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狐和尹慎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伸腰,长长的吁了口气,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会心的笑声。经过了五年的的艰难整理和反复的校核,王室数万册的藏书终于整理完成,这项工作比王子狐预计的时间要多出了一年,这一切都是由于一些年代久远的记载很含糊,由很多字王子狐在前世都不认识,只能根据文字的意思自己造一个,然后再用训诂去解释和规范其意思、用法。伯余甫和晏隐对王子狐二人的工作刮目相看,认为二人的功绩堪比仓颉。
整理完所有的藏书后,二人又重新抄写了备份并对书籍进行了年代勘正和编号。现在王子狐的房间一角落里堆满了墨繇亲自打造的木箱子,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藏书布帛。两套藏书共有十六个大箱,木弘给了王子狐防虫的药物,以免布帛遭受虫害。再整理过程中,最令王子狐兴奋的是他有机会阅读了许多亡佚的书简,包括《连山》、《归藏》在内的易书他都能亲手抄写,让他激动不已。
接下来的问题却让王子狐有些头疼,藏书是整理完成了,但如何使用这些藏书却是个问题。这些藏书总不能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作为装饰品吧?可这些藏书非经王室许可,是绝对不能流出民间的,王子狐为此头疼了很久。尹慎了解到王子狐的烦恼后,他提出允许他挑选并携带部分藏书到丰镐交给公孙桓,让公孙桓以藏书为基础编制教材以教导丰镐周民。至于尹慎自己,则想留在丰镐参加燕梁的骑兵队。
这几年王子狐和尹慎终日在一起整理藏书,感情与日俱增。尹慎在王子狐的熏陶下,思维开阔不浮躁,年纪虽小但遇事冷静,是个难得的人才。王子狐心里始终不忍心放尹慎去冒险。但尹慎心意坚决,王子狐觉得燕梁身边确实需要象尹慎这样稳重的人辅助,二来尹慎也应该出去历练历练,因此王子狐同意了尹慎的想法,让尹慎高兴了好些日子。
至于礼乐制度的整理,晏隐早在四年前已完成,王子狐仔细研究了晏隐整理的礼乐后,觉得周朝的礼乐制度范围太广,不能全部作为一种政治制度。因为这种礼乐制度包含有律法的雏形,也包含了道德方面的社会体系的规范。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律法和道德虽说都是调整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如果同属一个体系,容易发生冲突,不如把二者分开,以律法为主建立政治制度,另外建立一套社会道德规范方面的运行机制,二者不从属,但可交叉包容,这样的社会可能更容易趋于稳定。
当王子狐把他的想法告诉伯余甫、晏隐时,二人既觉得新颖有有些意外。三人在一起辩论了许多日子,最终王子狐说服了二人。晏隐根据王子狐的意思,再次从浩瀚的典籍中寻找理论依据,他想借助古籍文献的力量减少世人对新体系的冲击,此项工作整整花了他四年的时间,他的整理工作与王子狐的文献整理工作几乎同时完成。王子狐看着他重新整理和阐释的道德理论体系文献时,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突然浑身一震,这套体系的文字虽不多,但有些地方与老子所著的《道德经》很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他连忙找来晏隐,晏隐告诉他这些文句都不是他所写的,而是从古籍文献中摘抄出来的。王子狐心里狂震:难道老子的《道德经》也是摘抄加上他的理解而成的?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王子狐与伯余甫、晏隐、墨繇商量后,决定由晏隐携带这套政治和道德体系到丰镐,让公孙桓着手在丰镐试行新的政治礼乐制度,晏隐则负责建立新的道德体系。晏隐和尹慎同时离开洛邑,带着整理好的藏书典籍在姜轼派来的秘密部队的接应下前往丰镐的。
二人离开后,王子狐终于有时间全力进行自身的训练,他基本上是上午进行体能训练,下午则到郊院秘密进行骑、射和手战实战训练。王子狐在这五年里虽以整理文字为主,但他从未放松过体能和手战训练。可迫于形势,除早上的体能训练在城外进行外,手战的训练他大多数是一个人在入夜后躲在房间里练习的,实战训练基本没有过,射御之术倒可以堂堂正正的进行,不过骑术却从来不敢在不熟悉的情况下练习过,所以他决定抓紧时间好好练习骑术。
五年的体能和手战训练,让王子狐看起来比同龄人显得高大结实,他现在可以很轻易的舞动春秋剑,但对于自己的手战成就如何,他心里没底,因为他自燕梁离开洛邑后再也没有与人进行过实战训练。为此,他专门找了个机会与韩约和新挑选的四个心腹卫士进行了一次实战,结果很满意,他在五名卫士的围攻下能够保持攻守平衡,诬蔑卫士的长剑基本没有机会靠近他的身前一尺之内。墨繇观看完他的训练后,表示此成就已大大超过他当年,来日王子狐的成就必能超越他。
这些年里,墨繇按照王子狐的要求,秘密训练的五十名隐士也基本达到了实战要求,他们现在都隐藏在王城里,平日靠做手艺为生,外部看来与常人无异。至于情报网的建设,墨繇与奔赴各国的墨者和殷民建立了常时和非常时的情报交换渠道,他特别关注丰镐与秦戎的情报交流建设,除墨衡弟子外,墨繇还另外加派了其他人乔装深入秦戎搜集其后方的情报。
木弘的医术传授也具一定规模,他现在重新收纳了三十多名孤儿,不过他不再把他们当做医馆的杂役,而是把他们当作是弟子,悉心教导。弟子们的进步很快,大部分已掌握医疗的基本技能,有几个天资较高的弟子已能独立坐诊。这些弟子也全部按照王子狐的要求掌握了战场救急外伤的治疗。此外,医馆弟子每天都会抽出早晚各一个时辰随孙晟练习体能和手战。
在王子狐的建议下,平王采纳了以黄金作为市场交易的中间物,各国商人可自由携带本国货币或黄金到洛邑进行买卖。到了洛邑后,必须统一换成王城专用的铜币,交易完成后可再换回本国货币或黄金带回本国,但不允许携带王城货币离开。兑换货币由市场管理官吏负责,发行货币则由王室直接掌控。这样一来,在各国货币不统一的情况下,王城能够保证了货物的正常交易。经过五年的发展,现在的市场比改革前扩大了两倍,王室和王子狐的收入大幅度增加。现在的平王底气也开始充足,他已把殷八师的装备更新了大半,并加大了士兵的训练,隐隐有中兴的景象。
王子狐通过派往各国的殷民、墨者和在洛邑的制煤造炉,很快就积攒下丰厚的财富,他的财富增长虽然很快,但如何以这些财富支援丰镐和李偃却因路途遥远和沿路不安全成为问题。这时代黄金同样也是贵重之物,但毕竟没有粮食更容易令人信服,他本可以在洛邑以黄金换取粮食,可要送到丰镐或李偃手中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为此墨繇建议把赚取到的黄金秘密送往丰镐,由离祜打造成精美的奢侈品,以这些奢侈品和周边的小诸侯换取粮食,当然,换粮食是以隐秘的身份进行的。
王子狐与洩父的关系有所转变。平王考虑了王子狐给洩父换师的意见后,指定伯余甫为洩父的老师。伯余甫人老但不顽固,他与王子狐商量后,觉得必须培养洩父独立思考和应变的能力。因此他在教授礼乐的同时让洩父自己思考原来礼乐的利弊,鼓励洩父到王宫外了解民情,倾听国人议论,并要敢于发表不同意见。平王看到洩父的转变,喜在心里,对王子狐的观感也越来越好,时常与许后、王子狐一道共进晚宴,偶尔也和王子狐说起庙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