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城里从事废旧物资回收,生意发展很顺利,很快当上老板了。每次回家路过学校,他都要抽空到学校看我。一天早晨,因家中有急事,他坐早班车风尘仆仆地从城里回来,特地到集镇上买了一块猪肉,身上背着一大串绳子和一个大包找到我的寝室。当时我刚刚吃过早饭,已经将中午的米洗好,放进一个大钵子里,放进适量的水,送食堂去蒸了。父亲让我将钵子拿回来,然后找老师家属借了一把菜刀,切下一块肉(大约三两重),还洒了一点盐,埋进钵子里的米下面。
中午放学以后,到食堂去拿饭,我找到自己的饭钵。只见白米饭上有一层白花花的油,肉已经从饭里露出了头,这顿饭吃得很香很香。那是一顿令人终生难忘的午餐!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二十余年。我已参加工作多年,曾经的翩翩少年也早已做了一个孩子的父亲。而父亲也年近古稀,日见衰老了。
如今,我们姐弟四人均在城里有稳定工作。母亲去城里帮三弟带孩子,而父亲执意一个人待在乡下老家,他喜欢农村清新的空气。父亲平日种种菜,养养鸡,活得逍遥自在。他共养了十几只鸡,平日鸡下的蛋他舍不得吃,总是积攒着往城里送。
端午节快到了。几天前就听母亲说父亲要来城里过节。那天,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上午我带着女儿赶到三弟家。一进门,三弟说快去小区门口接父亲,他带了很多东西。
我二话没说,赶快放下手中的东西,打着雨伞,往小区门口走。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父亲,他一手打着伞,打着伞的手中还提着一袋苕粉条,另一手提着一个篮子,很吃力的样子。父亲老了,身体明显不如以前,走路都有些蹒跚。我赶快走过去帮忙。原来篮子里装着几十个鸡蛋和几十斤猪肉,我提起装得满满的篮子,感觉好沉好沉。父亲指着篮子说,这是自家产的新鲜“土鸡蛋”,比洋鸡蛋有营养有味道;这是三叔家刚杀的猪,比城里卖的猪肉口感好,正宗的农村“土猪肉”。
那次,因需资金急用办事,我给父亲打了电话,将情况如实告诉了他。父亲二话没说,答应将他手中仅有的一万元送来,借给我们应急。
第二天一大早,八点还不到,我们刚刚起床,父亲就到了。他提着一个用绳子绑好的纸箱子。打开纸箱子,几十个鸡蛋全都镶嵌的一堆花生壳中(用来防止鸡蛋碰碎),拿出鸡蛋,扒开厚厚一层花生壳,里面埋着一个小塑料袋。原来父亲担心身上带这么多现金不安全,将一万元钱装进小塑料袋里面,然后藏在鸡蛋和花生壳下面。
吃过午饭,父亲就匆匆忙忙去乘车。他说不放心家里的那些鸡子。
时代变了,但父亲对儿女的爱一点也没变。父亲就像那久旱后的及时雨,只要儿女们需要,他可以随时都听从召唤,奉献甘霖。我知道,父爱就像那海上的灯塔,永远照耀着儿女们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