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之后,殿内火炉之碳燃尽,主宾尽兴,筵席终于散去,众人纷纷告辞。
外面早已经是一片漆黑,轰隆隆的雷声不时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大雨从未停止过,宫殿外成排的灯火燃起,照耀出一条长长的道路。
出了内城,门口处数十戈戟士兵护卫大门通道。
琴钟心中一动,忽然道:“停车!”
轱辘行走的马车停下,掀开车帘向外一看,门口处一名黄衣大汉直挺的跪在门前的泥泞雨地上,粗犷黝黑的脸,岩石一般,雨水沿着黑脸流淌,浑身衣衫在雨中早已湿透。
琴钟看了他一眼,朝守卫大门的士兵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乖巧的戈戟士兵连忙冒着大雨来到马车前,恭敬道:“这位大爷有所不知,他乃是国师府令使,欲求见王爷。王爷不想见他,他不肯走,所以便赖在这里,每天必来纠缠上好些时候。”
琴钟沉吟,问道:“他求见王爷是为了什么事情?”
那乖巧的士兵连忙道:“这等事情就不是小人该知道的了。不过听他自己说好像是沃野省出了些麻烦,向王爷求救来了。”
琴钟沉默,看了看那跪在泥水中的黄衣汉子,放下车帘,马车在大雨倾盆中离去。
一个小小的令使,没人会去注意。虽然那是国师府的令使,但这里是鹿阳王的封地,鹿阳王才是唯一的主人,国师府是没有任何指示其行事的权力的,只能请求鹿阳王的帮助。鹿阳王既然不愿见这令使,便没人能帮助他。
琴钟也不能。
三日之后,阴靋的乌云终于散去,碧云晴空。鹿阳城外驻军校场,搭建起一座宽广的木制观望看台,台前是一块方圆数里大小的筑石擂台,由一块一块平整的花岗岩砌成。校场内外人头涌动。
这是鹿阳府的顶级比武盛会,每年的夏季,鹿阳王都会举办一次这样的盛会,借由争夺“鹿阳第一青年剑士”的头衔,来鼓舞气势,提升鹿阳男儿的勇武战气。
这是剑士在北部湾省出名的最好机会,一旦在这种比武较量中表现卓越,不但能得到丰厚的赏赐,得到无比的荣耀和名望,更能得到进入军队高层或者是成为王府属臣的机会。
当然,前提的你是士子贵族,平民只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才能得到真正的荣耀和赏赐。
以邝将军之子邝辛为例,他连续三年夺得“鹿阳第一青年剑士”的头衔,已经成为鹿阳府当之无愧的最瞩目青年人物,风光无限,隐隐有成为鹿阳青年一辈领军人物的势头,可以预料,只要一帆风顺的话,不出十年他必定成为鹿阳府领兵重将之一。
所有北部湾省有名望的青年一辈剑手,都会赶来参加这种盛会。他们不是要争第一,而是以此来增加名气和声望,获得晋级身份的机会。
鹿阳有名望的大人物也大多前来参观这场盛会,鹿阳王昭氏,鹿阳王昭夫人,安平郡主,身份独特的太子太傅灵封大人,鹿阳王的左膀右臂邝剑将军、安衡府长,以及鹿阳王府隶属的文武大臣,多达数百人,坐于观望台上,指点笑谈。
近千名剑士汇聚在筑石擂台场之侧,精神抖擞,昂首以待。万余鲜衣亮甲的精兵悍卒手持雪亮的戈戟,展旗帜,联汇成一片锦帛波涛,声威震天。
第一场进行擂台较量不是别人,正是邝辛和琴钟。这是邝辛向鹿阳王请求,并得到鹿阳王准许的决斗。
琴氏是谁在这鹿阳府几乎没有人知道。几乎所有鹿阳人士都看好邝辛,高呼其名。邝辛早已经一身武士装束,站在擂台上高声呐喊,向擂台两侧的所有剑士展示自己的勇武和自信,引来一片疯狂的尖叫。
远离擂台的一侧,是数千顶帐篷,以供众剑士休息。
一顶宽大的休息帐篷内,琴钟穿上一套紧身黑衣,挺拔孔武。腰间一条布带随意一扎,手上束起绑带,然后不紧不慢的用一根棕麻细绳扎好披肩的晶莹白发,脸上冷峻如常。
帐篷掀开,一红装素装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柄宝剑,她见着琴钟干劲装束后双眼一亮,迷离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敛去。
琴钟听着声音转头看去,问道:“依红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依红将佩剑递在他手上,笑道:“琴公子,这是郡主赠与你的碧水宝剑。”她见琴钟想要拒绝,连忙又道,“琴公子千万别推辞,邝辛决斗所用的剑肯定是极品宝剑,普通的利剑是根本无法抵挡的,你将它收下吧!”
琴钟想了一下,终接过宝剑。
剑鞘奢华,镶嵌大小十八颗粒珍珠。拔出,轻微的丝丝声中,一抹碧水滑过剑身,长三尺有余,锋芒耀眼,锋利至极。
他打量一下剑身,确实不错,淡声道:“很锋利的宝剑,多谢郡主相赠,请依红姑娘向郡主转达一下我的谢意。”
“嗯!”
依红掀起帘子打算离开,却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琴钟,欲言又止的神情。
琴钟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依红犹豫了一下,那双明眸中尽是关切,道:“公子一定要小心,邝辛生性奸诈狠毒,他已经动了杀你之心。只怕他会在擂台上公然动手,借机杀你。”
琴钟丝的一声收起宝剑,淡声道:“谁取谁的命还不一定呢,他邝辛难道长了三头六臂,举世无敌了不成?”
依红见他这样不放在心上,急道:“琴公子,问题不是邝辛,而是邝将军。你若杀了邝辛,邝将军必会为他报仇,定要找借口杀你才肯罢休。可邝辛若是杀了你,这鹿阳府却没有人会为你出头。决战还没有开始,你已经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了!”
琴钟看她关切的表情,不由笑道:“依红姑娘不用担心,凭邝辛的本事还杀不死我。就算邝剑将军想要我的命,也没这样容易。灵大人是我父至交,他不会任凭邝将军肆意动手。”
依红想了想这才放心下来,离开休息营地,回去向安平郡主复命。
琴钟整好衣衫,收起佩剑,步出帐篷,整个校场已经喧嚣震天,只等他上场。他深吸一口,朝擂鼓轰隆的擂台行去。
这一战是他成为大预言师之后,第一次检验自己的实力的决斗,也同样是改善他在鹿阳生存环境的策略。鹿阳府的形势比想象中还要复杂,龙昭国的政局更是变幻莫测。
或许他是到了该适当展示一下自己实力的时候了,掌握主动权,才能在风浪中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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