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心腹当中,张烈最看重的不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而是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的人,说话的那位中年人显然就是扮演谋士的角色,他是张烈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名叫赵德生,虽然此人其貌不扬,但是心思细腻,机智过人,是张烈最依仗的人,因而张烈对其很是尊敬,从来不敢对其有所怠慢。
赵德生原本是一名流浪者,之所以不说他是乞丐是因为他很是清高,绝不伸手向人乞讨,平时就靠帮人写信写对联来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生意好时赵德生还能吃上饱饭,生意不好的时候,赵德生就常常会饿上好几顿,在他遇到张烈前,他已经是饿了两三天了,正好路过的张烈是看他可怜,就赏了他一碗饭吃,原本张烈打算直接离开,可赵德生非说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执意要跟着张烈,面对这样有些无赖的做法,张烈当即就问赵德生能帮他做什么,一开始赵德生只说他读过书,会算账,张烈当时就正好也缺一个帐房先生,于是便将赵德生带在了身边。
在赵德生跟随张烈之后,一直尽心尽力,把帐房的事情搭理得井井有条,慢慢的张烈对赵德生越来越信任,后来更是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张烈都去找赵德生一起商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张烈才发现了赵德生是一个能为他出谋划策的人,特别是在博取黄金荣好感上面,赵德生经常一语中的,让张烈少走了很多弯路,要知道,黄金荣从小培养出来的人不止张烈一人,当时的竞争可谓十分激烈,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赵德生,就没有张烈今天所有的一切。
所以赵德生说话,张烈的态度自然不同。
“老板,这事虽然有些蹊跷,但是对我们而言也还是很有利的,因为血狼就算没杀死秦天,他也肯定身受重伤,他们出事的地点我已经派人去看了,地上很多出血迹,而且秦天的车也撞得变形,他要是能完好无损的话,绝不会毫无消息,因为我要是他会趁我们还没有完全立足青帮就对我们动手,所以现在他的失踪不是真的死了就是受了重伤躲起来了,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对我们要好好的利用,只要我们赶快将青帮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我们还需要担心什么呢?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赵德生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
“如果秦天是假意失踪,实则是在为报仇做准备呢?”
“那又如何?他又没有证据,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他,而且只要我们接手青帮之后,将那些不听话的人解决了,那秦天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吗?不过……”
“不过什么?”
“在处理黄大小姐和黄二爷的问题上,我们要多加注意,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们最好不要动他们,因为不管怎么说,人的名树的影,黄金荣在青帮称霸太久了,他的声望又那么高,如果我们擅自去动了这两个人的话,恐怕会引来很多难以预料得到的事情发生。”
“小婷和二爷那不用担心,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对外就宣称秦天已死,然后我再当众向小婷求婚,只要将小婷娶到手,那就等于断了秦天的所有援助。”
“老板英明,其他的我想我就不用多说了,老板你自己也能处理得好!”
“德胜啊,有你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啊!”张烈大笑道。
秦天遇刺失踪,血狼也没有了消息,整个上海滩,除了青帮派出人手去寻找以外,还有丐帮,以及秦天自己的人也在到处收索着,可奇怪的是,这样依旧没有能找到秦天,有人猜测秦天已经尸沉黄浦江了,也有人猜测秦天是躲到了英法领事馆避难了,更有人猜测,秦天已经远走他乡,离开了上海滩。
黄舒婷对秦天的事情最为着急,不过她现在也是没有了主意,如果秦天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她最后只能委屈自己嫁给张烈,对于一个曾经强暴过自己的人,黄舒婷实在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除了黄舒婷着急以外,史密斯也非常着急,因为日本和朝鲜的鸦片生意都是秦天去拉线的,现在秦天一失踪,那就等于说两条财路都断了,如果要史密斯自己去找松下一夫的话,那又谈何容易,唯一的方法就是赶紧回美国,一方面可以跟其他人商量,另一方面可以避避风头,免得在上海滩担惊受怕。
秦天遇刺失踪之后,又过了几天,一个噩耗再次传来,秦天的尸首被找到了,地点是黄浦江边,此时秦天的尸身已经被泡得都快看不清楚长相了,只能勉强能看出尸体跟秦天有几分相似,更主要的是尸身上的衣服确实是秦天的。
当秦天的尸身被打捞起来之后,青帮的人都赶了过去,张烈和黄舒婷几乎是同时到达,当黄舒婷看到秦天的尸体时,竟然不顾尸臭就直接抱起了秦天痛哭不已,至于,张烈则在旁边仔细的观察尸体到底是不是秦天的。
张烈看了很久,既不敢肯定,又不敢否定,因为尸体已经泡变形了,虽然五官还能勉强看出一些相似之处,但是张烈始终觉得那具尸体并非是秦天,因为血狼并没有向他报告得手的消息。
就在秦天的尸体被发现后不久,黄浦江边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
那另一具尸体跟秦天的尸体一样,也泡得变形了,但是张烈赶过去一看,就立刻认出了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杀手血狼。
为什么张烈能肯定那就是血狼的呢,因为血狼有一个体态特征,那就是他左手天生比别人多了一根小拇指,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张烈却是知道此事的人之一,因而张烈在第一时间里就肯定了另一具尸体是血狼的。
血狼的死在很大程度上让张烈肯定了那具尸体是秦天的想法,看眼前的情况,应该是两人搏斗,最后同归于尽,特别是张烈听说赶来的陈峰去检查过尸体,说秦天胸前有一个胎记,那尸体上正好也符合了秦天的特征,从而确认了那就是秦天的尸体。
只是张烈心中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张烈迫不及待的找来了赵德生。
“先生,秦天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不过我们没有办法完全肯定秦天已经死了,倒是血狼的死我可以肯定。”张烈都是用“先生”二字来称呼赵德生的。
“秦天确实已经死了!”
“先生你是如何判定?”
“如果秦天没死,那金德凯又怎敢侵吞掉秦天的产业呢?跟他有生意来往的史密斯也离开了上海,虽然我们一直不知道史密斯到底是在跟秦天合作什么生意,但是可以看出,史密斯很重视秦天这个合作伙伴,如果秦天不死,那他离开干嘛?还有,黄二爷已经回到了丐帮,不再插手帮里的事情,就连黄舒婷都傻眼了,成天抱着尸体哭,人都瘦了一整圈,老板你想想,如果秦天是诈死,那他这一切可以翻本的筹码又怎么会放弃呢?要是他没死,那以后他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金德凯吞掉了秦天的产业?”
“是啊,那边秦天的尸身一找到,这边金德凯就已经以内衣厂最大股东的身份接手了整个内衣厂,并且还开始转移秦天的财产到国外去,就算秦天没死,那他在上海滩的根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报仇呢?我说秦天确实是死了,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那跟死了还不是一样吗?”
“树倒猢狲散,秦天发展得太快了,根基确实不稳,他一出事,人就都散了。”张烈感慨了一句,脑海里浮现了秦天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现在我们可以按照计划行事,青帮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赵德生说完便不再说话。
…………
在秦天死后的一个月里,整个上海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青帮的老大毫无争议的由张烈来担任,而黄舒婷因为有了身孕,被迫嫁给了张烈,猥琐老头则隐居在丐帮,再也不问世事,原本秦天的内衣厂也已经转移到了国外去,现在在上海滩留下的厂房几乎都闲置了,大有一副人去楼空的感觉。
上海滩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之后,又再次恢复了平静,现在的上海滩就只剩下了青帮一个帮派,青帮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上海土皇帝。
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青帮在一统黑道后,他的势力反而没有增加多少,原本和青帮有联系的英法领事都对青帮采取了不予理睬的态度,而青帮的产业则在张烈接手后收到了冲击,这并不是张烈不会经营,因为哪怕他不会,他还可以找会的人来,可青帮产业受冲击却是因为有英法日三国的商人进驻上海来做生意造成的,张烈此时才发现,自己干掉了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和秦天之后,竟然又遇到了更大的危机,可以说是才赶走了豺狼,又引来了猛虎,如果张烈不能解决产业受冲击的问题,那么他即便坐拥青帮又如何?没有了钱,他如何维持青帮这个巨大的组织。
张烈第一次在杜月笙和秦天死后怀念他们,因为有杜月笙和秦天在的时候,青帮即便是受到打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伤到了根本。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张烈脑海里还时常浮现一个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想法。
‘秦天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