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酒瓶堆满了房间的角落,速食包装和一次性湿纸巾的遗骸对中间的书桌形成完美的包围,数量惊人的灰尘让整个房间都显得灰扑扑的,显然这里的主人对打扫卫生毫无兴趣。
桌上的电脑屏幕飞快的闪烁,大量的网页被打开再折叠。一双苍白的小手正在键盘上灵活的敲打着。杰西卡大口喝了一下伏特加,将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随手扔到角落的垃圾堆上。她已经高度集中的工作了超过五个小时,从天黑开始直至如今的午夜。
霍普冷漠枪杀双亲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闪过,梦魇一般跟随着她,让她感到无能为力又痛不欲生。仿佛一年的时光倒流,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不断地朝远处飞去,带着她的心一起沉入深渊。
“这么晚还在工作啊,没想到你是这么勤奋的人呢,杰西卡”
黑色的短发猛地扬起,向走进来的男人打着招呼,显然不怎么友好。
艾尔轻轻笑着走近桌子,满脸嫌弃的坐在她对面,“你就不能搞搞卫生,天那,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进了个垃圾窝”
“那你可以滚出去回你温暖的小家找妈妈要糖去”
讽刺的语言显然打击不到艾尔的心,他很淡定的从左手的塑料袋里拿出四瓶龙威牌伏特加,“那么作为道歉,来杯好酒怎么样,这可不是你那种烂透了的乐色货”
“哼哼!真是可惜亚洲的老巫师没能把你干掉”
“啧啧啧,看来这些酒我只能自己享用了”
“哼”杰西卡直接拿过一瓶,旋开瓶盖,给自己灌了一口,朝对面微笑着的男人翻了个鄙视的白眼。
艾尔也打开一瓶,两人隔空敬完,开喝了起来。
“看来是崔西告诉你的吧”杰西卡没好气的说,“她真是个烦人精,我都警告过她别参合这件事了”
艾尔无所谓的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他知道杰西卡不愿意让她最后的好朋友和她一起陷入危险。
“我很好奇,崔西在邮件里已经粗略的说了下经过,关于那个小女孩,不过,我还是更想知道你和那个什么‘死墓'(killgrave),到底有什么联系?”
随意的为自己倒了杯酒,迎着灯光似在欣赏酒液,琥珀色的折光让那双眼睛闪闪发光。杰西卡对这种目光毫无办法,感觉连躲避都无处藏身,这也是她对艾尔讨厌的地方。
他们相遇在一个酒吧,那是她离开基尔格雷夫的第二个礼拜,如今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正与吧台里的老板相谈甚欢,她还记得那天他穿着和如今一样的长风衣,米色的外套下面是纯黑嵌银的衬衣,脚边放着不知牌子的小型行李箱,如同一名正在进行公务差旅的商业精英,事实上她那时根本只是拐了一眼,这是个辨识度不高的男人。
出乎她意料,当她回到她那并不温馨的小家,如今她的办公室时,这个男人已经安坐在她的皮椅上,毫无生疏感的外放着手机音乐,好似在他家里一般轻松写意。
回忆仿佛与现实重叠,他举起手中酒杯,问“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艾尔看着面前沉默的女人,并没有再开口,果实越是酝酿,才会更加甜美。他知道,一年前的那个故事,已经向他张开了双臂。
“我曾经被他控制过”许是为了迫使自己说出来,她仰起头大口的喝了许多。“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告诉自己停下,想要逃跑,但我控制不了。我杀了一些人,每时每刻都得忍受着那个疯子变态的想法。我简直不敢去想,这让我快发了疯。。。”
保持着沉默,艾尔一言不发的听着,从杰西卡的讲述中不断描绘着基尔格雷夫,他的性格,他对外界的认知以及他的病态。命令不同房子里的人做他的仆人,命令无辜的人互相杀害,命令杰西卡用她的能力为他服务,而现在,基尔格雷夫又命令无辜的女孩杀死了她的双亲,命令警察去杀死杰西卡的好友崔西。就好像世界是一个游乐场,而那个深爱紫色的男人开了挂。
前面还有点意思。艾尔想着。然后就只有病态的杀戮和无聊的命令,好吧,这只是个愚蠢的幸运儿罢了。
将讲述的疲倦以至于睡过去的杰西卡放在床上,他感觉自己的兴趣正在直线下降。
曾经以为能够再遇见一名如小丑似的人物,结果却是个只有些力量的无聊之辈。叹息一声,“果然,那个混蛋是独一无二的啊”艾尔哀叹着帮杰西卡关上了门,他突然觉得一劳永逸是个不错的选择。
兰顿庄园,开发与纽约第二次重建时期,开发初衷即建成全美国范围内的高端社区。由于地理位置接近金融中心,又毗邻海边,周围安静,因此在建造过程中就得到曼哈顿金融精英的追捧,如今大批高级金领都租住或者购买这里的房产。
就在其中一幢大厦的顶层,十几名黑衣保镖守卫在从电梯到楼顶露天泳池的空间,而三名米其林一星厨师正在合作处理着今夜的晚餐。露天泳池旁,大理石长餐桌铺上了镶边的餐布,一名身着紫色西装,打着条纹领结的中年男子正在优雅的进着晚餐。肥嫩的牛肉带着血水,搭配西蓝花和特色酱料,显然十分合这位男子的心意。
纽约的夜景在这里一览无余,阑珊的灯火伴随着浅夏带些暖意的夜风,基尔格雷夫这一刻感觉自己就像世界之王。当想到杰西卡那动人的痛苦,他更感到几分快乐,那是唯一一个脱离了他控制的女人,一个超能力者,他感到自己爱上了她,他要得到她,折磨她,控制她直至他或者她死去。可怜的杰西卡还以为她从他手里救了小霍普,真是太好笑了,基尔格雷夫感到自己从没有那么愉快过,他控制着小霍普杀了她的双亲,让杰西卡看着无辜的女孩进了监狱,被每一个见到的人唾骂,他仿佛感受到了杰西卡内心的痛苦,这让他的笑容从那一刻起再也没停下过。
“不管怎么说,真是让人昏昏欲睡的人生啊”
正当基尔格雷夫沉醉于他对杰西卡的折磨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从他的背后。迅速的转身,他看见一个穿着老式风衣的男人步履轻松地朝他走来,像是打招呼一样向他挥了挥手。
刚刚还在配餐的厨师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基尔格雷夫为了防止杰西卡突袭而聘请的保镖连枪都没拔出来,就被一些看不见的存在撞昏在墙角。一名站在他身后,已经倒地的保镖强忍着手臂折断的痛苦,从怀中拔出手枪,正试图指向男子的背后,他看见一道狼形的寒流瞬间将他试图格挡的双臂撞开,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力夹杂着透骨的寒意击中了他。
基尔格雷夫慌乱的后退,疯狂向那位男子吼叫着停下。
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因而绝望的,那位男子的脚步依然轻松的宛如郊游,就好像一场夜间酗酒之后无聊的散步,慢慢来到已退至楼边的基尔格雷夫面前。
“话说你可以停下来吗,很吵诶”艾尔一副无奈的样子,小指挖着耳朵。
基尔格雷夫从未遇见过,他第一次发现居然有无法控制的人。
“怎么可能”他大喊,“我命令你停下!停下!”
艾尔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感到酒意有些上涌。面前的基尔格雷夫已经瘫倒在地,绝望混杂着无助的脆弱让这张充满邪恶魅力的脸变得无比扭曲。
一种失望的情绪让艾尔觉得更加无聊,为自己对这个反派多余的好奇而感到不值。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打住自己的想法,倒不是害怕翻盘,这种依赖能力内心脆弱的弱鸡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他害怕再想下去连收拾面前的基尔格雷夫的心情都没有了。
单手提起面前男子,将其举到楼层之外,川流的车潮望下去就像蚂蚁。
基尔格雷夫无望的乱踢着双脚。艾尔一脸漠然的看着他,“还有遗言吗?”
“所有人把枪放在嘴里开火!”基尔格雷夫疯狂的大喊,那些已经从短暂昏迷中醒来的保镖们眼神瞬间变得茫然,拿出枪试图将之塞在嘴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基尔格雷夫放声大笑,“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恩?!哈哈咳咳,放了我,立刻,不然他们就全会死!快放了我!”
艾尔漠然的看着狂笑的基尔格雷夫,嘴越咧越开,好似终于看见些有意思的东西。
“干的不错”艾尔笑着说,“这才像话吗”
然后他松了手,在基尔格雷夫不敢相信的眼神里,艾尔微微鞠躬敬礼。
“感谢您为我带来的惊喜”
枪声响起,轻烟渺渺从保镖口中飘起,保镖眼神绝望的扣下了扳机。
“看来子弹被冻住了”艾尔微笑着朝那些重新恢复身体控制的人点头致意,看着他们劫后余生一般的狂喜,微笑着说道
“那么,请问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做个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