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钟山要感谢苏东坡,是他的那篇千古不朽的名篇《石钟山记》,让本不很起眼的石钟山名扬四海。
很久没上石钟山了,大概是从石钟山门票陡然涨价之时吧。
记得20世纪七十年代,政府对群众文艺很重视,每年暑假,县群艺馆都会组织业余作者上石钟山体验生活,进行文艺创作。那时候,朝夕流连于胜景中,不知有多惬意。
如今再上石钟山,最深刻的印象是:南面加了一尊苏东坡像,北面加了一尊曾国藩像,这让我感慨不已。苏东坡像无可非议,当年只有一个怀苏亭,把苏的《石钟山记》铭刻其中,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如今再加上一尊苏东坡像,相辅相成,趋于完整。
石钟山要感谢苏东坡,是他的那篇千古不朽的名篇《石钟山记》,让本不很起眼的石钟山名扬四海。虽然他考证石钟山得名是因“微风鼓浪,声如洪钟”的说法被后人形声俱备说所否定,但凭他的文章让石钟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是不争的事实。真的从心底叹服“名岂文章著”的精练,不过,应该是“名因文章著”。要衷心地感谢东坡居士,石钟山有今天如此的繁荣少不了他的功劳。
“噌吰不绝”诗词群的诗友们流连于怀苏亭前,细细地品读东坡的《石钟山记》,不少人还在这里合影留念。此情此景,难免不令人怀古思今,感慨万千。湖口的经济近年来突飞猛进,跻身于江西省的前列。我想,莫非是东坡之灵再度显应,让湖口人再接再厉,取得了如此的成果。果真如此,真的要感谢苏东坡了。你看,他那高大魁梧的汉白玉塑像,矗立在石钟山的大门后面,似在迎接着四海宾朋的到来,为佳地增添了一道胜景。
但是,游览时我心中总觉得有点别扭。别扭之处,就是那尊曾国藩像。像是青铜铸就,曾国藩顶戴花翎,凝神注目于远方江湖交接处,守卫在上谕亭旁。当年,曾国藩的湘军为满清帝王鞍前马后,呕心沥血,忘却了自己是汉人,忘却了剃头之辱,生怕不忠而被摘下顶戴花翎。在与太平天国石达开部的战斗中,屡战屡败,差点投水自尽,是被身边的亲信及时救起,才免于一死。我总以为曾国藩算不了什么,无非是满清皇帝的走卒而已。话又说回来,这段历史起码证明了曾国藩削发剃头,背祖忘宗。且不说他镇压农民起义军,双手沾满农民的鲜血,只说他屡战屡败,实在没有可褒扬之处。
也许,我不该苛求前人,满族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只是在彼时彼地,人们的看法确实如我所言。吴三桂因“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引狼入室,被国人唾骂为卖国贼,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就是到了近代,孙中山等革命党人也是以“驱除靼虏,恢复中华”作为早期政治纲领的。那样大张旗鼓地去宣传一个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军的刽子手,总觉得不那么妥。要竖铜像不如竖在湖南曾国藩的故居,这样也不会伤成千上万个同情且佩服太平天国起义军的人们的感情。我很欣赏同行诗友半山堂主的那首诗:“岸然道貌一尊铜,清史曾邀赫赫功。棘手干戈皆恶战,剃头名号岂需封。传家有训情何重,剿匪留污论至公。顶戴花翎犹似昨,为谁辛苦立寒风。”对曾国藩的评价很到位。不管怎么说,曾国藩该是有功无劳,对满清政府有功,对汉族百姓无劳,如果不是他,恐怕当时该是太平天国的天下了。
所以我说,曾国藩无功,要树碑立传,应该是太平天国;要铸像也应该是石达开,不应是曾国藩。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能耐树碑。可怜曾国藩,凄冷冷的,而对朔风,为谁坚守为谁立?
不过我不否定《曾文正家训》的严谨,以此对待后辈,是最睿智的告诫,这应该是曾国藩生前最有意义之举。说实话,我佩服的就是这一篇篇孜孜不倦的教诲。
大概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吧,太平天国是没留下什么,“飞捷楼”虽然也曾改名为太平楼,但毕竟是历史了。人啊,总是有点势利眼,但我心底忘不了的是石达开,如果有人铸造塑像,就该铸石达开,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一个虽败犹荣的英雄!
好了,满山的湘军水军提督彭玉麟的遗址,包括梅花亭,我都一一观看了,但印象不是很深,只觉得这也是位儒将,在诗词书画方面有很深的造诣,特别是梅花画得好。据说彭的爱妾喜欢梅花,爱妾死后,他伤感不已,画了很多梅花以表哀思,梅花亭就是这段佳话的注脚。看着看着,我又生感慨,彭玉麟真是生不逢时,要是在太平盛世,他也不会卷入这场屠杀同族的是非之中,也该是一位有名的书画家,一位诗人;即使从军,也会是镇守边关驰骋疆场的爱国将领、民族英雄。
沉浸在感慨唏嘘之中,一路的胜景倒是没留心观看。下山时,大家在石钟山门前合了影,家山虽然不足珍贵,但永远留在我心中。
我所能奉献的,只有热血辛劳汗水与眼泪。
——丘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