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与路野合藏身于参天大树上,放松身心,等待时机,混水摸鱼。小金则用尾巴勾住树干,极为逍遥地晃悠荡秋千。
密林中间为一片空地,杂草丛生,虫儿轻鸣;天上弯月清冷,星稀可数。
将近子时,两道人影自林外进入空地内,借着清冷的月光,左白见到两人即是黄泉宗的二宗主与十宗主。
二宗主虎目环视周遭,道:“我们似乎来快些了。”
十宗主瞧着天上弯月,点点头:“离子时尚有一刻钟左右。”他顿了一下,方又道:“二哥,你真的不再念旧情,全力对付其他宗主吗?”
二宗主目光如刀,直视十宗主道:“十弟,现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们连你的亲儿子都拿来要挟你,你是否狠不下心来?”
十宗主连忙摇头,恨声道:“二哥,我恨不得将他们拆骨剥皮,怎会狠不下心?”
二宗主问道:“那你担心怎么?”
十宗主沉默一会,方缓缓道:“我只担心你为人一向讲仁义,兄弟情重,真正面对时不忍心对他们下手。”
二宗主拍拍十宗主的肩膀,道:“这个你毋须担忧。”顿了一下方道:“如今你舍弃黄泉宗追随我,这份气魄与胆气,着实令我感动,自此而后,我只有你这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了。”
十宗主一阵激动,道:“好!从此而后,只要兄弟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皆相视大笑,声震云霄,令阵阵宿鸟惊叫飞起。
接着两人又东扯西拉地说些往日兄弟旧事,令左白与路野合都兴趣缺缺。
待月偏西时,子时到来,幽暗密林中悄然走出其他九位宗主,在三宗主的怀内,抱着一个昏迷的五岁孩童。
十宗主见到自己的孩子,面上一阵激动,怒道:“你们给他吃些怎么东西?他怎能会昏迷不醒?”
三宗主嘿嘿一笑,道:“黄泉宗的黄泉催眠符,你难道不会施此法?孩子尚小,你也不想他见到我们大人干的事情,在幼小的心灵内留下阴影吧。”
十宗主咬牙切齿,道:“最好如此,他以后若有三长两短,我定然不会轻饶你等!”
三宗主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随便。”然后盯着二宗主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二宗主微微皱眉,抬头看天上月亮,喃喃道:“奇怪,怎么还未到?”按照他的计算中,他的笨弟弟应该早就来到密林中,可是却未见人影,心中不由郁闷至极。
三宗主面色一沉:“怎么还未到?难不成你们还约了其他人来?”
二宗主瞪眼道:“我即使再卑鄙,也不会约外人来帮忙。我只是想起有件事情尚未能办得妥当,才自语自言。”心下却算计怎样办才好,没有黄泉旗,他自己也无把握对抗其它宗主。
左白在树上心下偷偷笑:是在等你的脑袋瓜子有些不正常的弟弟吧,他此时正赶往天山去,你在此等上半年,或许会等到他回来此处找你。
三宗主眼珠扫视周遭一番,待确认无任何埋伏时,方冷然道:“既然如此,现在就开始,你拿黄泉旗到中间来,我带小孩子过去,一手交旗一手交人。”
二宗主无奈,只好无奈地从怀内取出一面旗子,展在左手内,赫然与左白得到的黄泉旗一模一样。路野合与左白相互对望,皆看到对方心下的疑惑——难不成我们得到的旗子是假的?
原来二宗主得到黄泉旗后,一放在身上即受到上边奇怪的禁咒诅咒,令五脏六腑翻腾绞痛,给自己笨弟弟带着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知道此禁咒为黄泉老祖为防黄泉宗中的人独吞黄泉旗而设下,他的笨弟弟非黄泉宗人,自然是受不到此禁咒诅咒。为此二宗主将真旗给自己笨弟弟保管,自制一面假黄泉旗放在身上,其本意是自己若失手被禽,也可以假乱真地交出去。
此时,二宗等不到脑袋瓜子有些笨拙中年汉子,若不拿出黄泉旗进行人质交换,必然引得其余宗主怀疑,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拿出假的黄泉旗来交换。
当然,此旗的真假的秘密亦只有他自己知晓。因此左白与路野合郁闷的同时只有先观其变,若是真的黄泉旗,再伺机夺之。
此时月色凄迷,微风徐徐,假的黄泉旗悠然晃动,一时间其他人也无法分辨真假。
三宗主与二宗主身形渐渐拉近,最终面对面的站着,两人彼此对视,以防对方偷袭。两人同时伸手,三宗主拿过假黄泉旗,二宗主接过孩子,然后各自后退。
“旗子是假的!”三宗主后退三步时突然大叫,“他竟然敢骗我们!”他同时丢出他的六级法宝——黄泉骷髅头,直击正往后躲闪的二宗主。电光火石的瞬间,闪烁鬼火的骷髅头已飞到二宗主面前,喷射绯红色的毒雾,二宗主未敢大意,左的一挥,划出一道红光将毒雾逼散,右手将孩子丢给十宗主:“接好!”
左白与路野合顿时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得到的旗子始终是真的,当下仔细观战,此时场内打得热火朝天,符法乱飞,阴风呼啸。
随三宗来的宗主此时已然各亮自己的法宝骷髅头,真元运于其上,骷髅头上的双目顿时烁烁生光,五彩纷呈,甚为眩目,将此处方圆照耀如昼。
二宗主与十宗主亮出的法宝自然也是骷髅头,左白瞧在眼内,心下暗道:修炼的法宝尽是骷髅头,干脆叫骷髅宗算了。
只听著周围鬼哭之声大作,阴风凛冽,触体生寒;阴风凛冽中,骷髅头相互交错,在半空中张开大嘴,吐出阵阵黑雾,渐渐化作十一道骷髅人影。这十一道渐渐长大的身影,却是十一个形容各异,但面貌同样狰狞的鬼怪,或血盆大口,或獠牙利齿,腥臭污秽之气,扑鼻难闻。
九个骷髅鬼怪打两个骷髅鬼怪,自然是游刃有余。二宗主不断变幻手中的法诀,指挥自己的骷髅鬼怪作战,他的修为在黄泉宗算为第二,若是一对一地斗法,场中的人谁能是他敌手?但双拳难敌四手,他的骷髅鬼怪已然断掉六根肋骨。
十宗主的骷髅鬼怪更惨,只余下骷髅头与一条腿骨,不断地跳呀跳呀地躲躲闪闪。
半柱香过去后,十宗主真元不继,脸色苍白如纸,难以维持骷髅鬼怪所需真元,二宗主的脸亦通红如火,手内法诀变幻渐渐缓慢,显然在奋力支撑。
“十弟,你抱着孩子先走!”二宗主边换法诀边大喊起来,“我帮你阻拦他们。”他此时心中明白,若是如此继续相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十宗主胸腔热血激荡,摇摇头,道:“二哥!要走应该是你走才对!”
三宗主狞笑道:“你们谁也别想走!不交出黄泉旗,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二宗主虎目一瞪:“你不走!难道也不为你怀中的孩子着想?”
十宗主悲声道:“二哥!我死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却孤身一人!”
二宗主仰天大笑:“十弟!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何惧生死?能有你如此同生共死的兄弟,此生足矣!”
十宗主不由悲泣,无法言语。
左白自树干上望着这二宗主高大的身影,不由轻声赞叹:“这二宗主果然是一条好汉子!”
路野合点点头,道:“能在生死关头,居然舍生取义,诚为可贵。”
左白微微叹息,缓缓道:“拿了他的黄泉旗,心中真有些过意不去,我们出手帮他一把,算是还个人情吧。”
路野合心中一阵感动,明白左白也是重情重义之人,用力地点点头,道:“好!”
正当左白欲跳下树枝时,一股阴冷突然自内心蔓延开来。他所修习的野兽真诀,能将身体感官变得比野兽还灵敏。在太阴山时,一旦有凶恶猛兽接近他,危险来临时,心头即会产生这种阴冷。
他不由环视四周,却见无任何异状,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便在他疑惑的当下,一阵怪异剌耳的笑声惊起林间阵阵宿鸟,只听一个人冷森森道:“谁也别想走,你们都给我乖乖站好!千万莫要乱动。”
黄泉宗的人皆各自心惊,向出声处望去,但见黑漆漆的密林内,渐渐现出一个白色身影,其手执一朵兰花,烁烁闪着紫光,鹰眼勾鼻,面容清瘦,神色傲慢,仿佛尘世众生都伏拜在其脚下。
左白环视空地周遭,发现显出身形的不止这白衣人,还有十七人也是一身白衣缓缓现出身形,对黄泉宗形成一个包围的阵形;对阵法颇有研究的左白还发现此阵名为“地支诛魔阵”,以“五行阵”为基础,以人为根本,发动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斩魔杀妖。
“西海安家隐身秘术!”二宗主直视首先出现的白衣人,“阁下手执兰花,莫非就是安无名的曾孙安天下?”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不愧是黄泉宗的二当家!在下正是安天下。”
事情突起峰峦,竟然是西海安天下,令路野合心下暗惊:西海为吾家,四方安天下!为是安天下本人自诩的口头禅,其人甚得安无名器重,自幼修习安家祖传妙诀,短短数十年间,与西海各方名家斗法,皆无败绩;安无名常言:待其飞升后,能支撑起安家的,非天下不可。
他不由望向左白,沉思道:现今杀出这等厉害人物,却不知道师父有何对策,帮助二宗主这条好汉的难度增大许多啊。
二宗主冷然道:“你安家西海为家,远离中土,甚少卷入纷争,今晚现身于此,为何而来?”
安天下轻转手中兰花,淡淡道:“安抚你等,收归安家,赠我黄泉旗,从此一家人。”
左白与路野合相视一笑,这半路杀出来的安家,居然也是为黄泉旗而来,如此下面的戏就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