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内,小龙女不再和江然言语,却仍日日晚间带着杨过出去练功,江然也只能一肚子的苦闷,他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生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来。
眼见小龙女坚决不允两人下山,江然在心中也是一阵无可奈何,只得此时他似乎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一幅心灰意懒的模样。
而这几日小龙女与杨过就要功成,他也开始变得倦怠许多,晚间常常从树上溜下,借着轻功身法在林中蹿来蹿去,直往那猫头鹰夜枭叫唤之处扑摸而去,待扰得这些鸟儿离枝而飞时,他才稍稍减少了一丝心头的苦闷。
这夜,江然依旧在林中百无聊赖的一阵漫游,踩着绵绵软软的草地,深吸着那芳草地香味,不知不觉间,他的胸中顿觉一阵神清气爽,那下山的念头便又嗖地的蹿到他的脑中。
请求小龙女让自己与杨过下山,那几乎是不可能了。像李莫愁那般被逐下山去,江然自是也不愿意。唯一可行的便是趁小龙女一个不觉,偷偷的溜下山去,待在江湖中闯荡一番再回来。
就这样偷偷摸摸的离开小龙女,他虽然心下有几分愧疚,也有几分的不舍,但是数年来在终南山的日子就犹如龙困浅滩,虎囚牢笼,让他郁闷非常,如若让他终生都不下终南山一步,依他的心性而言,那比杀了他还难过。
这个家伙却是想到就做,一刻都不想耽搁,待他匆匆跑回到古墓中,将银两,一些衣裳,玉蜂针打点完毕,却是在杨过的床底下偷偷的留了一封信,告诉他如若以后下山,便可去嘉兴那找他,另让他告诉告诉小龙女,自己已经下山了,至于后果如何,他也不敢想象,但是依照他的估计,小龙女是一副心如止水的心性,即使她有气,按理几天也会慢慢消失的吧。
为什么江然下山的首选之地会选择在嘉兴呢?那是因为他一心倾慕的程妹妹是黄药师的弟子,虽然现在黄药师已经不住在桃花岛,但他又想要查清程瑛的下落,也只能用最笨的一个方法,从源头查起。
待将这些都准备齐全后,江然便偷偷的摸出古墓,准备跑到全真教中先将鹿清笃一起给拐下山去。至于杨过,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离去后,杨过一定会依言前来的。而他为什么不等杨过一起下山去?那是因为他觉得两个人一起离开目标太大,而小龙女警觉性又高,所以,趁着现在杨过和小龙女忙着练功,他也可以从容离去。
待他跑入那片树林中,在皎洁的月光下回首凝望时,见那古墓渐渐的消失在视野中时,他的心中却像是突然被割去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似的。
冷月关山,层林峦峦,此去一别,却是不知何夕再见,两道咸咸的泪水却是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他狠下心来往前奔去,但未走几步,脑海中又闪现出小龙女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来,一股温情又慢慢的弥漫在他的心间。
“罢了,罢了,去看看姐姐最后一眼再走吧。”江然禁不住那股蚀骨般的留恋与不舍,却是调转身形,一个箭步往小龙女与杨过日常练功之所蹿去。
待他奔出那片密林,穿过古墓,往那山谷之处行去时,远远的,他突然听到一阵金铁相击之声。
江然心中一惊,暗道了一声不好,莫不是赵志敬与尹志平两人。一想起这两人竟然这么不知死活,现在来犯,他顿时是恨欲恣裂,心中一发狠念,却是拔剑提步气势汹汹的往那激斗之处杀去。
待他心存一剁两人而后快的心思行至山谷之中时,却远远的瞧见山谷中两人正在激斗之中,剑光闪耀之处,竟瞧不清两人的身影。待他奔近一些时,却发现其中一个正是杨过,而与他打斗的另一人,虽是道士装束,却是一女子,生得是明眸皓齿,体态袅娜,而她手中的拂尘灵巧狠厉,直往杨过身上逼去。在激斗的两人身侧,另有一更为年轻的女子,也是身着杏黄道袍,正手提长剑,正往花房树屋中逼去。
江然只一瞧,顿时脑中浮出一个名字来:李莫愁。而那正往花房树屋处逼近的年轻道姑必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无疑。
江然猜得没错,这两年轻道姑正是李莫愁与洪凌波二人。原来,自从上次挑唆武林宵小围攻终南山不成后,李莫愁一直心有不甘,在此次赴长安办事之后,途径终南山时,李莫愁终于忍不住,悄悄摸上山来,她原本只想先查探一二,哪知世间竟有如此凑巧之事,让她不经意间摸到小龙女与杨过二人修炼*的场所。李莫愁眼见两人修炼到关键之时,心中大喜不已,却是迅疾出手,意欲一举而擒获两人。果不其然,在她猛然偷袭之下,小龙女运功受扰,却是气阻丹田,立成内伤;但她没料到的是,杨过却丝毫不受修炼的影响,迅速整功完毕,横剑阻住了李莫愁的攻势。
江然见小龙女不再场中,知她已然出事,心下不禁又恨又悔,怨自己不应当懈怠擅离,急怒攻心之下,江然竟是长啸一声,提剑发疯似的直往那洪凌波横劈而去。
此时,正在与杨过厮杀中的李莫愁突闻这一啸声,不禁心中微惊,一时半会她还弄不明白这迅捷袭来青衫少年的身份,但是眼瞧这青衫少年身法灵巧,啸声劲力十足,却是还较眼前的这黑衣少年还高上一两分。
李莫愁在一瞬间已判明自己的弟子绝不是这青衫少年的对手,便手下不再留情,拂尘一摆,那尘丝便万万千千的直往杨过周身大穴袭去。
杨过突闻江然的啸声,却是心中一宽,口中大叫道:师兄,你终于来啦,这贼婆娘好厉害。。。
那洪凌波本来准备趁自己师傅与黑衣少年缠斗之时,一把擒住那白衣女子,但却未料到将要得手之时竟然突的杀出一青衣少年来,而他手中的长剑以无比凌厉之势往自己身上劈来。
洪凌波大惊之下,却是慌乱提剑而阻,只是她此时的武功远较江然为低,又哪能挡得住他这携愤含怒出手的一剑。
只听见“咔嚓”一声,洪凌波手中的长剑却是让江然从空中跃下劈出的一剑直接震为两段,她只觉得胸内一股气血翻腾,却是一口血箭急喷而出,显是受伤不轻。
江然却是身形未滞,闪电般逼近她的身前,伸手将她一抓,一丢,直接将她往李莫愁那抛去。李莫愁见洪凌波直往自己这边撞来,却是心下大惊,急忙收回拂尘,脚尖点地,在空中接到了急速跌落的洪凌波。
待江然奔到那花房树屋之处,却见小龙女脸色苍白如纸,紧闭星眸,瘫倒在地。江然急将花屋之旁的一袭白裙掩至她的身上,伸手将她紧紧的抱起,口中不断的悲唤道: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小龙女缓缓睁开眼睛来,看到了江然的眼中满是担忧,却是惨惨一笑,气喘如丝道:然儿,你来了,还生姐姐的气么?
江然闻言,却是心中一酸,眼中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汩汩而下,抱着小龙女哽咽道: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小龙女瞧见他伤心流涕的模样,却是心中一热,脸上闪过几丝红晕,咳喘了几声,才艰难道:然儿,姐姐一死,便没人再阻你下山去了。
这一通话说得江然是又羞又愧又悔又恨,只觉得如果小龙女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一百死莫赎之人。
那边的李莫愁见江然身手不弱,恐两人就此离去,却是手下杀招连连,拂尘卷卷,想一举先将杨过拿下,然后再夺了小龙女来。
李莫愁的身手本就高了杨过不知几倍,在她全力出手之下,杨过却是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师兄,你还不带师傅走?”杨过在横剑阻住李莫愁一击后,却是朝江然与小龙女那边大吼道。
杨过的一声大喝让江然如梦初醒,他急急抱起小龙女,瞧了瞧在场中被逼得左拙右支的杨过一眼,狠了狠心,咬牙道:杨过,你先坚持一会,待会我再来助你。说罢,却是拔腿便往古墓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莫愁哪容得江然就这样走了,只见他拂尘一卷,将杨过手中的长剑一带而飞,随即飘身往江然身后袭来,此时江然手抱小龙女,却是走她不过,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回身拍了三掌,又往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