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豪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心理学医生了吧,察言观色这种事情向来挺准的。可是,当钟欣悦跟钟宇哲俩人在教室门口母子相认相拥而泣的时候,他忍不住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一丝丝的疑惑。
钟欣悦上来的时候,孩子们还在上最后一节课,钟宇哲正跟着秦老师学习着更加复杂的语句,除了一些字音说不清楚之外,倒也学得有模有样的。
陈家豪一看到她,就觉得她跟上次来不同了,但他还是热情的招呼她进门。
“秦小姐,进来坐吧,还有一会儿才放学。”他只是客套一番,跟钟欣悦他从来没交流过,顶多就是互相这样问候过一两句,却没想到今天她破天荒的主动问起他问题来。
“陈老师,我想问一下,钟宇哲在这儿的训练效果怎么样?大概还要多久能够彻底康复?”
陈家豪一愣,但他向来是个健谈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跟家长探讨孩子各方面的进步和缺陷,从而寻找一个更加适合孩子的教育方式。
“小哲的培训效果还是蛮好的,听秦老师说他已经在学习长句子了。不过自闭症这个病是很难完全治愈的,孩子能够走多远,就看家长能够走多远了。秦小姐如果没事的话,也可以多帮着钟先生带一带小哲,他还是很聪明可爱的。”
钟欣悦听着他的话,一边点着头,一边在心里暗暗自责。
要是当初她不考虑那么多,直接带着小哲离开那个家多好,他就不会得这种病了。但是转念一想,要是她和孩子一起离开,有一天他发现了她母亲对他隐瞒的那些事情,一个人又如何承受得过来?
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半点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微笑应下陈家豪的建议,“嗯,我会的。”
“秦小姐你也不用太紧张了,小哲的情况大有机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一方面他得病的年纪小,发现也早,干预治疗最有效果的年龄段就是他这个时候;另一方面,钟先生作为父亲能够认识的认识并接受孩子的病,积极的带孩子来做康复训练,对他也是很有好处的。你看那边那个孩子。”说着,陈家豪忽然抬手指了指一个大约六岁左右的孩子,身高体重都跟正常孩子无异,五官和运动能力都很正常。
但是钟欣悦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孩子的情况,比小哲要糟的多了。
“他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了,是不是觉得他的问题比小哲严重多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比小哲还要严重。”
“是眼睛。”陈家豪看着那个孩子半晌,忽然说了一句,“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你看着他看的方向,你以为他是在看某一个景物或者人,但其实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眼神是空灵的。”
钟欣悦浑身一震,立马想起了她流产的那天。
她和钟无悔还有董思琦缠在一块儿时,小哲的眼神,也是空灵的。
还有他的笑声,明明很明朗,却让人体会不到喜悦,甚至说任何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