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让你恋一时或者一世,有人让你生生死死地恋,生生死死地爱。他能融入你的血液,与你一同呼吸,一同心跳,成为你生命中无法割舍的整体。乔治·桑,一个离开我们几个世纪的人,仍然鲜活地存在于世,活在爱着她的人的心头,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她敢爱敢恨,她自然真实,她我行我素视世俗如粪土,她是天使也是魔鬼,她高尚也渺小。乔治·桑,一个真正爱过、恨过的女人,一个我心中永远难忘的情人。
我敬慕她,因为她抛弃世俗的偏见坦荡如砥地爱过一次,我想念她是因为她不惧艰难爱过一位天才,并以自己所有的爱成就了一位天才——誉满世界的钢琴家肖邦。
曾经,那位长发飘飘浪迹天涯的三毛是我的挚爱,她那一把黄沙堆积起来的异域浪漫的爱情故事让我激动,为她笔下那位叫荷西的男人欢笑。时间,使人对她的痴情变淡。有时,也常常为自己的移情别恋而内疚。可是,当力透纸背窥到做戏的影子时,就如同在室内放了一盆塑料花,味道全无。离现实太远的梦往往让人产生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因为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包装过的她,尽管是无意的,但太精致的东西易碎。三毛内心有太多的无奈与悲凉,她避世的情绪弥漫着她的一生。如果一个女人只让才情与浪漫装饰自己,那她就活得太累了。三毛厌恶名气,可又离不开名气。在她浪漫的爱情故事中,她不断地压抑着自己的不安与焦躁,为他人制造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而她自己也陶醉于虚幻的故事中难以自拔。因此,许多人只欣赏书中的三毛而无法接受回归于现实的三毛。对三毛而言,她只能躲在别人无法走近的地方,写爱情,写婚姻,写读者想知道的一切故事。真的,三毛很累。
三毛的悲剧在于她在现实中制造理想境界,她只活在理想世界而无法回归现实。同时,她也拒绝别人侵入她的世界,拒绝现实的最终结果是被现实遗忘。
乔治·桑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才是作家,而她的名气是靠作品打出来的。当后人说起她时,已分不清是说她的爱情还是作品。当人们提起天才的钢琴家肖邦时,不再提起桑夫人,当人们说起乔治·桑时,又想起了肖邦。
我有力量,我有激情,我想真心真意爱一个我所爱的人。这是瘦弱而坚强的乔治·桑见到肖邦时说的话。是你给了我爱的机会,我绝不放过。说这番话时,乔是一位豪气十足的男子汉,让人诧异的伟男子。多病而虚弱的肖邦正是被乔的这几句话所打动。在乔向肖邦亲昵地扑过去的时候,拘谨的肖邦窘迫万分地说道,你是个没有规矩的女人,疯起来没个样子。在乔吻过他之后,乔说,我爱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在爱情上,乔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但同时也是个柔情万种的女人。她正是以自己激情如火的爱,燃起了肖邦沉寂多虑的冷漠,从而走向事业的顶峰。
在赤裸而多情的乔治·桑面前,肖邦是一个听话的大男孩(两人相爱时,她比他大12岁),乔是慈爱的母亲,细心的管家,浪漫的情人,事业上的导师。当肖邦弹奏钢琴时,乔是一位无拘无束的女人,躺在惬意的钢琴下,静听他那动人的琴声。当身在异域的他陷入焦躁不安之中时,她又似一位多情的女人,用爱用情抚慰他,用作家的名气为他打通障碍,顺利演出。乔的所为,正是肖邦作为一个艺术家所需要的轻松的爱,在轻松中才可产生浪漫,在浪漫中才迸射出激情。激情与爱使人与艺术得以完美地结合。
也许东方人和西方人的文化影响不同,因此情感的表达方式也不同。乔治·桑可以大胆无忌地去爱去追求一个比她小12岁的男人,而中国女人则没有这份勇气,因为,社会会杀了她,即使是文采斐然的女作家。于是,我们看中国作家的作品时便要具备猜的能力,因为作者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时清醒一时醉。清醒时尽量掩盖自己曾经的错误,醉时就用五彩的笔触大加赞扬自己。远看风景如画,近看杂草丛生,如坠云雾。中国人的爱情便在假模假样中彻底覆灭了,没了爱情,只剩下干枯的婚姻。
张爱玲只活在上世纪30年代那灰色的影子里。张爱玲的作品活着,可人已死去,连同她让后人抨击不已的爱情。自艾自怜的萧红,在写出大气磅礴的《生死场》后,便永远地倒在了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们面前。社会这把杀人的刀,杀死她之后,都不让爱她弃她的男人露个面。一代多情的才女朱淑贞死在了深宅大院里,她是那样的无辜可怜。可她死后,仍有文章在追杀她的清白,剥夺属于她的东西,无人为她正名,正人君子们在虚伪的捧杀中掠夺了她的生命。一个又一个才女才妇们便学得精明起来,躲在一些并不坚实的翅膀下做了小鸟,并经常不断地用虚幻的羽毛梳理自己的小名气。
丁玲,一个自诩为让三君四郎伴妾身的女人,一个敢于大气磅礴地去爱的女人。因为大气磅礴的爱,才使她写出了《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这样留后的名作,才敢写出《沙菲女士日记》这样大胆袒露自己心迹的爱之篇。尤今,一个把自己泡在蜜缸里的精致的小女人,除了一味地模仿之外,别无他长。龙应台刮起的“龙旋风”让人难辨雌雄,她纵横驰骋地谈论历史成败,其豪气冲天的才情让丈夫们汗颜不如。
活,就活个人的味,活他个独立,不依赖别人地去活着,女人才叫不枉活一生。艺术家总是不甘寂寞,人人都想其名永存,人人都想伟大一下。伟大,不是自己想伟大就能伟大的。完善的人格,超人的才情,浪漫的爱情,不一定能造就出一个伟大的人。
是女人都有自身的弱点,尤其当她们才气冲天一鸣惊人的时候,有意或无意之间总要告诉别人一些什么,比如幸福的爱情,比如不幸的婚姻等等。才气越大,就越想让自己后边站个男人,来衬托自己完美无缺的人生。可惜世上的事十之八九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那个人在背后站得久了,不耐烦了,便要跳出来亮个相,相亮多了,寂寞难耐,就会或多或少生出些令人不愉快的事端。女人的弱点转移到男性作家的身上便更精彩了,名气小时需要红袖添香以助士气,名气稍大如不闹个艳闻便了无情趣。在男人们眼里,才气与女人是密不可分的。
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罢,如果仅仅把女人或男人当作艳闻来炒作,似乎有些俗不可耐了,热闹倒是热闹,只是混水扑腾罢了。许广平,一个让鲁迅称之为先生的女人,她以严厉和非凡的爱情被人记住了,且不带任何附加因素。同样,后人还记住了“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女英雄秋瑾。秋瑾为了生计曾嫁过两次,有人想以此诋毁她的英名,但秋女士的名字刻在了人们心里,无人能抹去。
太爱惜自己羽毛的鸟肯定飞不高,太注重自己身边的人的作家写不出传世之作。米切尔的《飘》历经几个世纪而不衰,绝非偶然。一次,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大会上,米切尔怀揣小包一人悄悄坐在最后一排,一位自以为是的作家问她,你出了几本书?她回答一本,于是那人便不屑一顾地坐在她的身边说自己已出了四十几本书,名气大的他走路须在晚上。吹完自己后他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出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米切尔怯生生地说《飘》!他便夹着尾巴逃了。
乔治·桑曾经有丈夫,有一双儿女,当肖邦出现后,她便一头扎在爱情里不能自拔。她丈夫与肖邦决斗,这在当时是英国男人捍卫名誉的唯一方式。决斗尚未开始,肖邦已吓昏了,当乔夫人看到丈夫举枪向肖邦射击时,她一枪击倒了丈夫。乔在爱情上是个十足的疯子,这是肖邦说的话。乔夫人说,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艺术的时候,只要阻止她爱谁的时候,她愿意当疯子。
就是这样一个为爱情疯狂的女人,成就了肖邦的同时,也写下了许多留世的名作,而她留给后人更多的名作则是她传世的爱情故事。
曾经爱过,爱过一个并不出众的人。说是曾经,是因为一切都已成往事,而留下的也仅仅是那么一点苦涩的回忆而已,既谈不上美好也说不上永恒,一切便杳无音讯。等过了那个火热而忘情的时刻,冷静想一下,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理由爱上那个人,爱上的理由仅仅因为自己多情罢了。理想的成分愈多,现实中可值得爱的人就愈少。或者说当他是朋友的时候,你会觉得十分可爱,当你爱他的时候,他便不值得你去爱了。爱不存在的时候,友情便也随之消失了。
有一个最爱的人出现,我便羡慕,于是乔治·桑便成了我心目中永远的情人。
爱没有永恒之说,更无永恒的基础。无论多么火热的爱情,多么浪漫的恋曲,它总是沿抛物线上升下降,而抛物线的顶点则是爱的制高点,永恒线。可惜,这个点上往往停留的时候不会太久,爱就从这里开始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