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这包东西,里面都是你娘给你留下的。”
打开这一个包袱,都是自己能穿的鞋子,袍子,不过有两件穿起来大了一些。
“这两套也是你娘亲手缝的,说你在外面一定要穿好,吃好,学好,她怕以后不在你身边,不能给你缝上一身新衣裳。”东升的娘亲似乎早有预感自己大限将至,缝制的这两套袍服都是得过两三年才能穿的。
“我知道了,我会听娘的话的。”
“爹,这是师父用来传讯的东西,轻轻一捏就能和我们对话。爹,我就先走了,等有时间了我就回来看看你看看娘。”比划了一下传讯空间的用法,后退一步跪下来认真的磕了一个头。
“快走,老子还有事,叨叨,叨叨,和你娘一样。”东升他爹心烦的起身赶人,仿佛平时和东升他娘说话一般。
天空下的白雪,白雪里的人,人身上的包袱,包袱里的衣裳,衣裳里的母爱,母爱眼里的天空。
只身在荒野行走,夜老怪在他离家的时候已经先走。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给东升一些时间空间去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以后的路还很长,自己在他身边容易造成一种依赖,不利于东升去处理自己的内心。所以夜老怪直接回了红城,让东升自己走回去。
手里拿着的是乡亲们送的一些吃食,知道东升要走,每家每户忙给他赶做出来的。
步履蹒跚,如迟暮老人,杵着拐杖在雪地里艰难前行。这几天为母亲守灵,没有修习魔法,也没用动用魔法,回来时候造成的伤痕还未痊愈,膝盖,额头上的伤疤就像八爪鱼一样紧贴着皮肤,贴着难受,硬弄下来又造成太大的伤害,就只有老人走路,脚尖接脚跟。
在众乡亲的关切视线中离开生这个留有太多欢笑的村子,不知何时才是返乡。
才出村子没多久,东升就寻了一棵树,直挺挺的栽倒在树背后。一宿接一宿,一天接一天的守灵,除了稍微喝点水吃点东西外,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断他的守灵,睡觉也不行。
看着他枯槁的脸色,送行的乡亲们都准备好马匹送他去了,但被他严词拒绝,犟不过他,乡亲们都无法,有的乡亲去东升家里告诉东升他爹都没有,东升他爹完全不管这件事情。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东升内心真正肆无忌惮的敞开。身心俱疲的人倒下,雪地被砸出大大的人形,在重重倒下的那一刻,东升才想起原来自己支撑了七天时间,七天没睡觉,怎么也想不明白竟然能撑这么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野外,困意如潮水席卷而来。
风雪骤起,东升倒下的地方在阴沉的午后很快就被积雪覆盖,东升就被雪埋在了下面。
这次的暴风雪来得突然,持续时间也久。东升所有痕迹都被积雪给抹去。
积雪下的东升呼吸均匀,在鼻孔上方的冰雪硬生生让呼出的气给融出了一个洞,呼噜声时歇时响,融化的冰雪流进嘴巴里,冰凉的感觉让嘴巴不自觉紧闭,但呼噜声似乎不愿呆在嘴里,撬开了嘴巴又继续跑出来。嘴巴一紧一闭,开始和呼噜声打响了拉锯战。
冰雪下的东升熟睡,日升日落,不见转醒。冰雪之下受伤的皮肤在慢慢的恢复过来,黑色的伤疤慢慢的变淡,覆盖着东升的积雪也变得越来越薄。在东升睡着时,被压制了许久的魔力不受控制的涌出来,魔力流淌过每一条经脉,额头与膝盖的出的经脉重新连接起来,魔力开始自发的对经脉进行改造。
汲取附近的魔力,树木,积雪,大地都是东升的汲取对象,在睡着一天之后,所有伤疤都已经愈合,重新长出皮肤。伤口虽然痊愈,但东升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就这样继续躺在没了积雪但风雪越来越来大的天空之下。
慢慢的东升自发汲取的魔力变得庞大起来,渐渐形成了风暴,庞大驳杂的魔力再经过皮肤的时候被过滤掉一大半,剩下的魔力如琼浆玉液,渗入皮肤不见。这样显目的人为风暴没人能发现,暴风雪之中,在这个隐蔽的荒野之处,正常人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不正常的人不愿冒险,这样的暴风雪,就算是魔法师一不小心也会身死。
看着手里越来越明亮的光球,感受到从另一方传来越来越旺盛的生命力和魔力,夜老怪知道不用担心了,这是进阶的征兆,既然能进阶,说明东升心态已经放缓了好多。
在东升身上冒出一个光球,和夜老怪手里拿着的那个光球一模一样。光球破碎开来,流光溢彩的护罩出现,绚丽的护罩颜色淡去,直至看不见。
护罩在最外面隔绝着更加驳杂的魔力,提供更精纯的魔力给东升吸收。
风雪还在继续,这次的风雪如妖风作祟,不停歇的呼啸的几个昼夜,保护着东升的护罩破碎重新变为光球,跑回到东升的体内。
光球隐去之后,东升悠悠醒来,身体周围完全是冰冷的黄沙,这些都是被吸取魔力之后的沙土,黄沙周围是疯狂的风雪和漆黑的夜晚。
冥冥之中,东升对于周围魔法元素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感知更亲切了,甚至能感知到周围环境中植物的话语。在漆黑的夜里,东升尝试着让周围的环境指引方向,在一瞬间,如错觉一样风雪都静了下来,不过这一瞬间过后好像又没发生过一样。东升听到了来自自然的声音,空灵的声音分辨不出来自哪里来自谁,但亲切的感觉让东升相信这个声音指引的方向。
在那个声音的指引之下,东升一个时辰之后离开了暴风雪的范围,这时候东升的位置已经快到红城。在东升的疑惑中,那个声音已经离开,听不到东升的道谢声。在东升的疑惑中,红城里有个人正自惊讶。
刚入夜,看得远处繁多的灯火,和庞大的城池。
这里风雪已经小了,不过背上还有小堆积雪。背着这小堆森林送给他的积雪,东升准备进城。
“对哦,这已经期末了,这学期快过完了,下学期不能再算新生了吧。”
“娘,孩儿我一定不负你们的期望,认真学习魔法,将来出人头地,让爹享尽欢乐。”
一觉醒来,东升已经看懂看明白,沉浸在悲伤中是对母亲最大的不孝。
提脚进城,风雪夜归人,以新生的身份焕然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