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没有想到,济州府最大的私盐贩子,竟然是托塔天王晁盖。他原本以为晁盖只不过是个zhan有一些地亩的地主,经这吴加亮一提,才隐隐约约想起来水浒传上似乎也有提到这晁盖平日里也从事一些私商经营。再一想这也很正常,晁盖喜欢结交江湖朋友,手面大,出手阔绰,光凭地理的庄稼,又怎么够他折腾的呢?就是自己,等这一批抗旱风潮过去,若不新开商路,寻找新的增长点,恐怕也难以施展自己心中的报负。走私贸易可历来都是利润最大的生意啊,自己又怎么能够放过?
“看来这位晁天王宋大哥认识?”吴加亮双眼炯炯的看着宋疆问道。
“见过两面,意气相投,还未深交,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那此事就拜托宋大哥了。”吴用和阮氏兄弟一起拱手道,几双眼睛里射出的热切光芒几乎要将宋疆熔化。
一直在一旁闷声吃酒的李逵突然插言道:“我哥哥帮了你们,于自家可有什么好处?这私商的利润大家心知肚明,那晁天王即便答应大家搭伙,那也卖的是我哥哥的面皮,你们不妨现在就将条件讲明,大家当面撕掳清楚了,免得将来难做!”
宋疆作色道:“铁牛不可胡言乱语,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分那么清楚?”
李逵仿佛那斩不断砍不烂的滚刀肉一般,嘿嘿笑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现在大家各乘各的船,还算不得兄弟。我铁牛虽不似大哥这般谦谦君子,却也不甘做那上楼抽梯的小人,大家还是当面撕掳清楚了吧!”
阮氏三雄都是直肚肠的汉子,不似吴用那般弯弯绕的心思,当下对此都无异议,一起开口道:“既然大家同做一路生意,自然是同上一条船。咱们兄弟三人和吴学究出五成本钱,宋大哥出五成本钱,到时一起押运,出手后五五分帐不就完了么?”
吴用却在一旁插言道:“如此却是不妥!”
阮氏三雄一起道:“有何不妥处,请教授指教!”
“这次合伙,自然不像前时那般小打小闹,恐怕宋大哥也会和那晁天王一样募一个两百石以上的大股,”吴用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宋疆,见宋疆点头应承,语声一转,反问道:“如此大的本钱,别说是五成,就是一成,咱们能出得起么?”
……
吴用看到阮氏兄弟没有言语,接着道:“如此大的买卖,仅靠你我几个人是万万无法押运的。这人一多,风声自然就会传出去,目标一大,官府肯定会多加注意。这一路上的关节消息也是一笔巨大的费用,这些明面上的事都需宋大哥亲自出面,咱们又怎么能和宋大哥五五分帐呢?”
阮氏兄弟一起点头称是,要吴用拿出个合理的分配方案来,吴用却推三阻四,直接把皮球踢还给了宋疆。宋疆笑道:“现在谈这些还早,这一路上的关节如何尚不得知,晁天王是否答允咱们入伙也还未定,不如咱们一起动身,去哪东溪村寻那晁盖哥哥,若是他答允,再一起商议不迟!”
众人道一声好,吴用和阮氏三雄各自回去交待了一声,宋疆手下的兄弟也都吃饱歇足,宋疆便一发算还了酒饭钱,大家一起上路。东溪村距石碣村虽不甚远,却也有百里之遥。众人此时上路,即便紧赶慢赶也无法在天黑前到达,因此也就随随便便,随意而行,到天黑时随意找个镇店投宿便了。
一路上宋疆和吴用谈起大宋现下的四大私商的形成过程和成因,吴用对此侃侃而谈,知之甚详,宋疆虽不明白为何他这一介书生对这江湖勾当如此了解,却也从中受益良多。
原来大宋自宋真宗檀渊之盟之后,开始向辽国支付岁币,同时在雄州,霸州和辽国建立了官市,以便用大宋的茶叶瓷器绸缎换取辽国的牛羊皮草。但其间利润最高的却是大宋的兵器铠甲和辽国的马匹官盐。但因为这些都是战略物资,都在朝廷的管辖管理之内,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开市交易,故只能私下里偷偷的走私贸易。官府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同时也为了百姓生活的改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一力严查。后来西夏李元昊称臣,便在西北参照此列开设了茶市马市,一例执行。
但对于当时的民间而言,马匹属于国家战略物资,除去一些地方大豪之外,小老百姓无用,铁器兵甲更是军管军制,只有食盐和耕牛才是重中之重。当时大宋的产盐地多在南方,工艺落后,运输困难,而辽国和西夏所产之盐价格要比大宋低上许多,因此成了四大私商中走私量最大的一种。当时大宋的大盐枭常常自登州驾船出海,在辽东半岛的金州登岸,用茶叶丝绸换取私盐后回归登州,其中之利往往数十倍。晁盖和阮氏三雄他们常常取货的登州卓真龙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家盐枭。
一路上大家说说谈谈,当晚便在一处镇店胡乱住下,第二日五更起身,将近午时之时已是到了东溪村。刚入的村,便看见东头一片庄园,一连片十几间大房,高门大院甚是雄壮。众人寻思这必是晁保正之家,便径自来投。
到得门口,早有庄客迎出来,一见宋疆,却先唱一个肥喏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宋大官人,但请前厅歇息,我去报与保正。”说着便一溜烟去了。原来他是晁盖的管家,两次随晁盖济州宋氏工坊营生,因此认得宋疆。
宋疆和众人刚刚踱至前厅门口,边听一边晁盖一连声的叫“宋兄弟在哪儿?总算把你等来了,却让为兄等的甚是心焦!”回头望去,一人疾步而来,正式晁盖。
宋疆急忙上前几步,携住晁盖手道:“这可不是来了么?不但我来了,还带了几个兄弟同来,一道在庄上凑凑趣,相必大哥也是喜欢的,我来介绍给大哥认识!”
宋疆一指身边的李逵:“这个是李逵,小名唤作铁牛,上次在我那里见过的,是我知心兄弟!”
“见过见过,上次他使双斧,舞的虎虎生风,原来却叫做铁牛,果然是一条铁打的大汉!”
李逵嘿嘿一笑:“晁大哥过奖!”
“这几位是石碣村的阮氏三雄和吴学究,阮氏三雄水上功夫十分了得,吴学究博古通今,一等一的学识,他们早闻兄长大名,今日一起来拜!”
“欢迎欢迎,我晁盖别的说不上,就是喜欢朋友,大家快快正厅奉茶,我这就吩咐下面酒菜伺候,咱们大家一起饮酒快活!”
大家坐定,宋疆笑道:“有好菜好饭就先收拾上来,我们几人也确实肚中饥饿,酒还是先少来一点,等会吃完我们有要紧事和大哥商议,一个个吃醉了,恐怕不太稳便。等咱们大事商量完毕,在开怀痛饮。另外,我的那些伙计也请大哥派人照顾则个!”
“这不劳你牵挂,只是什么事这般重要,却连酒也不敢多喝了?”
“哥哥莫急,待会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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