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双手捧着玉璧送到周让的面前,周让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玉。如果用这玉来抵长宽的税金,别说一个长宽,就是抵全村都绰绰有余。
周让将手在身上的绫罗绸缎上擦了数遍,然后轻手轻脚地拿起了这块玉璧。因为玉璧扁平且只有手掌大小,再加周让的手指又胖,所以他拿这块玉璧时几次都没拿起来,但却因此感受到了婉娘手部肌肤的嫩滑。
古人常用「肌肤如玉」这四个字,形容女性的肌肤柔滑洁白,就象白玉一般。
所以当周让有机会近距离看这个婉娘并有机会感受感受到这婉娘肌肤的嫩滑时,周让当时就犹豫了,到底是要这个玉?还是要这个肌肤如玉的婉娘?周让一边把玩这块玉璧,一边又不舍地屡屡将目光放在婉娘的身上。
周让的犹豫被一旁的张三看出来了,张三对周让耳语道:“老爷!您干嘛不把这玉和这婉娘一起要了呢。”
“这玉价值万金,能抵这全村的税钱,我拿了这玉怎么能拿这婉娘?”周让迟疑道。
“老爷!这玉什么价还不是您说的算,您说这是赝品它就是赝品,况且一个穷人家拿出这价值万金的美玉别人也不相信啊。”张三道。
“这…容我想想。”周让犹豫道。
汝坟侯周侯的家规极严,对于膝下子弟都是搬出圣人之训来教导他们的。所以周让现在当了地主,虽然门下也有强取豪夺之事,但这都是他手下干的,很多他本人并不知情。这次来见这婉娘,一是极厌倦了家里的丑婆娘,二则是张三一直在旁扇妖风点鬼火,说的他终于动了心。一见之下,这婉娘确实漂亮,与她身上的玉璧一样,同样的吸睛诱人。所以当张三再次怂恿周让时,周让就想了你长宽一个草头百姓,凭什么福气拥有这个婉娘和这块玉,难道自己就没这个福气吗?想归想这么想,但真要让周让来做这*的勾当,却是做不来的,自幼时的家规组训还在规范着他。
“哼!大胆刁民竟然拿假玉来骗我们老爷,把她抓起来。”张三最擅的就是察言观色了,周让的心思被他揣测的七七八八。
没了阻挠,两个大汉将婉娘一把抓住。周让先是一愣,随即便默许了张三的越俎代庖。
“长宽,你这个刁民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敢骗老爷,这假玉就是证据,我们现在要将这婉娘送官法办。至于你,就先放过你,我们过两日还会再来,到时候若是再收不上税钱,有你好看的。”张三边说着,边指使手下将婉娘先送上老爷的车。
“不!”长宽冲上来,但被张三的手下拦住,这下几人没了顾忌,对着长宽是一通狠打。
“哼!不识抬举!我们走。”张三大手一挥,手下一干等人很快离开了这片将不再宁静的山村。
……
长宽醒来时看见了三叔,原来是三叔让人把受伤的自己抬回家的。三叔对长宽说,让他先好生休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待三叔走后,长宽看着冷冷清清地家里,他想出山去找自己的媳妇,不管怎样自己都要找到她。于是长宽简单备了些干粮,就此上路了。
由于先前被那些人狠打,长宽受了严重的内伤,按理他是应该静心调养一阵子,待身体慢慢康复。可是他心急如焚地出来找人,再加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很不幸他染上了重病。找到周让大府所居的城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进城时他问过路人了,周让在这里大户,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府。问明了确切的地址后,长宽拖着病体走在街头,他现在靠着希望支撑着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他无力地走着。
“驾!驾!驾!”
这时一辆马车从街那头飞奔而来,由于街道窄,马车一路奔驰已经撞翻了不少东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街上众人看到此情此景,纷纷闪避一旁,他们知道这绝对又是周家大户出行了,毕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长宽虽然头脑迷糊,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他看到马车过来,自己也向一旁闪走。
“老人家快走啊!”长宽突然听到有人这么喊,于是他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在他不远处,有个耋耄老头正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艰难走着,虽然他也看到了马车过来,但是行将木就的身体已经再回复当年矫健的身手了。
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来了,长宽当时也未多想,快速地冲了过去,将老头推向路边,自己却摔倒在地。如果换了是平常,他赶紧站起来闪避开马车是没什么问题的。但现在他手脚发软,在地上一时没爬的起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急奔而来拉车的几匹马在他身上踩踏而过……
“我因救人而死,凭此功德死后往生天界,享此福报。到了天界待我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下界再寻找她,可谁知道人界已经苍苍过了几十年了,她也不在了。”长宽低低地声音说着。
楚白长长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也难怪他会有这么激动的反应,这个周让确实可恶,楚白想当时一定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楚白道。
“我想知道婉娘后来怎样了,是否过的还好?”长宽很感伤,他还没有从那段回忆里出来。
“出来吧!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该出来说个清楚。”楚白在玉璧上敲了敲。
周让从玉璧里幽幽地冒出一团黑影,然后显现出穿着绫罗绸缎的样貌。长宽一看见他,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估计是因为楚白的缘故,他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鼻孔里仍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嘿!其实第三天我就将婉娘送回去了。”周让叹了口气道。
“你说什么?”长宽惊道
“我那婆娘厉害之极,她知道我带婉娘回来后,与我大吵了两天两夜,最后拗不过她,第三天我就让张三把婉娘给送回去。只是玉璧我留下了,这是婉娘说的,用来抵全村人的税钱。”周让道。
“你是怎么送的?”长宽追问道。
“这事我是交给张三办的,我想他用的是马车吧。”周让想了想道。
“这么说那辆将我撞死的马车,就是送婉娘回去的马车。”长宽有些失神道。
“恐怕就是你!”周让道。
这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
“你…你骗人。”长宽失魂落魄道。
“我都已死成这样了,还有什么真话不能说?”周让道。
“那…那婉娘呢?”长宽急着问道。
“这…这我就不知了,张三送她回去,她应该是在史家村吧。这事之后我就没再过问此事。”周让顿了顿回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长宽仰天大喊。心里顿时失落之极,足足恨了两千年,最后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张三!对了!那个张三!他不会放过婉娘的,他那双眼睛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婉娘。告诉我!告诉我!张三什么时候死的?张三什么时候死的?”长宽说到最后,是近乎疯狂的大吼。
“你现在知道一直追杀你的两个宿敌的心情了吧。”楚白淡淡地说了一句。
长宽猛地一振,他复杂地望着周让。渐渐地,他的目光越来越迷离,身体也渐渐松垮下来,长宽长长地叹了口气。
“冷静一点吧!”楚白道。
长宽也不说话,只是发呆地望着地面。良久长宽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师父!您说我和婉娘还有机会再见吗?”
楚白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楚白认真地说道:“只要你想,就有机会见面。”
“师父!我先告辞回大师父那里去!”长宽朝楚白欠身作了个揖。
楚白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让长宽一路小心。
目送长宽的离开,楚白感慨万千。
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纯粹是个念头,纯粹只是种感觉习惯而已,为何叫人如此生死相许呢?这么说来,所谓的情只是人爱着这个念头,爱着这个感觉习惯而已。想到这里楚白隐隐地开始自危起来,难不成自己以后也会这样么?不!自己是个修行人,****的东西一定要远离。
“我想到一个地方了,那里也许可以安置我。”周让道。
“哪里?”楚白问道。
“博物馆!”周让道。
“为什么?”楚白道。
“因为只有那里还保存着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