知道这是晓玫使用了她的手电筒……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宿舍里自己的那张床上,晓玫和希尔斯默默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语不发,我坐起来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晓玫,希尔斯,不要再拦我了,这不是我一时的冲动……”

他们发现我醒了,也从各自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在东,你醒了?”

“醒了,你们听我说,我现在必须回太平洋市一趟,你们看看现在的形势,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我再不行动的话后果难以想象……”有些话不能说出来,现在情况非常危急,虽然被公民终端窃听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小心为妙。所以我拿出自己的电子显示板,开始和他们笔谈。

“现在执政王已经知道我把晓玫放了,唯一能彻底打消他疑心的只有下令开始进攻,可那样一来就会有很多战士要失去生命,可是不进攻的话,恐怕他马上就会把亚瑟派来,那A市就要遭殃了!所以我必须马上回去想办法打消执政王的疑心。”

他们接过写字板,轮流看了一下,晓玫开始接着写道:“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我摇了摇头。

“我已经有了。在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说完,她又开始在显示板上写了起来:“你可以回太平洋市去,但不是现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马上开始进攻。”

我和希尔斯疑惑的看了看她,难道她不怕开战后两败俱伤吗?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好先接着看下去。

“当然,并不是真的开战,”晓玫又写道,“是一次佯攻,双方只是小规模间接的开火,然后你要亲自驾机出战一次,我们会把你击落,俘虏你。”

“什么?你们还是想要他的命?”希尔斯插了一句,我赶快制止了他,让他接着看。

“不是,这也是假的,被俘后我们会对在东做一些工作,并且详细探讨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因为那边没有公民监视系统,所以更容易交流一些,然后我们会提出交换战俘,用在东交换杨总统,之后在东就可以回太平洋市,向执政王去承认错误,赢得他的信任,然后再见机行事,想办法结束这场战争。”

我想了想,虽然有些怀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给我“做工作”,但是这个办法还是不错的,所谓的苦肉计,既然执政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我如果想去隐瞒,反而不明智,不如想晓玫所说的那样,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一时的冲动,被女人迷惑犯了错误,这样也许还有转机。到时候想办法弄清是不是执政王害了苏珊,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方案。

我冲晓玫点了点头,说:“我同意你的方案。”

“希尔斯先生,你愿意和在东合作吗?或者我现在用手电照照你,再带你出去转一圈?”晓玫又拿出了那件武器。

“……我想,如果在东能证实你的资料,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我愿意为未来的和平做些贡献。”

“那好吧,我留下这台的电脑,里面有详细的计划供你们参考,等我回去后你们尽快开始。”说完她起身想离开。

“等一下,”我赶快站起来,现在晓玫没有公民终端,这样上街是非常危险的,“外面不安全,我亲自送你。”

“不用了,你应该相信我们国家的技术。”说着,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给我看了看,“看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

“你放心了吧?”

我又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不送你了,你要小心……”

她打开门,走出去一半忽然又停住了,转身猛的扑进我怀里,深深地吻了我一下,“姜太公,你也要小心……”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着她消失在楼道里的脚步声,我心里忽然空了一下,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万一再也见不到她该怎么办?万一她也像苏珊那样悄悄的离开我,又该怎么办?我追了出去,但傍晚的街上,只有夕阳下黑沉沉建筑物的影子,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这个穿着敌国军装的本国人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却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终于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红色的出租车一辆一辆从身边飞驰而过,消失在西面一片辉煌的阳光中。

(5)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我就和希尔斯召开了战前协调会,准备第二天发动进攻。

西岸的陆军有很大优势,而空军力量不足,所以我决定这次行动采取地面战为主,当然不是为了迅速胜利,而是为了延缓进攻速度,减少伤亡。而在此之前帝国的空军力量将最先行动,主要是负责侦察任务。现在帝国的太空力量仍然薄弱,只靠那几十枚寄生在第三国卫星上的军事卫星根本无法全面掌握对方的全部军事调动,所以需要使用空军力量进行辅助侦察,这样安排谁也说不出什么。

在座的军官都是自己人,所以没有什么异议,但是我看得出大家都十分担心,西岸这样一个大国,如果要靠硬拼的话,那肯定会是世界战争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战争,先前的特里特尔保卫战,和稍后的东岛战争都是靠技术取胜的,所以双方的人员损失都不算大。但这回可不会这样了,大规模没有强大太空支援的地面阵地战,绝对会令这些打惯了舒适战争的少壮派将领们为之胆寒的。

但是怕也没有用,军人的天职就是战争,再加上军用终端的控制,一夜间,作战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第二天一早第一批侦察飞机便开始侦察西南方向敌军绵延一千多公里的第一道防线。我和希尔斯也要亲自参加这次行动。

临上飞机之前,我和希尔斯紧紧的握了握手,因为只要西岸的那些家伙们不守信用,这次的飞行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江,祝你一切顺利!”希尔斯紧紧的拥抱我一下,然后就上了他的飞机。

A市南面的天空我非常熟悉,这里是我第一次飞上天空的地方,好久以前我经常开着海军航空学院的歼32来这里训练,北部平原上每一座村落城镇,丘陵地带的每一座山脉,都是那样的亲切。从机场出发之后,所有的飞机分散行动,我就按照和晓玫约定好的,向300公里外的一个西岸的陆军基地飞去。

那是一座山里的陆军基地,所有的工事建在被掏空的大山里,周围的山顶上有一个小型卫星地面站和几座激光防空炮,我按照正规的侦察战术在机关炮火控雷达范围之外环绕基地低空,拍下一些照片传回了A市的作战指挥中心。基地现在是防御状态,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动静,所以这些照片实际上没有什么价值,不可能引导帝国的坦克部队攻陷这个基地。

绕了几圈,我终于下定决心执行和晓玫事先订好的计划,在基地以东20公里处有一座独立的防空阵地,如果我在完成侦察任务后返航时稍微偏离一点航向,就会“不小心”进入那个基地的雷达范围。当然,在此之前我先要关闭马克22被动探测雷达,然后把航向和航速恒定下来,以便西岸的激光炮可以击中这架飞机装满燃料水的机翼,而不会打中发动机或者核电池而引起爆炸。

刚刚调整好,飞机忽然一阵剧烈的振荡,立体显示器上亮起了红灯,警报声也响了起来,右翼已经被击中,飞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开始进入螺旋,我尝试了一下重新控制飞机,但根本没有用,只好拉动弹射座椅的手擎,一声巨响过后,头顶的玻璃舱罩被炸开,破碎的残片被窗外高速运动的空气一下子吹散得无影无踪,只在我的飞行服上留下了一些或深或浅的口子,有些还留出了鲜红的血液,这些液体在强风的作用下迅速的升华掉了,便成了一线粉色的薄雾向我身后延伸。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振动,弹射火箭启动了,我的身体被抛出了飞机,向蓝天飞去,慢慢的剧烈的加速感消失了,某一瞬间,我发现自己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那一刻时间被一种超脱的感觉放大了,我觉得从未有过的放松,在这几千米的高空,白云的海洋中,我却有一种虚幻的安全感,即便降落伞不再打开,好像也无所谓了……

当然,伞还是不顾我的劝阻展开了,把我重又安全的带回了并不安全的现实社会,数十辆全副武装的西岸最新式反激光装甲坦克在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几架帝国空军的战斗机也接到了我的求救信号赶了过来,可惜,这两种武器自从出现以来,就好像平原上驰骋的狮子和游弋九天的大雕,井水不犯河水。战斗机的激光机炮打在坦克上就像在搔痒,而坦克上的小型防空炮也根本逮不到高空高速的先进战斗机。

不过,还是西岸的坦克先赶到了,共和国军的士兵们把我铐了起来,抬进了一辆装备了反激光装甲的装甲运兵车,其实即便他们不给我戴上手铐,我也因为被降落伞捆住而跑不掉的,再说我也根本不想跑。

在经历了几次短暂交火后,装甲车开进了附近的一座大山里,那里是一个极其坚固的陆军基地,足以抵抗最强大的核攻击和最大规模的动能轰炸。也许是这些下级的军人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也许是他们知道却装作不知道,总之,这些人对我的态度非常的不好,拳打脚踢,还用激光枪的枪托砸我。最后当我满身伤痕的时候,终于被扔进了一间平时惩罚士兵用的禁闭室,关上门,屋里就剩下黑暗一片。还好,我对这样的环境还算熟悉。

等了好几个小时,我想外面一定已经是晚上了,屋外终于传出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电动门猛的打开了,一束强烈的白光照进来,弄得我睁不开眼睛。

“在东,你怎么伤成这样?”是晓玫的声音,“是不是他们打你了?”说完,她蹲下身来,关心的看我的伤口,很心疼的样子。

我轻轻推开她,坐起身来,背对着她说,“不是,我掉下来就晕了,他们打没打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伤也许是在飞机上弄得。”

“好了,不管怎么样,现在我来接你了,我们赶快转移到C市去。”

然后她亲自搀起我来,带我出了这间小屋子,出来时我看到周围的人们都愤怒的看着我们,大概只是因为晓玫是上面派来的,他们才没敢说什么。是呀,看见自己的女上司在一个俘虏的怀里百依百顺的样子,作为男人心里肯定是非常别扭的。

一路上我没再说什么,跟着晓玫换了几次车又坐上飞机,几个小时后就到了西岸的西北重镇陪都C市。这次的待遇不错,战时政府的高级官员来了不少,他们虽然心里大概也对我痛恨不已,但面子上还过得去,笑脸相迎,左一句亲王右一句殿下的,还算客气,毕竟不是那些粗鲁的基层士兵。

“江亲王,欢迎你到C市来,”为首的是一位老将军,现在临时政府的代总统,姓端木,是个少见的姓,听起来有点像东岛人,“我们这次请您来,主要是希望和您探讨一下和平结束战争的有关问题,您一路奔波,应该好好休息。可惜为了保密的需要,还得委屈您一下,今天只能先去市监狱……”

“没关系,只要有灯就行。”我着实有些疲倦,在禁闭室的时候,一心盼着晓玫的出现,根本没有休息,再加上早上4点起的床,所以现在真的支持不住了。没和那些头头脑脑多废话,我就上了他们准备好的囚车,去市监狱睡觉了。

临上车时,几千名各国的记者挡在那里,闪光灯连续的按动,把我倦怠的脸照得雪亮,我想不出5分钟,执政王就会看到这里的情景,那时他会高兴还是失望呢?

(6)

和平谈判是以秘密审讯的形式进行的,西岸临时政府的几名高官来到市监狱在我那间豪华囚室里聊了很久,气氛还算轻松,他们又给我看了那些证据的原件,想尽量打消我的疑虑。

“不,各位,你们的证据看上去似乎很充分,”我用的汉语,大家都听得懂,“但是我仍然不相信一个父亲会亲自下令杀害自己的女儿!所以,我觉得其中一定有问题,很可能是太平洋帝国那个叫做亚瑟的第二驸马的阴谋,执政王也许并不知情。”

“江亲王,我们相信您是一位有头脑的人,现在我们的证据也许不能证明到底是亚瑟还是帕特里克下的最后命令,”端木代总统就坐在我对面的审判席上,当然不是正襟危坐,只不过是别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只有那个座位比较适合他,“但是,我们现在肯定的是,杀害苏珊公主的阴谋与西岸无关,如果江亲王你还记得的话,我本人也出席了那次的和平谈判,所以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在西岸,无论是政府最高领导层还是一般的市民,都对你们两位当时力主和平的行动非常的钦佩,而且在获知公主不幸身亡之后,共和国还破例为一个外国领导人下半旗致哀。谁知道,这之后不久贵国竟单方面撕毁和平协定,向我国大举进犯,并且占领了我们的首都!”他意识到自己的言词有些过于激烈了,稍微喝了口水,语气尽量平静些,“所以,假如江亲王您是因为怀疑我们杀害公主,而挑起争端的,那么,现在你应该可以相信那些阴谋并非我国或是流亡的东岛政府所为,一是,我们也希望和平,没有理由杀害主张和平的公主,二是,当时我们两国也都没有能力在第三国领空附近进行那种非人道的恐怖活动。所以我想,现在,亲王应该以大局为重,以人民的利益为重,想办法结束这场你一手发动的战争,然后再去考虑为公主伸冤的事情,而且将来如果需要,我们愿意尽一切可能帮你查找真凶,毕竟,无论你作过什么,我们永远都会把你当成自己的手足同胞,你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你的烦恼就是我们的烦恼。”

我听了他这一大套,虽然很反感这种说教的形式,但却觉得有些道理,是呀,我来打仗可不是为了什么统一世界,纯粹是为了苏珊,现在这个理由已经变得不充分,那么我还有足够的信心打下去吗?

“在东,”晓玫坐在我身边,看到我犹豫不定,便对我说道,“我觉得你们国家那个执政皇帝纯粹是个战争贩子,如果你这样被他利用,将来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是早些弃暗投明的好。”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了,执政王他的确有征服世界的想法,但他的最终目的确是实现永久的和平,以及推广公平、自由的帝国政体,所以实际上我对这种主张还是赞同的……现在,我还是希望证实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本人下令杀害了我的妻子,如果属实,那说明他是伪善的,我会豪不保留的实施你们建议的政变停战计划。但如果不是他的过错,我也会尽力想办法说服他从西岸撤兵,并且在东岛实现正常的帝国政体。”

屋内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有些人开始议论起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好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端木代总统代表他们跟我说:“江亲王,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请求,那么一切先按原计划实施,我们用你交换杨总统,然后你回到太平洋城,尽快想办法证实你想法,再决定下一步的方案。我们相信你可以给两国人民带来和平,并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此外,我们仍然怀念已故的苏珊公主,你查找真凶的行动有任何困难,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的。还有,以后的行动,西岸方面将由赵晓玫大校全权负责,你可以随时和她联系。”

“好的,我会尽我的全力为同胞们争取和平的。”其实在我心里,无论是太平洋帝国还是西岸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同胞。

“那好,我们去安排外交行动,江亲王,还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呆几天了。”

然后,他们就纷纷离开了,去忙他们的事情,只有晓玫留了下来。

“在东,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你去忙你的事吧!”

“一会儿,军医会来的,我担心……”

“又不是做手术。”

“……其实,我是想今天和你在一起……”

我早看出来了,不过,我不可能这样做。

“晓玫,我……”

“你还在想着苏珊?”

“……是的。”

晓玫没再说什么,低着头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美丽的背影,难道我真的不想让她留下来吗?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时候,你会感觉有另外一个人住在你的身体里,他总会在你犹豫的时候,忽然说出一些让你后悔的话,做出一些令你难堪的事情。但这些其实都不是你想说你想做的。

关上的门又响了一下,我以为是晓玫回来了,那一刹那我在想,如果她回来,我就求她留下来,但可惜,这次进来的并不是她,而是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军医。

“江亲王,您准备好了吗?”

“……”

准备,即便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事先准备,恐怕也不能减轻我们任何的痛苦。

(7)

几天之后,双方的谈判结束,希尔斯代表帝国同意用西岸的杨总统交换我回去,并且两国暂时停战一个月。战俘交换仪式是在A市的边境地区的一座公路桥上进行的,双方都出动了大量地面部队来保障这次行动的顺利进行,当时的场面就像以前看过的一个世纪前的那种警匪片,我们同时从桥的两边向对岸走过去,心情还是有些紧张,担心有人会不小心让激光枪走了火,那我们两个就会马上玩儿完。

杨总统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冲我笑了笑,他的气色很好,看来我离开的时候,希尔斯没有亏待他。忽然他停住脚步,和我紧紧的握了握手,却没有说什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无奈的还他一个微笑,继续向对岸走去。

仪式很顺利,双方见到自己被俘的主将能够平安回来都很激动,短暂的欢呼后,便小心翼翼的慢慢退出了该地区,各回各的后方去了。

我在A市没有停留,回到指挥部和希尔斯交代了一下就动身返回太平洋城,去搞清楚到底是谁杀害了苏珊,我想一定是亚瑟,而不会是执政王。

我开足了马力,一个来小时后就回到了圣波斯菲克,直奔执政王的皇宫。我到的时候,执政王和往常一样正在战略办公室办公,听到我回来的消息,他竟主动迎了出来,我一下电梯,他就紧紧的抱住了我。

“在东,我们都担心死了,你真是的,为什么非得亲自出战?这是匹夫之勇!幸亏他们只是要交换人质!万幸万幸!”

这正是我想象中的情景,执政王肯定会这么热情,但这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笼络人心,一时却判断不出来。

“父王,对不起,这次都怪我,都是因为我错信了那个女间谍引起的。”

也许我该说“狐狸精”,但一想到这间办公室里也有窃听系统,我说的话也许会被晓玫听见,就没有那么说。

执政王好像很惊讶,也许他以为我会抵赖这件事,没想到我却开门见山的承认错误,一时间也犹豫起来,“没关系,在东,我理解你,年轻人总会有冲动的时候……”

“是呀,我这次是太冲动了,本以为放走几个间谍,那个女的就会留在我身边,没想到她也跑掉了,我怕这样没法向您交差,就盲目的下令进攻西岸……才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在东,我知道你很想苏珊,间谍就是利用了你这个弱点才乔装打扮成苏珊的样子来诱惑你,以后千万不要再上当了!”他边说边给我倒了一杯杜松子酒,“喝点吧,年轻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充满了尔虞我诈,像你这样单纯的年轻人,总是会吃亏的。”

“这次我算充分看透了西岸那些人的真面目了!全是一些狡诈的阴谋家。”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现在我在想,如何才能知道是不是执政王下令杀害的苏珊,这有些困难,旁敲侧击的反而会打草惊蛇,也许应该直截了当一些?

“在东,你能明白这些就好,西岸也好,其他的国家也好,原始的政治制度就是这样险恶的……”

我没在听,出神的想我的事。

“在东,在东,你在听吗?”执政王发现我走神了,“你有什么心事吗?”

“不,”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是的,父皇,在这次行动之前,我和亚瑟通过一次电话。”

“哦?是吗?”执政王下意识的拿起酒杯,没有喝,又放了下来。

“是的,他又在说关于王位的事,说我已经没有继承权,我早晚要成为他的部下,现在开始最好好自为之。”

“在东,”执政王好像松了一口气,笑着慈祥的对我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了吗?将来,这个王位是要传给对国家做出最大贡献的人……”

“父皇,这些我知道,所以我就对他说,你不要胡说,现在父皇他身体很好,你的如意算盘不要打得太早,即便有一天他决定把皇位让给我们,也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对待我的!”

“对,在东,还是你了解我。”

“可是,亚瑟却问我,江在东,你不要天真了!你以为苏珊是怎么死的?西岸那边的官僚再糊涂,也不会杀死和平主义的公主,这对他们没有好处!你知道谁是真的凶手吗?”

执政王忽然变得沉默起来。

我接着说:“我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仔细想想,西岸的原始人根本没有理由杀害苏珊……而且没有能力办到这一点,所以,我认为杀手另有其人!”说着我猛的站起来,把鼻尖凑到执政王的面前,逼视着他的双眼。

这次他终于有些慌乱起来,他身体里那个喜欢乱说话的家伙,替他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你,你不是在怀疑我吧?”

是的,在此之前我还是在怀疑,但现在我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就是执政王下令杀害了苏珊!虽然这的确难以置信,但我面前这个伪善的男人,为了他权力的欲望,绝对什么事都做得出!想想当初他阻止我和苏珊的婚事时候的所作所为,就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当然不是!父王,您疯了吗?我为什么要怀疑您?”我拍了拍执政王的肩膀,让他放松下来,“我是在怀疑西岸的那些敌对国家,有可能是他们策划了那次行动!”

“……你的推测不无道理……”他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不过已经平静多了,可能正在为刚才说的话后悔。

我离开执政王的身边,走到那面巨大的电子显示板前面,抚摸着上面显示的世界电子地图。“父皇,我还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为了实现帝国政体,哪怕是颠覆整个世界也在所不惜。现在,我也要为了查出杀害苏珊的真正凶手而不惜颠覆这个世界!”

“在东,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我为有你这样的女婿感到骄傲。”

“父王,我想在首都休息两天,好好考虑下一步的计划,这次的屈辱我绝对要西岸的原始人一百倍的偿还!”

“好了,那你先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对了,我从西岸带了些茅台酒,正要给立法王送去,也许今天晚上他会请你去喝酒,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和执政王说笑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去做我的准备工作了。

(8)

2107年9月3日,圣波斯菲克政变拉开了序幕。

那天早上我离开执政王宫,去了一趟立法王宫,把那几瓶茅台酒送给了立法王,不出所料,他马上给执政王和几位关系密切的老朋友一一打了电话,邀他们当晚过来共饮,执政王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离开王宫后直接出了市区,到郊外一座农庄去了一趟,晓玫一天前已经来到了这里,随时等候我的消息。在太平洋城,一共有100多名西岸的特工人员,现在他们已经全部做好准备,行动将在今晚开始。

傍晚,我和晓玫坐在一辆军用气垫吉普里,悄悄的等在执政王必经的路边,这是个平静的黄昏,偶尔有几辆私家快艇经过,在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海面上留下一道闪闪发光的航迹。车里,我们也很平静,平静的令人尴尬。我们尽量的让视线避开对方,去想自己的事情,可想着想着,就会想到很久以前的往事,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弄的自己更加的难堪。

终于,执政王的船队从西边驶过来了,因为是参加私人宴会,所以今天只有两艘护航快艇,和8辆摩托艇,戒备不算森严。

我发动引擎,把气垫船开下海面,绕过几个街区,从后面跟上了执政王的船队,不一会儿,老家伙就发现了我,打来了电话。

“嘿,在东,真巧呀,我们在这碰上了!”

“是呀父皇,本来我想去宫里接您的,可是晚了一步,他们说您已经出来了我才追了过来。”

“那好呀,赶快到我的船上来吧。”

“……可是我的气垫船……”

“这样吧,你来开我的船,让我的司机去开你的吉普。”

“那也好。”果然不出所料,第一步骤顺利完成,晓玫已经躲到吉普后面的座位下,没有被别人发现。

我换到执政王的船上,坐在驾驶席上,船队继续向前行驶。

忽然,路边开出十几艘快艇,其中一艘向我们开了火,那是西岸的特工们,护航船队被冲散,除了四辆摩托艇还跟在身边,其他的近卫队护航船都去和来袭船只战斗了,执政王倒是很镇静。

“哼,战争期间!就是这样!在东,不要理他们,我们赶快到你皇叔那里去。”

“好的。”说着我加大了油门,这艘水翼式的豪华快艇跃出了水面,进入高速行驶状态,把摩托艇甩在了后面。

“在东,不用着急,那些特务们不会追上来的……等等!我们应该右转,在东,你走错了!”

“父皇,我没有走错,咱们现在要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他终于起了疑心,故作镇定的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父皇,苏珊到底是谁杀害的?”

“……”

“不是西岸吧?”

“在东,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谈,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那么说您是默认了?”

“在东!你这样做太令我失望了!你以为你可以把我劫持出这座城市吗?你太天真了!”

说着,执政王猛的拉开旁边的扶手,拿出一件遥控器大小的武器,狠狠的按下上面一个黄色的按键。

但是,几秒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仍在开我的船,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烦躁的按着那件武器上其他的按钮,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父皇,您太相信公民终端了,要是你的车里装备了激光枪,现在也许还能得救,可惜……”

“在东,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可能的!我的控制器为什么不能控制你的公民终端了?难道你已经摘除了公民终端……不可能,如果没有公民终端,你根本不能在这座城市里行动,内务部队会立即把你拘捕起来……莫非你买通了他们……”

我不想再看他那副歇斯底里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了他,“你自己看看吧。”

执政王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天哪!这也太卑鄙了!是不是你被俘时西岸那些原始人干的?他们取出了你的公民终端,然后又制造了这个模拟体内环境的小瓶子,心跳、激素环境、内分泌、内脏声音环境都被模拟了!再把取出的终端放在里头,这样一来,只要你随时带着这只小瓶子,终端系统就会误以为终端还安装在你体内!实在是太阴险了……不对!你根本就不是被俘虏的!而是早有预谋……你被那个狐狸精诱惑了……江在东!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不愿再同他讲下去,掏出晓玫给的手电筒冲他照了一下,执政王便睡了过去,瘫软在后面的座位上。

事不宜迟,不出5分钟全城的内务部队就会行动起来,我赶快把船开到了附近一家工厂里,一架马克22飞机早已做好起飞准备,西岸的特工帮我给执政王穿上飞行服,带好手铐,绑在了副驾驶席上,然后我片刻不停的发动了引擎,飞机腾空而起向着遥远的西边飞去。

一个多小时后,我就飞到了西岸A市山区一座还没有安装公民监视系统的原西岸空军基地,希尔斯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不久后,又有几架马克22飞来,晓玫和她那些没有被捕的战友们也逃了回来,圣波斯菲克政变胜利结束。

(9)

执政王还没有转交给西岸政府,因为很多问题还没有最后敲定,比如战争的结果,是西岸胜利还是算和平解决,东岛的归属,帝国内务等等。事情非常复杂,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搞定的。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回到太平洋城去和立法王好好谈谈,现在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领袖,只有他可以召开全体国民大会,并代表太平洋帝国确定下一步的政策安排。

执政王被软禁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市民们虽然议论纷纷,但还没有为此慌乱,小规模的游行时有发生,但还没有武装冲突,因为公民终端允许和平示威的同时也可以防止暴乱。但是军界的反映十分强烈,尤其是那些“亚瑟派”,每天都在开会要求立法王立刻宣布紧急状态,把权力下放给亚瑟,让他做临时执政,平息这次“叛乱”。立法王现在一定十分为难。

我是9月6日晚上回到太平洋城的,飞机直接停在了立法皇宫的停机坪上,一天混乱的会议刚刚结束,卫兵说皇帝刚刚回到后宫去休息,需要去回禀一下,于是我就在接待室等候消息。过了很久,卫兵才出来,说立法王要在后宫的会议室接见我。我便跟着他进了立法王的后宫。

萧恩·秦皇帝的精神不太好,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双眉紧锁,对我也从没有过的冷淡。

“孝叔,您身体还好吗?”

“亲王殿下,”他没有叫我在东,摆摆手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我想你今天来是想谈谈政变的事情吧?”

“是的,陛下,本来我应该是先跟您打个招呼,但是那样会太危险的,所以请您不要生气。”

“不生气?那天你走以后,我就一心等着你和执政王过来,自从苏珊走了以后,大家好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最后等来的竟然是政变的消息!你说我可能不生气吗……在东,我也是西岸人,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你是帝国的军事领袖!怎们能做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呢!?”立法王十分气愤,说到最后,他把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狠狠的按在烟灰缸里,转过头去,不想再和我说话。

“孝叔,你听我说。一直以来,是您最了解我,您知道我去打仗不是为了什么加官晋爵,也不是想统一世界,我只是想为苏珊报仇……但是您知道吗?是谁杀害的苏珊?”

“当然是西岸的混蛋们!”

“……不是的,不是他们……而是执政王下的命令!是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女儿!为的就是想让我帮他打仗,帮他统一世界!”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的确是难以置信的,我拿出在西岸是晓玫给我看过的那些证据交给了立法王,然后又把我那天试探执政王的经过讲给他听,最后,立法王终于有些相信了。

“罗兰德他是疯了吗?的确,一直以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统一世界,但也不能为了这些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呀!”

“孝叔,我也不愿相信苏珊是死在自己父亲的手下,但是,这却是事实,我那天甚至想干脆杀了执政王,可是他又是苏珊的亲生父亲,我那样做,苏珊肯定会伤心的……还有,假如现在不制止执政王的话,一旦我打下西岸,他就会派亚瑟过去实行东岛那种殖民政体,孝叔,再怎么说,西岸也是我们的祖国,那里的同胞是无辜的……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发动了这场政变……”

“在东,我明白了,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有责任制止罗兰德的错误,不过他还是我的朋友和你的岳父,我希望你不要把他交给西岸,那边可是有死刑的!”

我点了点头,这次政变是在西岸的帮助下成功的,但是它的目的是争取和平,而不是帮西岸打败帝国。

“在东,现在问题还远远没有结束,国内的局势十分危险,很多老将们要求让亚瑟做临时执政,而且他还控制着东岛和近卫军,虽然力量没有你和希尔斯强,但也决不可小视……另外还有一件更加棘手的问题……”

我不知立法王要说什么。

“在东,你还不知道,当初帝国成立的时候,我和罗兰德定下一条规矩,就是如果有一方死亡或是被绑架,公民终端在收到死亡信号或者发现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异常离开帝国之后15天,就会进入紧急状态,帝国所有生产核电池的秘密工厂都将停工,并且全世界的所有核电池也将失去作用!”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样一来,世界岂不会陷入混乱了?”

“是呀,所以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

“只有15天,不对!现在还有11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些完全依赖核电池的国家是不可能重建原始能源供应系统的!世界经济将会崩溃的!孝叔,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必须释放执政王吗?”

“也不是,只要在这15天内,由执政王在遗嘱中指定的继承人,或是由我指定的继承人,带着执政王的个人终端,和我的特别密码光盘,在3个月内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去取回一个特别的密码芯片,然后把它插在公民系统主机的特别插口上,就能制止那种情况的发生,同时,新的执政王还将得到制造核电池的秘密技术资料。”

“哦,据我所知,执政王还没有立过遗嘱,所以,继承人可以由您指定,这样一来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立法王没有回答我,又点了一支香烟,平时他是很少像今天这样抽那么多烟的,显然他心里非常的焦虑。

“在东,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然我指定继承人,我当然会选择你,而不是那个混账亚瑟,但是这又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很可能有生命的危险,我又不想让你冒险……”

“危险?密码盘放在很危险的地方吗?”

“是的,非常危险!放置密码盘的地方是在太平洋城南面几百海里纽威尼斯市附近,中太平洋海盆水下1500米的一座基地里。”

“哦,那并不危险呀,派艘深水潜水艇过去不就可以了吗?”

“不是这样的!”立法王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在东,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水下基地,放密码盘的房间有很多特别的传感装置,只有确保进入房间的人是完全潜水进入的时候,才会打开密码箱,否则,如果他发现你不是潜水进来的,而是靠潜水艇下潜到1500米的话,就会自动摧毁密码板,那样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可是,孝叔,我不太明白,那个房间的电脑怎么能判断你是不是潜水进来的?它又不可能跟踪你。”

“这我也不大清楚,可能和公民终端有关吧,不过贝隆大公当年设计这个基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亚瑟的父亲?”

“对,这个基地也是公民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你要知道,现在的潜水技术只能保证训练有素的潜水员安全下潜到1200米左右的地方,再往下潜的话是十分危险的,在东,我不愿意你冒这样的风险……”

“孝叔,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世界就会遭受比战争更为可怕的灾难,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冒再大的风险也没关系。”

老人沉吟良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在东,我把继承权交给你,关于具体的行动,我会安排帝国矿业公司潜水部门的人和你联系的,他们有位专家曾经潜到过这个深度,我希望你能一切顺利。”

……

我转告了西岸政府的联络人员,告诉他们可能要花一个月的时间处理这件事情,先宣布停战,然后等我回来后双方再具体协商战后事宜,包括西岸两座被占城市的归属,和东岛是否恢复独立的问题。

第二天,晓玫就赶了过来,说是刚刚恢复的西岸政府命令她来协助我的工作,保障我的安全。我想实际上监督的成分可能更多一些。

立法王召开了一次国民全体大会,宣布由于罗兰德·帕特里克皇帝阴谋挑起战争,给帝国和世界造成了巨大的人员财产损失,已被国际法庭拘捕,所以由我,第一驸马江在东亲王继承皇位,成为太平洋帝国第二任执政皇帝。宪法规定帝国国王采取禅让制,新的国王由原国王指定,所以不需要公民投票,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我想即便投票的话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对于经历了几个月动能轰炸的帝国公民来说,我是个能给他们带来和平的人,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当然会有一小部分人反对,我欢迎他们和平示威,反正在公民终端的监视下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而且,经过这次政变的教训,我们在终端系统中加入了一些新的规定,比如有人忽然进入睡眠状态,也可以触发警报装置,叫来内务部队,这样,西岸的特工们也再不能为所欲为了。

登基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不是举行一次盛大的典礼,而是准备去冒生命危险,找到挽救世界经济的密码,我找来了希尔斯,任命他为临时执政,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由他负责全面的工作,同时通知各国尽量做好第二手准备,万一我不能幸存,请他们做好恢复传统能源供应的准备。

当天下午,我到立法王王宫和立法王一起召见了帝国矿业公司的专家,叫做让·帕蓬,这是一位30多岁的中年白种人,蓄着胡子,十分的粗犷健硕。另外,晓玫也跟了来。

“两位陛下,公司委派我进行这次特别行动,我很愿意为帝国效劳,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实现声明,我只是技术顾问,绝对不会参与实际的潜水……”

“为什么?”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陛下,您要知道,在我打破1562米的饱和下潜世界记录之前,从没有人超过1200米,这是因为我们使用了一项特殊的叫做‘热罐’的技术,这种技术虽然成功了,但那绝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痛苦之旅,就算你下令杀了我,我也不愿意在回到那个地狱中去了!”他说话时脸色铁青,好像是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帕蓬先生,我想请教一下,据我所知,现在的潜水技术可以很容易的下潜到一万米以下的深水区,为什么,你们却说1500米非常危险呢?”

“一万米?陛下,您恐怕理解错了,下潜一万米的是使用耐压型潜水器,比如潜水艇之类的设备,那很容易做到,只要潜水器的外壳足够结实就能办到,因为无论艇外水压多大,艇内都可以保持正常的大气压,对驾驶员没有任何影响。”

“对呀。”

“可根据立法王陛下所说的,这次潜水却属于饱和潜水,或者叫自由潜水,也就是说,潜水员直接下潜到1500米去,只穿着简单的潜水衣,您明白了吗?”

“什么?也就是说,我要什么也不穿的潜到那么深的地方去?”天呀,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1500米,海水每十米增加一个大气压,1500米也就是150个大气压!回来后我就成了肉馅饼了!”

“不,执政王陛下,不是这样的,其实……”

“我明白,到时候你们会给我呼吸高压气体的,这样一来我身体内外的压力就完全一致,我不会被压扁的,我那么说只是,只是表达一下我的心情,你明白吗?让先生?”

“是的我完全理解。”

“完全理解?”

“是的,所以我想您也能明白我宁愿死也不会再下去的心情。”

天哪,连一个专业潜水员都不敢再去的地方,却由我这个很少潜水的人去送死!我现在还有没有别的退路。

“这么危险?在东,要不……”立法王更加担心了。

“孝叔,你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陛下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让又说出了我不想听到的话,“根据立法王给我们的资料,这个基地有一套特别的防护机构,首先,潜水者必须乘坐专门的潜水电梯分几个阶段下潜到1500米的深度,同时电梯内的气压也会逐渐加大到150个大气压,以便和周围的环境相平衡,这一过程大约要15天,基地的电脑会在这一过程中监视你的公民终端,以确保潜水员是同一个帝国公民。然后潜水员需要在1500的深度,在水中游50米,进入基地的入口,整个基地里面都充满了150个大气压的呼吸气体,这就是只有靠饱和潜水才能进入的原因,假如使用潜水艇,那么在艇内的正常大气压和基地里的高压的作用下,不可能实现对接,即便勉强对接,一旦基地内气压下降,就会马上触发压力感应器,销毁秘密器件……”

“天呀,当初亚瑟他爸怎么想出这么阴险高明的办法?他的傻儿子只继承了他的阴险,却没学会他的聪明!不过,那时好像还没有现在1500米的潜水技术,那在当时,岂不是根本没有办法拿到这些秘密?”

“当时好像已经有了‘热罐’的理论,所以贝隆他才这么设计的,”立法王跟我说道,“当时帝国的形势已经稳定下来,所以我们估计自己也不会很快死掉,就这样下了决定了……可没想到,不到一年之后,贝隆就早早的离开的我们……唉,世事难料!”

“两位陛下?我可以接着说吗?”

“接着说?你还没说完吗?”

“是的,这只是第一步。”

“好,那你接着说。”

“所谓的饱和潜水,是因为在早期的潜水活动中,人们发现潜水员从深水回来后有时会得一种潜水综合征突然的死亡,简单的说,这是因为他们在水下呼吸高压气体后,就会有更多的气体溶解在血液中,如果马上回到水面上正常压力的大气中,这些多余的气体就会从血液里释放出来,在毛细血管里形成气泡,堵塞血液运行,造成死亡。这就像您打开一瓶汽水一样,本来在高压下溶解在汽水里的二氧化碳会突然变成气泡冒出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让潜到深水的潜水员慢慢的浮上水面,让气压一点一点的减小,这就不会出现上述的问题了。”

“哦,好像听说过,那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呢?”

“陛下,以我上次的经验,从1500米回来大约需要3个月的减压过程。”

“什么?三个月?我要在一部电梯里呆上三个半月?”

“恐怕是这样的。”

“有这些时间,我都可以去一趟火星了!”

是这样的,可是陛下,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我所说的‘热罐’技术,您知道吗,在深度潜水的时候,是不能呼吸普通空气的,因为空气中的氮气在高压下是有麻醉作用的,进过几个世纪的探索,我们现在使用的潜水气体,实际上是氧气、氦气、氖气和氢气的混合气体,这种气体可以在1200米深度安全的使用,但是超过这一深度,就会由于密度过大,影响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我们的‘热罐’技术正是为了克服这一障碍而发明的。

“陛下,你知道,任何气体的压强除了和气体分子本身的分子量有关之外,还和温度有着直接的关系,温度越高那么同样压强下,单位体积内的气体分子密度就越小,这样人就越不容易中毒,大体上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达到1200米以后,我的电梯就要被加热,像个罐头一样?”

“是的,使用微波技术对气体分子加热……”

“多少度?40度?”

“不,还要高,大约是85摄氏度,这样就可以保证安全下潜到1500米……理论上可以保障……”

“天呀,那简直就是……”

“是地狱!非常可怕的地狱!你随时有可能被热昏过去,或者是氧气中毒。”

“不,我是想说,很像桑拿浴。”我当然知道如果桑拿浴洗上一个月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让他们觉得我并不紧张,也许会好一些。

“不,一点也不像桑拿浴,呼吸气体里不能有太多的水蒸气,是沙漠那种很干燥的热。”这位老兄还在说他的理论,我可是听不下去了,反正必需得去,就像女人一生中必须得生孩子一样,是无法逃避,也不想逃避的。

“在东,我也和你一起去!”晓玫一直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现在忽然开口,让大家吃了一惊。

“你疯了吗?”

“没有,我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假如你出了什么不测,我回去没法交待!”

“走开,这里不关你的事!”我忍无可忍了,她这算什么?有必要和我一起找死吗?“你不要在这里虚情假意了,现在看到我坐上了一国之君,想当皇后吗?那为什么当年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甩了我?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我很讨厌你的!”

当着立法王和那个专家的面,晓玫肯定觉得很难堪,低着头,眼里噙着泪水,激动得有些颤抖,但她没有走,仍旧默默的站在那里,直到专家讲完了所有的细节,执政王宣布行动明天开始,今天可以散会之后,她才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她离去的脚步听不出一丝的零乱,但是,我却可以感受到她心里的委屈,不过,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晓玫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忽然想到,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这次,是我要和心爱的女人不辞而别了,因为,明天,行动就要开始。

(10)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睡,反正进了电梯除了睡觉,恐怕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不如再多看看太平洋上美丽的星空,其实在这样的时候,男人是很需要女人的,可惜苏珊已经走了,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我只好在这里看天。有一阵子,也很希望晓玫出现在我面前,但早晨把她气走了,现在她可能已经在几千公里外的西岸了。

第二天,9月大洋仍然炎热,但盛行的信风已经从大陆上吹来了秋天的气息,天空一片蔚蓝,远远的几朵浮云慢慢的向我所乘的这条皇家游轮飘来。

先要坐三天的船,到纽威尼斯去,那是一座中型城市,由于坐落在3000多米深的海盆上,限制了这个城市的发展,不过由于他位于中太平洋邦和南太平洋邦之间的主航路上,所以还是成为了这片广阔农业区中唯一的商业中心城市,和他的名字一样,这是一座文艺复兴式的海上城市。

其实,如果坐飞机只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这里,但是由于我没有什么潜水的经历,需要几天简单训练的时间,再加上深潜前需要注射一些基因药物,以帮助下潜后身体机能的更好运作,所以必须乘船过来。一直没有看见晓玫,看来她真的回西岸去了。

三天后,终于到了纽威尼斯城外几十公里的一个帝国海军基地,我们稍作休息,就在当天傍晚开始了行动。

所谓的潜水电梯,并不想我想象中那样狭窄简陋,而是相当舒适的,这种潜水钟式的设备由于不用考虑深水中抗压的问题,所以可以设计的很大,设施也很齐全,像一艘中型的豪华游艇,里面有5个舱室,厨房、浴室、卫生间一应俱全,还有一台不错的电脑可以随时点播想看的节目。根本不像让说的那么恐怖,至少现在不是。

第一天潜水电梯分几个阶段下降到200米深度,几位有经验的潜水员轮流下来陪我,可能是在高空飞行惯了的缘故,我基本上没有什么不适应,并没有感觉到气压已经达到了20个大气压。当天晚上,让忽然决定暂停下潜,休息一夜,明天继续进行。

这种潜水舱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有很多的透明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这里是深海,不像我的水晶宫那样周围有海藻森林,不过鱼群却着实不少,大群大群的银色沙丁鱼在海下翻飞起舞,来往穿梭,自由自在的,非常热闹。

周围还有几个陪我们一起工作的小一些的自由式潜水舱,随着海底深蓝色的暗涌忽左忽右的飘动着,灯光把海底照得雪亮,有些戴着水肺的潜水员也在从舱里出来,融入这美景之中,其中有几位还是女潜水员,紧身的潜水衣衬托出她们优美的线条,真的很好看,这是真正的人体美,没有任何功利性的纯粹的美。我想起了好久以前和苏珊一起去海底采钻石的事情,那只是很浅的海底,也很美,却没有这里的海底那样富于神秘感,危险而诱惑。真希望她能和我一起来看看这里,她一定会喜欢的。还有晓玫……

那一夜,我睡得很甜……

接下去的几天就没有这么悠闲了,呼吸气体已经从刚开始的氦氖氧混合气变成了氢氧氦氖气体,并且各种成分的配比也有所变化,氧气的含量变少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和陪同的潜水员都有几次非常危险的中毒现象,肌肉不停的抽搐着,十分难受。换过呼吸气之后下潜的速度曾经一度加快,但每阶段下潜后的休息时间也相应增加,在第5天达到六百米以后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睡觉成了大问题,刚刚睡着就觉得呼吸困难,便会苏醒,让说这叫睡眠紊乱综合症,有几天的时间里我可能根本无法入睡,因为在这么高的压力下,我们的神经系统已经不能很好的工作了,平时不需要意识来协调的工作,比如呼吸、心跳等等在睡眠状态中也会停止,这是非常危险的。不过很快这种症状就消失了,因为在船上注射的基因药物已经起了作用,我的神经系统的到了增强,按照让的话说,我已经可以像海豚那样在深水中睡觉了。

十天以后我已经达到了1200米的深度,也就是潜水员们所说的“地狱之门”,再往下就只有魔鬼和潜水艇的大兵们可以到达了,在此之前只有一个例外,就是让·帕蓬。

但是他却再也不想回地狱去探亲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的旅行,那天22点,或者说晚上十点,但早晚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生物钟完全走乱了。让和几个一直陪伴我的老潜水员从下面的舱口离开了潜水舱,走的时候嘴里都说著我好运,还有陛下万岁什么的,这当然是玩笑的成分多一些,和这些酷爱冒险、渴望自由的人们在一起,我们彼此从没感觉到什么皇帝君臣的拘束,不过我知道,现在他们大概心里都在祈祷,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再次见到我这个朋友。

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批换岗的潜水员了,没想到他们走后不久,下面的舱门又打开了,吓了我一跳,这么深的地方有陌生人来敲门,可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当那位潜水员摘下头盔的时候,我却更加的惊讶了!

那是晓玫!

“江太公,吃惊了吧?是不是以为狼外婆来了?”

她笑得很开心,声音由于潜水呼吸器里的高压氦变得尖锐而模糊,幸亏有一定成分的氖气,她说的话我还可以勉强听懂,可现在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不用问了,她肯定是一直在旁边的潜水器里跟下来的,那天我看到的女潜水员里肯定也有她!“晓玫,你不要来烦我了好吗?我现在是在做一项很危险的工作……”

“我知道,所以你那天还骂了我,为了不让我跟着你……其实你知道吗,我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了解你,我知道你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江太公。”

“晓玫,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我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也爱你,7年前她就爱你……但是她已经死了。苏珊是我的朋友,在一起的一个月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了解她。”

“你真的还记得她?”

“是呀,将军的女儿,其实是国王的女儿……你们的结婚照所有的网站上都能找得到。”说话间晓玫的眼睛湿润起来,“当时我很伤心,不过也挺高兴,你可能不知道,当她还是个孩子时,苏珊注视你的眼光是多么的纯情,那时候,谁也想不到你们还会见面,更想不到你们能够结婚……”

“是的,她一直在等我,在根本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等了我五年,所以我……”

我想说所以我不能做对不起晓玫的事情。可是话还没说出来,潜水器猛的一阵晃动,开始下沉了。晓玫一个踉跄,险些跌进还敞着的舱门,我一把拉住了她。

“谢谢你,江太公,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假如你把我赶出去的话,其他的潜水员已经开始上浮了,我找不到他们肯定会死,要是你允许我留下来,我可以保证你活着回去。”

“……”

“对了,苏珊也叫你江太公吗?”

我摇摇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再理她,今后几天,我们将一起面对死亡。所以,我必须活下去!

(11)

随着继续下潜,微波炉开始工作了,舱里的温度已变得越来越高,矿业公司的另外几位专家开始从周围的几艘深水潜水艇上通过激光通讯器指导我们的行动,首先是不要乱动,我们静静的并肩坐在铺了凉席的沙发上,每人手里拿着一大壶盐水,这就是第二点,要随时补充盐分,第三点就是忍耐,再忍耐。

“在东,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非要追下来吗?”

“……应该不会是被我骂的很高兴,还想让我多骂几句吧?”

“你猜对了,我就是因为你最后那句话才来的,因为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和你单面澄清一下,否则假如你这次真的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是吗?我最后说的什么?”

“你全都忘了吗?”

“忘了,只记得是在骂你……”

“你说,我在你最失意的时候离开了你,的确是这样,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法说出原因,我被国家安全局选中,要进行3年的特训,你还记得我临走的时候,有一天我对你说,假如我不声不响的离开,你会不会等我三年,你说不会的,你会等我一辈子,到时候你造好了可以在水里飞的飞机,要我嫁给你。”

“不记得了,也许我以为那只是你胡说的,可你在我被开除的那天,连一个字也没说就走了,我在那座城市里整整找了你一天,结果只收到你的一封电子邮件……”

“是呀,我在邮件里不是说了要你等我三年,我会永远爱你吗?”

“那封信是空的!上面只写着再见两个字!”

“天哪,在东,那是封语音邮件,我在里面亲口对你说我会永远爱你!”

“……”怎么会这样?的确我那时的心情坏极了,根本没注意到那是封语音邮件。

“当时我已经去报到了,组织上不允许和外界通电话,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偷偷寄出那封信的!可你却没有收到!”

这么多年来,并不是晓玫抛弃了我,而全是因为我的一时疏忽!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已经和苏珊结了婚,并且不再想要别的女人,我不愿再把厄运带给我爱的人。

“江在东!明明是你抛弃了我,还要把责任……”

舱里的温度已经是60多度了,烤得人头晕脑胀,晓玫一时冲动,说着半截话突然昏了过去,这时候昏迷可不行!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我赶紧把事前准备好的冰毛巾拿来,一手抱着晓玫,一手把冰水撒在她额头上。

“晓玫,你醒醒,是我的不对,现在你千万要醒过来……”

好一会,她擦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晓玫,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急脾气?”

“在东……你还……你现在是不是很为难?”她坐起来喝了些盐水。

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如果是苏珊,我会希望我死后,我的丈夫能够有幸福的生活,只要她还记得我。所有善良的女人都会这样想,而我认识的苏珊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却非常善良的女孩,你是他的丈夫,应该比我跟清楚这一点,所以,我相信你不接受我并不是因为苏珊,而是因为你的懦弱和不自信,你怕再失去你心爱的人。你上次失去我是因为你缺乏自信,你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会爱你一辈子,而你失去苏珊以后变得更加懦弱,你不敢再面对命运,不相信人可以摆脱命运的捉弄,你是个懦夫!”

是呀,人最大的悲哀正是看不到自己的弱点,总以为自己正确,总以为自己坚强,其实,也许正像晓玫说的那样,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在东,你想过没有?苏珊知道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五年里,有没有放弃?最后怎样?她等到了你,并且紧紧的捉住了自己的幸福,虽然她现在离开了我们,可我相信过去的两年她比很多女人的一生都更幸福,所以她并不懦弱。现在,有另一个女人不顾生死来到你身边,因为她爱你,她知道你怀疑过她,甚至仇恨过他,但她仍然鼓起勇气来到这海底1500米的地方。如果你不是个懦弱的人,我要你向她证明!”说完她站起身来,要回她的房间。

我一把捉住晓玫的手腕,“晓玫,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也许是我犯下太多的错误,我害怕上天的惩罚,我并不怕这些惩罚会落在我的头上,而是怕伤害到我最爱的人们。晓玫,我现在愿意听上天的安排,如果这次我们能够安全的回到阳光之下,从这地狱之中获得重生,我愿意娶你为妻,这次绝不食言,但是在这之前,请你不要离开我,给我勇气,和我一起面对一切,行吗?”

“傻瓜,”晓玫终于破涕为笑,扑进我怀里,“这又不是在演戏,你说的太肉麻了!”

“偶尔,偶尔我也想说些正经的话。”

“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很坏很坏的你……”

……

命运并不会因为我们正确的选择变得平坦起来,但是你却可以更从容的面对一切,其后的半个多月真是地狱般的日子,我们忍受酷热、抽筋、昏厥、失眠、窒息、麻木……一切人间可以想象的肉体上的痛苦,还有惊慌、恐惧、绝望和愤怒,一次次的危险,一次次的事故考验着我们的意志,但我们并不孤独,并且最终挺了过来!

当我们拿到那个该死的密码,回到1200米的深度时,所有的潜水员都来祝贺了,欢呼,欢笑,这寂静的海底从未如此嘈杂,如此快乐,大家都在说着祝贺的话,可惜希尔斯不在,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嘿!江,祝贺你,你和晓玫创下了人类最深做爱记录!”

是的,他一定会那么说的,但是那没有什么,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12)

真正回到海面,已经是2108年初了,在太平洋深处,这正是惊涛骇浪的冬季。

密码盘早已经通过潜水艇送上了海面,能源危机也解决了,全世界使用核电池的国家终于摆脱了恐慌,经济没有受到重创。

这次可怕的地狱之旅非常值得,我不但找回了初恋的爱人,还得到了核电池的秘密技术资料,原来核电池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高深莫测,只不过是很巧妙的运用了纳米技术、激光技术和一些生物制造技术。核电池的顶端是一个高压气罐,里面储藏着一些重氢气体,下面是两个同样的聚变反应室,每次核反应,都会有几个重氢分子被输入到其中一个反应室,在激光的控制下悬浮在真空环境中,然后激光的功率不断加大,在那几个分子的范围内形成超高压环境,使得重氢分子发生聚变反应释放出能量,这些能量被收集起来一部分输出到电池外部,供我们使用,而另一部分则直接提供给另一个聚变反应室的激光装置,使它产生足够大的功率来引发另一次聚变反应,然后第二次反应产生的能量也会有一部分传递给第一个聚变反应室,如此循环往复,小小的核电池就可以连续不断的产生强大的能量了。

而所谓的保密机制,其实是运用了生物技术,核电池在装配完成之前,自动生产线会在里面放置一个叫做生物保密模块的零件,这样,当核电池装配好了以后这个类似植物种子的模块,就在电池里面生长出一层遍布内壳连续不断的神经网络,就像鸡蛋里的那层薄膜一样,没有丝毫的破绽,这样假如任何人想再拆开核电池,就会触动这些神经网络,结果真的会引爆电池内的反应加速机制,导致可怕的氢弹爆炸。这种神经网络有一个智能控制电脑,假如发生了外部撞击等非人为的破坏,则不会引起大规模爆炸,只是产生高温,把所有关键器件都熔化掉,以免秘密泄露。执政王他老人家当初可真是用心良苦呀!

其实,别的国家就算掌握了核电池的生产技术也未必能像帝国这样大规模的生产,因为实际上生产核电池所需原料的技术和资源才是关键,在帝国的中太平洋邦南部10000米的海底有一座巨大的全自动化的重氢生产厂,全帝国所有的核原料都来自哪里,只有在那种高压环境下,运用执政王发明的特别工艺,才可能廉价快速的生产出重氢原料,否则如果使用传统办法,核电池的成本将是现在的一万倍。

看着这些资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的精巧设计,想当初,苏珊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一门心思都花在发明上的执著的发明家,也许是遭受了太多的冷遇,就和我当年在西岸时一样,别人总会对你大胆想法嗤之以鼻,认为那是异想天开,所以执政王才变成了今天这样攻于心计。也正是因为他的发明如此伟大,足以改变世界,在他潜意识中,一定渴望利用手中的技术,征服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原始人”,这种欲望随着帝国的日益强大终于演变成了征服世界的野心,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果。不过,我还是同情他的,不仅仅因为她是苏珊的父亲,还因为我也有过和他一样的经历。

现在,我和晓玫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之中,但繁忙的工作却占据了我们所有的时间,并且我们现在是属于不同的国家,她要回西岸去述职,而我却要考虑是否和西岸继续打下去。

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是希尔斯在主持大局,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要随时监视被软禁的执政王的一举一动,既要小心他逃跑,又有小心他被西岸的特工捉去,减少我们谈判时的筹码。西岸急于要回被占的A市和C市,逼得很紧,甚至有几次以武力相要挟,幸亏希尔斯处置妥当,才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帝国内还有不少“亚瑟派”的残余势力需要肃清。但现在最棘手的问题还不是这些,而是亚瑟,那个浑球好像早料到有这一天,刚到东岛时建立的那个殖民政体的系统和帝国中央公民系统没有完全联网,因此现在他宣布东岛皇家直辖邦效忠于老执政王,并由他作为代理执政王履行权力,这实际上就是分裂!

“在东,我实在受不了了,你知道我,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将军,从来没想过做什么临时执政,幸亏立法王和手下肯帮我,才没闹出什么乱子,现在你回来了,有很多事还要你拿主意。”

“大致情况我都清楚了,希尔斯,你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哪件事?”

“……攘外必先安内,我觉得应该先解决亚瑟的叛乱。”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现在我们的兵力大多集中在西岸的被占区,虽然东岛那边只有近卫军的少量部队和一些东岛的被俘装备,但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拿下的。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和西岸签订一个至少半年的暂时停火条约,并置于联合国的监督之下,西岸一直是很迷信联合国,很讲所谓的国际信誉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用A市做基地,尽快拿下东岛。”

“可是,这太困难了,西岸会答应吗?”

“这件事我会交给你来做,你代表我去联合国发起召开一次特别大会,商议暂时停火条约,先不要暴露我们准备内战的信息,告诉西岸,如果他们愿意接受这次停火条约,我们愿意在战后向他们国家提供核电池的生产技术……”

“什么?在东,那可是帝国的命根子!”

“你放心,真正的秘密并不在那里!我作为新的执政王是不会骗你的!”

“……那好,我相信你,我会尽力而为的。”

“好的,我也绝对信得过你,还有,一旦条约签订以后,你可以告诉西岸我们的真实目的是夺回东岛,这样他们就一定会更好的执行条约了。”

“我明白了。”

……

2108年1月6日,希尔斯·佩恩五星上将,帝国元帅,乘坐着他的专机离开帝都国际机场,前往联合国总部参加和谈,我目送着他离开,临上机时,他忽然回过头来,微笑着向我招手道别,那灿烂的笑容,不禁使我回想起几年前,我刚刚来到帝国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微笑过,现在,很多年过去了,很多梦想实现了,我们一起拥有了很多快乐的记忆,也一起经历了更多的磨难,而且,还有更长的路要一起走下去,谢谢你,希尔斯。

(13)

谈判很顺利,能源供应一直是西岸的心腹大患,我提出的条件十分的诱人,所以经过一些讨价还价,半年的停火协议终于达成,并置于联合国的监督之下,名义上是给帝国一阶段的缓冲期,并请西岸政府对帝国政体做出考察,以便决定是最终拆除所有相关设施,还是予以保留,作为西岸新的政治制度加以保留和推广。

同时我拒绝了他们要求引渡罗兰德·帕特里克的要求,等事态平息以后,我会释放他和家人团聚的,因为我也是他的家人,在西岸的监狱里,我的父母终于肯和老执政王见上一面,并且坐在一起谈了很久。现在周围没有人在指责他们的儿子是汉奸卖国贼,他们对我的态度自然也好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血缘关系是永远改变不了的,我当然也原谅了他们对我这么多年的冷淡。

解除了后顾之忧,我们开始着手攻击东岛的计划,和西岸停火以后,帝国的太空部队又得以重建,数千颗最新型的卫星布满了轨道,再加上空军、海军和陆军的传统优势,可以说亚瑟根本没有胜算,但与以往不同,这是一场内战,只靠蛮力是赢不了的,不是赢不了战斗本身,而是赢不了人心,在东岛服役的那几万名士兵都是帝国的公民,他们的亲人还在这边的家中苦苦的盼着他们能早日安全回来,假如我不顾一切的下达攻击命令,进行地毯式的动能轰炸,那么最后我将失去人民的支持,那是十分可怕的,毕竟我的威信刚刚建立,在帝国没有特别深厚的根基,假如有哪一位元老看我不顺眼,完全可以发起一次全体国民大会投票通过一些法案,弹劾我或者剥夺我的权利。在没有把事情搞定之前,我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些。

“可以利用东岛流亡政府的地下组织。”晓玫已经回来了,她现在是西岸住太平洋帝国大使馆的首席武官,以及太平洋帝国的特别军事顾问,每天都会穿着那身笔挺的西岸军服到我的皇宫里来“晋见”,参加各种会议,不时的发些高见,“现在据我所知,东岛的流亡政府在岛上留有数千人的秘密地下组织,也许可以依靠他们,进行一次特种战争。”

“不行,”我断然拒绝了,“赵顾问提出的想法其实很好,可惜我们这是太平洋帝国,而不是西岸共和国,我们和东岛流亡政府的关系可以说是势不两立。而且,我们即便在战后也决不会再让东岛独立的,如果恢复那个国家原先的军国主义右翼政府,那么以后西太平洋地区就会永无宁日,所以要么帝国永久保留东岛领土,要么也可以考虑把该岛屿交给联合国托管,但前提是必须实行正式的帝国政体。”

“陛下,”军情局的西瓦也在座,这家伙果然很会见风使舵,在我潜水的时候,搜集了很多亚瑟和执政王的罪证交给了希尔斯。这样的家伙倒是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没有撤换他,“执政王陛下,我觉得赵小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当然我们不能利用东岛的力量,但是帝国的情报部门在该地区一直以来也有许多条相互独立的情报线,可以完成任何特殊任务。”

希尔斯听完皱着眉头问道:“那么,西瓦先生,据我所知军情局在这次事变之后,十分混乱,有些忠于亚瑟的人投奔了东岛,也有一些继续留了下来,不知道现在军情局的可信度如何,会不会把情报透露给那边?”

“……这,说实话,元帅阁下,我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西瓦有些丧气的把身子靠回自己的座位,蔫了下来。

“各位,我觉得你们的思路还是很对的,这次决不能硬攻,从隐蔽战线下手的想法很对。同时这也提醒了我,我已经想好了进攻的策略,希尔斯元帅,今天你回去下令集结部队,5天后开始发动进攻。请在座的各位予以协助。”

“是。”

“是。”

……

我的计划和公民终端系统有关,在这次即位的过程中,我更深刻的理解了这套系统。系统的最基层是安装在每个人身体里的终端,然后遍布各地的尘埃式无线监控网络,也就是一些无所不在的只有尘埃般大小的纳米级微型监视器,他们被散布在建筑、交通工具、服装等等物品之中,形成了一张无所不至的巨大的宽带通信网络,随时把终端的信息收集起来,传递到一些初级监控服务器,并对信息加以初步处理,再将其中的可疑部分,比如异常的语音信息、异常的心跳呼吸、异常的内分泌,以及当时的地理位置、环境描述等等传送到中级监控服务器,信息会在那里被进一步处理,最后中级监视器会向高级监视器发送查询指令,看这些信息所反映的行为是否违反帝国法律或是可能违反帝国法律,然后中级监视器会立即通知周围的内务部队前去侦察,或是由高级服务器直接调用公民终端的特别机制释放药剂或者产生高压电流,以便阻止犯罪活动。

但是,在太平洋市执政王宫和立法王宫里还有两台叫做最高监视中心的超级网络中枢,它们在帝国政体中的地位相当于法制体系中的宪法,是整个体系的基础,储存了所有的法律规定,其他任何下级的服务器都必须和它保持一致。

也就是说,任何对帝国政体的重大改变必须经过这两台超级电脑来完成,并且只能是由两位皇帝同时操纵才能顺利进行。

亚瑟当时成立所谓的东岛战时政体的时候,也必须经过这道手续,而且,在东岛以及其他自治邦都会设有一部介于最高监视中心和高级监控中心之间叫做联邦控制中心的服务器,他们随时保持和最高服务器的同步,同时还可以适当加入一些不与最高服务器相冲突的地方法律。

因此,亚瑟在东岛所制定的任何地方政策必然会储存在这台机器里,但是,皇宫里的最高服务器却是可以改变下属所有联邦服务器的指令的,因此,我只要花些时间,把我的最高终端和东岛的联邦终端联网,就能删除那些任命他为代理执政的条款,改变不合理的殖民地政体。然后,当我和立法王重新成为东岛最高的行政长官之后,我还可以立即撤销亚瑟职务,如果再狠毒一点,甚至可以行使特别执政权超远距离启动那个家伙体内终端的特别机制,让他睡上几天。

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费劲,公民终端系统为了保密和安全的需要,是一个非常封闭的电脑系统,从成吨的法律条文中找到我需要修改的那些是十分麻烦的,还好有晓玫和希尔斯帮助,我们终于用整整3个昼夜的时间找到了东岛联邦终端中所有的非法条款,并编好了一个程序,在两天后发动攻击的时候,所有这些条款都会被立即改正过来。

那时候将会出现非常可笑的场面,亚瑟的命令将成为毫无意义的网络垃圾,而东岛的守卫部队也不能向我们的进攻部队开火,因为被修正的敌我识别系统,会把双方再一次识别为友军,任何武器都无法开动,当然,反过来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们。然后一支特种内务部队会空降到东都,把亚瑟及其党羽以叛国罪的名义逮捕,一切就会圆满解决了。

而事实完全就像我们预料中的一样,2108年1月22日,一场内战被一次小规模的特别行动取代了,没有人员伤亡,亚瑟那个混蛋被捕时果然很丢面子,他当时正在和一个东岛的女人乱搞,被终端催眠枪射中后,忽然趴在对方身上大睡起来,弄得那个女人以为他中了马上风,吓得一个劲的大叫,直到几个特种兵把亚瑟拖走为止。这一切应该让我的妻妹萨莉娅看到,她就不会再整天说她的亚瑟多么的钟情了。

东岛回到了我们的手中,一切都迎刃而解,从西岸撤兵,归还两座城市,双方遣返战俘,签订永久和平条约,由帝国投资在西岸建起了几条核电池生产线,总之,西岸和太平洋帝国总算恢复了和平,当然战争的伤痛可能要很久才会消除。

西岸的头头们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在A市的时候大家相处了一阵子,我觉得他们也不是我小时候想象的那样高高在上,有些也不很固执,听得进别人的意见。杨总统就对帝国政体很感兴趣,说是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鉴的。我说这就对了,我们的政党一直以来就是虚怀若谷实事求是的吗。他们都很惊讶,问我为什么对他们的历史这么了解。我告诉他们,如果不是7年前一个阴险的军校政委的缘故,我现在也是有6年半党龄的老党员了,老头们听过后都若有所思,当然他们也许不相信命运,但偶尔也会被命运的力量所震惊。

东岛的流亡政府还在西岸,西岸和帝国就这件事达成了默许的谅解,我们不强求他们驱逐这些军国主义分子,他们也不再为东岛独立做实质的努力,不提供任何资金和军事援助。当然,在逮捕亚瑟的行动中,可恶的殖民政体已被取消,东岛的人民享有和帝国其他地方公民同样的权利。相信不久之后,那里的经济和社会秩序都会得以恢复。

撤军的时候,执政王被引渡回来了,他好像受了很大打击,见了我的面,连看也不看我一眼,随他去吧,也许时间可以让他认识得更清醒些,也许不能。对他的惩罚除了剥夺权力之外,还有象征性的软禁,范围是太平洋市,公民终端将监视他不得离开这座城市,除非有我或者立法王的批准。我本想让出王宫,让他觉得有家可归,但他宁愿住到立法王哪里去,孝叔也愿意接纳他们一家,皇后、萨莉娅、小罗兰德还有老执政王。亚瑟可没有那么幸运,由于西瓦的努力,找到了很多不利于他的证据,又没有什么人给他求情,本来萨莉娅是会为他求情的,可惜他被捕时的录像资料不知被谁泄露出去,全互联网都在转载,所以他不得不面对全民大会的公审,帝国没有死刑,但有期徒刑没有时间上限,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总之,除非最近互联网上谣传的生命延长技术真的获得成功,他这辈子是很难再从监狱里出来了,而且帝国的监狱里由于犯罪率几乎为零,所以没有什么人陪他,今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孤单的,如果可能,我会常常去看他,不过见了我,只怕亚瑟会更不高兴。

(14)

2108年得春天很快来了,世界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在和平时期做太平洋帝国的皇帝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不需要批奏章,不需要开军事会议,偶尔有些宴会讲演什么的心情好了可以去看看,其他繁琐的政务完全可以交给电脑和智囊公司去完成,或者通过网络举行全民大会,基本上就不用我操心。

其实,立法王以前就一直是这样做的,最近他总是说,以前帝国只有一个不务正业的昏君,现在变成了两个。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帝国政体的初衷就是完全无人治理,每一个人,包括最普通的人,也包括皇帝,都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很好,当然,由于国家的存在,作为皇帝唯一不同的是要在帝国遭遇危险的时候,最先挺身而出,不惜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所有的公民,仅此而已。这就是为什么我曾想过退位,最后却没有的原因。

晓玫回西岸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在忙些什么,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诺大的皇宫里,真的很想她。记的苏珊曾经问过我,一个男人会不会爱上两个女人,当时我很肯定的说不会,现在想想,那不过是一个谎言,用来骗别人也用来骗自己。生命本身就是难以捉摸的,而爱更是生命中最高深莫测的情感,任何绝对的理性的判断都是谬误,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我仍然深爱着苏珊,但也同样渴望晓玫,而且回想起来,就在我和晓玫分开的那些年里,其实我还是在想着她,只不过那是一份痛苦的爱,我的内心仍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可是,命运却不一定让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走到一起,就像我和晓玫这样,分分合合,最终仍然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问过西岸的大使馆,他们说晓玫已经调回国内去完成其他任务了,具体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我甚至找了西瓦,让他调动我们在西岸的力量寻找晓玫,几天后,他回来说前几天有人在东南亚的一个度假小岛上看见过她,也就是说,晓玫并没有什么秘密任务,只是故意躲开我,不想再见到……

5月,天气已经很炎热了,立法王宫传来了执政王病危的消息,他多年来一直很严重的心脏病,终于爆发了。就在我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孝叔打来了电话,说是父王要见我一面。

“我不会惹他生气吗?”

“不会的,在东,这次是罗兰德自己要跟你谈谈。”

“……那好,我马上过去。”

执政王躺在立法王宫一间临时改作病房的房间里,我到的时候他还在睡着,岳母和萨莉娅陪在左右,我进去后就静静的坐在他们旁边。

执政王得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以前总是一丝不乱的栗色头发零乱蓬松。守在他身边的阿卡内皇后也形容憔悴,好像很久没有合眼了。

我小声的对她说:“母后,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在这里陪着,您和萨莉娅去休息一会吧……”

“没关系,在东,我没事的,你能过来就好。”说着,她默默的哭了起来,也许是在想苏珊,也许是因为这半年来的变故,或者兼而有之。

“母后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御医了,他说父王的病虽然严重,但是可以实施自体换心手术,西岸在这方面的技术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已经把他们请来了,只要用基因技术和父王的几颗干细胞,就能在体外培植一颗新的心脏,然后换下原来生病的那颗,就可以治好父王的病,这种手术的成功率也非常的高。”

“……西岸的医生?”这是执政王的声音,他大概被我们的谈话吵醒了,“在东,西岸的医生靠得住吗?”

他又叫我在东了,显然执政王已经不再恨我,我虽然还不能完全原谅他,但看着他垂危的样子,也不忍心再伤害他。

“父王,您放心,主治医师是我父亲的朋友,绝对没有问题。”

“哦,是亲家的朋友,那我就放心了……阿卡内,萨莉娅,你们去歇会儿吧,我想和在东说两句话。”

母后和萨莉娅默默的走了出去,我送她们出去,并且命令旁边的侍卫一定要送她们回寝室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回到了执政王的身边。

在东,这些天每天和你皇叔在一起,我过的很开心,操劳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原来做皇帝也可以这么的轻松……我也想了很多,但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人是要有梦想的,我的梦想就是让这个世界获得永久的和平,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我知道,你会有自己的看法,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原则,所以我不会怪你的,在东,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我们无法改变。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苏珊的事,那时候我只想着一定要让你帮我打天下……”

“父王,您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我肯定会做出傻事来。

“不!在东!”执政王拉住我,他的手异常的有力,不像是一个垂危的病人,“在东,你真的以为我会下令杀死自己的女儿吗?”

是呀,执政王的确攻于心计,但是我一直也不能让自己相信他是一个杀害亲生女儿的人,不过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这一事实。

“是的,我是下令击毁了苏珊的飞机,可是在那之前,所有的机组成员和苏珊都已经跳伞离开了!我不过是想先把苏珊软禁起来,等你打下西岸之后再让你们团聚……”

“什么?也就是说所苏珊还没有死!?”

“但是,在跳伞的时候,苏珊不幸溺水……”

“那她还是死了?”感情的大起大落,令我眩晕,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天呀,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个惊喜之后总会紧跟着一次绝望,我的命运到底为什么如此的荒唐?我想做好的事情,总会功败垂成,我最渴望的东西,总是渴望而不可及,即便得到了,却又要忽然被夺去……

但是,命运又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无情,往往在你真正绝望的时候,却会给你一丝的曙光。

“不,在东,苏珊没有死,但是因为溺水时间太长,大脑有一段时间供氧不足,她成了植物人,不过医生说,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要花上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就有苏醒的可能……而且,在你发动政变之前两个月,我的小孙子也已经降生了,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这是真的吗?父王……那苏珊现在在哪儿?”

“他们在东南亚的一座小岛上,那里有一个帝国投资建造的大型疗养院,在东,你快去吧,把他们接回来吧,我希望在临死之前,能再见上苏珊一面,和你们说声对不起……”

“不,父王,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完我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来不及告别立法王,开上停在外面的马克22,直奔千里之外的那座小岛而去。

(15)

命运是神奇的,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却给了我新的希望,我应该感谢他的伟大,但是,有一点却是始终不变的,那就是命运从不会按照你的预想行事,即便是在最幸运的时刻,仍然会给你一些烦恼,给你一些无法选择的选择,一个问题的解决,往往意味着新问题的出现。

坐在飞机上,我发现,现在的我又面临这样的抉择,本来以为苏珊已经离开了人世,我可以选择晓玫,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两个我同样深爱着的女人,我都可以选择,却又都无法选择,因为拥有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就意味着失去另一个,伤害另一个,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幸好,现在还有时间,苏珊还没有醒过来,而晓玫又不知去向,我还有时间……还有时间逃避。

也许正像晓玫说的那样,我是懦夫,总是在躲避命运。

飞机在帝国的万里海疆上飞过,中午时分,已经到了东南亚那个岛国附近,由于我开的是架战斗机,经过繁琐的外交努力之后,我终于被允许降落在附近的一个军用机场,可是,机场的人告诉我,当天没有去小岛的渡轮,必须得住上一天,我没办法,只好在那里过了一夜,炎热再加上焦急,我根本睡不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终于可以搭船前往疗养院所在的岛屿。

这是一座美丽的岛屿,仿佛是透明的海水上镶嵌着一枚翠绿的明珠,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了全岛,几栋白色的现代建筑隐藏其中,的确是个人间仙境。

船开得很慢,我焦急的催着船夫,但他根本听不懂我说的任何一种语言,最后,我们到达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了。下了船,我冲刺般的跑到了接待处,询问苏珊的病房,可小姐查了半天也找不到想要的资料,于是,我只好去找院长。

“您是执政王陛下吗?”小眼睛皮肤黝黑的院长十分吃惊。

“是的,我想见苏珊公主!”

“陛下,您大驾光临,真是我们的荣幸,可是……我不知道什么苏珊公主的事情……不过,有一位西岸的赵领事,说您明后两天可能光临,没想到您来得这么早……”

“赵领事?赵晓玫?”

“是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来探望一位朋友的,要不要我带您去见她?”

“不用了,你告诉我她的房间就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晓玫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推开那间可以看见海景的豪华病房的门,里面果然是两个我深爱着的女人,苏珊躺在病床上,而晓玫坐在旁边,也许是连日的劳累,她此刻也趴在床边静静的睡着。

我走过去,看着苏珊,她还是那么美丽,但消瘦了许多,这些日子她就这样默默的沉睡着,动也不动一下,但我知道她的内心肯定和我一样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泪水不知觉间滴在了上面。

“……你这么快就来了?”晓玫醒了,轻声的问我,然后又把我拉到病房外面,“我今天早上刚给你发的邮件,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我不是收到你的邮件才来的,是执政王告诉我的。”

“哦,怪不得呢。”晓玫苦笑着,“本来我不想再和你见面了,打算今天晚上就走的。”

“为什么?”

“一个月前,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了这个地方,知道苏珊还没有死,所以我就过来看了一下,果然是真的,从那时起,我开始在这里照顾苏珊和你们的小宝宝。”晓玫边说边打开走廊里通向海滩的门,走进了外面黄昏的美景之中,我也跟了出去。

“从那时起,我也下了决心不再见你……既然苏珊还在,而且总有康复的一天,那么,我也迟早要离开……”

“……”

“前两天,苏珊的手开始动了,脑电波也有了反应,医生说十天之内她就会醒来,所以我给你发了邮件,叫你过来,没想到,你却先来了……这样也好,我可以早走几天……”

“晓玫……”我情不自禁的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谢谢你!”

“不用了,你谢我也不用抱着我,小心被苏珊看见,她虽然还没有恢复,但肯定能感觉到……”晓玫挣扎着。

而我却把她抱得更紧,“晓玫,以前苏珊问过我一个问题,男人是不是可以同时爱上很多女人,我当时回答不是的。那时我很虚伪,但现在不同了,自从你回到我身边以后,我有了很多新的认识,也敢于正视我内心正真的自己了,想在我想告诉你和苏珊,我同样的深爱着你们两个,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你也许会觉得我自私,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知道。”

“可是……”

“如果你们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地位、权力、金钱,执政王说人要有梦想,我也有,我的梦想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且希望能让所有的人都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我愿意,但不知苏珊会怎么想……”

“等她醒来,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她可是公主,又那么的执著,你怎么肯定能说服她……”

“就这样……”我深深地吻了晓玫,好像过了足有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放开她,“……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晓玫依偎在我怀里,开心得笑着,“不会的,她才没有我这么容易被骗呢!对了,现在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儿子?小家伙都快半岁了,还没有名字,院长想叫他小比基尼……”

“什么?我的儿子怎么能叫这样的名字!?快带我去!”

“那我们三个一起去!”

……

在这南洋小岛椰影婆娑的黄昏海滩,我、晓玫还有轮椅里的苏珊,一起信步而行,去看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未来……

不论命运将如何安排,我们都将有勇气去面对,命运也许早已注定,但此刻我们的心是自由的,梦想也是自由的。

看着远处的夕阳掩映的辽阔天空,我想起苏珊好久以前的那封信:来联合帝国吧,这里,有你自由飞翔的万里海空!

的确,这里有我们自由飞翔的万里海空。

梦想之邦的万里海空。

(全文完)

☆大洋帝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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