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深夜发动,王凌仓促而应,连城防军亦来不及调动,便即被诛杀。布即掌控禁卫,便令成廉、曹性二将持节接管全城防务。调亲卫秦宜、陈卫等卫戍皇宫。自己带人开始巡城,安平各处骚动。李蒙、王方见事成,亦收拢西凉兵,返回屯所,静待吕布指令。
切说贾诩带五百兵士来擒王允,时允安坐于内塌,见贾诩闯进,平静而道:“吾与奉先同诛董卓,乃分秉朝政,原以为,奉先不过一剑尔,用之,易于反掌,却不料,我堂堂王允,竟败此小儿之手,此武人之幸,文人之不幸,想吾自小立志,上安社稷,下定黎民,却不曾料过竟是如此结局,吕布啊吕布,我终究对你是养虎为患,忘切丁原、董卓之祸!”
诩摇头叹道:“王公错矣,时当乱世,非英杰者不能拔乱返正,董卓过暴乃不成事,今靖远侯外严内宽,壮志高远,又礼贤下士,关注民怨,岂是董卓之流可比?朝政付之,或能兴汉。”
允一时嗟叹,乃道:“即如此,请赴死。”
诩道:“如此得罪。”乃令军士牵允出,以刑具枷之,当即打入大牢。又将其亲属一并锁了,关入王允侧室,便前往复命。
吕布闻之,只轻轻点头,面无表情而去。
次日朝堂,布以虎贲军士请献帝上殿,朝议王凌谋反之事。众大臣闻王允下狱,王凌横死,又见吕布大军驻于城中,带甲巡城,皆魏魏不安。布于朝殿之上,请李蒙、王方出,冷然奏道:“王凌欲反,幸得此二人惊觉,乃密报与布,布才连夜领兵进城,以破其谋,正好撞见王凌放火烧城,故才杀之,请陛下明断。”蒙、方二人忙点头应是。帝不安道:“即是如此,王凌死不足惜,乃何未见王公耶?”布厉声道:“若非王允指使,凌安得如此胆大妄为?布已将其拿下,正自审讯,一有结果,便会奏明陛下。”献帝‘哎呀’一声,以手指布,惊惧交加,竟难复言。
早有一人抢先出列,指吕布骂道:“匹夫,擅押朝廷重臣,是何居心?”布视之,议郎赵戬也,乃叱道:“布正与陛下商议国事,汝何人,敢出言不逊。”即喝令军士拖出。两名虎贲军士即刻上殿,拖住赵戬就走。戬一面挣扎,一面骂不绝口。布脸色阴沉,状欲杀人。
士孙瑞眼见吕布面色,恐杀赵戬,急出列道:“即如是,请将王公交付廷尉审查。”布神色稍缓,乃道:“合如是。”时朱隽亦欲出列,却被身后马日嬋轻声拉住,隽回视之,见嬋正以目示意,乃止。后隽问道:“我正欲出列说情,马公何故阻我?”嬋道:“靖远侯正欲立威,不可触其逆鳞,待事稍息,可同往求之。”嬋等虽与王允有不和,但亦不忍见其就死。
帝惧吕布之势,只得下诏定王凌谋反之罪,又将王允解往廷尉。布乃将王凌全家六十八口尽斩于市。时凌有幼子,刚满十六,刑官不忍,遂密与之道:“可诈报十五,则按律流放,可保全血脉。”其道:“全家皆死,安能独生。”从容赴死。左右无不叹惜。
布即杀王凌,乃奏请荀攸为尚书令,陈宫为太尉,钟繇为大司农,贾诩为尚书仆射,秦宜为执金吾,陈卫为城门尉,其余如马日嬋、朱隽、士孙瑞、黄婉等别有另职,安插其中。又将王允一班亲信一一罢官弃职。至于吕布军中将领,则严加控制,未提一人。到了此时,整个长安皆在吕布控制之下,献帝哪能不准,只得尽如他意。
荀攸自黄门侍郎一下撮升为尚书令,旷古至今,第一人耳。攸亦不推辞,肩负其命,在其任上勤勤恳业,多年之后,朝中诸吏无不叹服,方知吕布有识人之能。
布又追谥蔡邕功劳,复以王侯之礼改葬,谥曰:长平侯。此举一出,京中士子奔走争呼,无不称颂。布乃稍得士子之心。
布宴请李蒙、王方等西凉诸将,以为庆贺,皆欣喜而来,三巡而毕,布乃道:“布能有今日,皆乃诸君之力,可痛饮,来日必有厚赐。”蒙等欢然而应,畅然饮酒,无不大呼痛快。布坐数刻,乃借故而出。蒙等饮至大半,忽感肚腹绞痛,痛不能言,最后,全都七窃流血而死。
布又将西凉诸卒分散编入营中,以魏续、郝荫等诸将统领,尽皆厚赐,诸卒遂死心踏地追随。
至此时,长安兵马连同飞骑营仅二万余人,严重不足,布欲于关东募兵,探得曹操陈兵于道,无奈而止。
布事稍毕,乃入府中,小厮来报貂蝉有请,乃随小厮步入后花园中。园中有一竹林,四季常青,蝉尤甚爱之,布乃筑小阁于此。蝉尝与布言:昔黄钟大吕者,皆自于竹,风过而留声,竹节不同,音符便有不同,风吹风往,便能奏出那美妙音符,妾身舞曲多有悟自于竹,故甚爱之。
时貂蝉轻立于小阁,衣着华丽,天姿国态,任一男子见了,无不怦然心动,以为天上嫦娥。蝉见吕布来,乃轻移出阁,迎拜道:“妾身见过将军。”布托起道:“夫妇之间,何须如此多礼。”蝉别头叹道:“恐时日无多。”布疑道:“何意?”蝉恐心事泄露,乃轻盈一笑,掩饰道:“无它,今日无风,故不能听得竹林音动。”布意乃释,扶住道:“何如此多愁善感耶,夫人招我且非无故抱怨噫。”蝉道:“无他,请夫君小酌几杯也。”乃请吕布坐于阁中小桌。吕布坐下,蝉持酒倒杯,一人一杯,全都满了,这才坐于对面,轻柔道:“来,夫君长年于外,未尝有如此清静之日,且饮了此杯。”布心头一愧,饮过之后,才道:“征战多时,难与夫人相聚,布之痛也。”蝉宽慰道:“夫君乃国之重器,自是以国事为重,妾身得侍将军,此三生之幸也,夫君万勿以为念。”布乃道:“幸得夫人明鉴。”乃又碰杯而饮,如此数巡,貂蝉又道:“但愿夫君日后爱惜身躯,万事照顾自己,妾身……”似意有未尽,而不得不止。布心下作疑,问道:“夫人……”却被貂蝉轻声打断,道:“妾身且在这里恭祝夫君掌控朝政。”布眉头一蹙,稍感不对,道:“夫人何以知之。”蝉道:“坊间传言,尽皆知尔,夫君且饮此杯。”吕布只得放下话语,与貂蝉碰杯而饮。如此又数巡,蝉又道:“夫君且观妾身此妆如何?”布品观道:“人间绝色,布能得之,天之幸也。”蝉乃笑道:“久未与将军一舞,今且舞之。”布欣然而道:“布亦想观夫人之舞噫!”便将疑惑放下。
蝉乃就于阁中舞来,轻姿妙缦,柔不可言,如蝴花穿舞、如牡丹盛放,人间天上,无复能比。布沉醉其中,两耳绝之外声,双眼不容它物,眉里眼中尽是貂蝉倩影。貂蝉边舞边吟唱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当最后唱到“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时,早已是忍受不住,泪如雨下。
布已感不对,急忙起身抢住,扶着道:“夫人这是何故?”蝉泪流满面,轻泣道:“夫君保重,妾将去矣!”布怒道:“这是为何?”蝉道:“妾身自小便得王公重恩,今之有命,不敢有违,却又怎的忍心下手,故自饮毒酒,先于酒泉之下以候,只愿,只愿来生再侍夫君。”话及一半,早已是嘴角溢血,悴然满面。
布心肝皆碎,边拭去血迹边大声道:“你这傻子,你这傻子,何苦如此,却又是何苦如此。”蝉黯然一笑,断断续续道:“一切皆是天命,夫君不必,不必太过伤悲,妾身去后,夫君,保…保重。”说罢,再也不能以目示意,再也不能顾盼生辉,再也不能巧颜轻笑,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静静斜伏在吕布怀中。
布怆然泪下,只觉整个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感到留恋……
欲知貂蝉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