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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生礼仪剪纸(2)

莱州旧俗,新娘下花轿以后,要走过一块黍子做的“踏脚糕”,糕上覆盖一幅剪纸,图案是两条金鱼和一棵牡丹花,名为“富贵花”。新娘走过以后,剪纸由婆母收起,等到有了孙子,再做弓箭,一起插在大门上,这时又叫“弓箭花”。婚礼仪式上的剪纸,流行最广泛,花样最繁多的,还要数喜窗花。喜窗花一般为一大幅,中间又多嵌一双喜字。其图案有“鸳鸯戏水”、“鲤鱼串荷花”、“龙凤戏珠”、“喜鹊登梅”、“喜结连理”种种。鲁西与鲁西北地方,又必剪“合碗”、茶壶、葫芦。当地群众说,这是为了祈求夫妻和睦,更原始的意义无从知道。但研究者认为“合碗”(或称“扣碗”)、茶壶和葫芦,其实是一回事。他们说“合碗”与“合卺”的“卺”字有关,其原始的形象就是葫芦,而“壶”字与“瓠”说到底都是古人将葫芦当作始祖和人丁繁盛的象征的遗存。

闻一多先生在《诗与神话》一文中曾说:“我试探的结果‘伏羲’‘女娲’果然就是葫芦”,“至于为什么以葫芦为始祖的化身,我想是因为瓜类多子,是子孙繁殖的最妙的象征,故取以相比拟。”乡下的剪纸艺术家,并不知道她们的作品还是学问家研究的对象,她们只知道在代代相传的民俗事象中,发挥自己的才能和想象。滨州的“多子葫芦”,以葫芦为外框,葫芦内又剪了“子鼠”在吃多子的葡萄,把几层含义集中到了一起。如果闻一多先生仍在世,说不定就会将这样的作品作他论文的证据。

茌平县的婚礼窗花,俗称“雁壶”,壶口上依偎着两只大雁。传说大雁从来是雌雄相守到终生的,古来婚礼中就有雁的形象出现,至今人们仍然说作这样的剪纸是希望婚后夫妇要像大雁一样相爱,永不离散。鲁西北临清一带的喜窗花要剪成一个大圆月,圆月中有传说中的嫦娥或石榴、莲花、牡丹、蝴蝶等,名为“铰月亮”。按当地风俗,“月亮”必须在当天撕破,这才可以去邪气。有学者认为这一风俗来源于传说故事:姜子牙封妻子为穷神,又担心她坑害穷人,令她“见破即回”。因此撕“月亮”是驱穷神的一种举动。

(第三节)长命百岁的寿礼剪纸

为老年人祝寿的起点,各地不尽相同。有的地方从30岁那一年开始,有的人从有了孙子的那一年作起。但无一例外的是,只要开始了,就不可再有间断,逢五小庆,逢十大庆。就是平常的几年,也要有所表示。祝寿的仪式各地也不相同。大致是平民百姓家,亲友相聚,吃一顿长寿面,贴起寿窗花,说些吉庆的话儿使老人感到亲切,前后的几天心情都特别愉快。有钱的人家举动大些,要在家中布置寿堂,亲戚朋友或送寿礼,或送寿帐。

祝寿的一天,老人到寿堂中端坐,接受晚辈的跪拜。最气派的还要请艺人到家唱堂会,搞得十分热闹。寿礼中的剪纸,重点是寿堂中的大幅。这样的大幅,总要有书法中的中堂那样的大小,到时挂在寿堂的正中,来拜寿的看到了寿星,也就看到他背后的那一幅喜气洋洋的剪纸。剪纸的内容与祝寿的活动直接相关。有的剪“八仙庆寿”。汉钟离、吕洞宾、铁拐李、张果老、韩湘子、蓝采和、何仙姑、曹国舅这八位传说中的吉神,因为在《东游记》等书中和民间传说中,有为西王母祝寿的故事,所以凡祝寿的人家,都想有他们到场。

民间艺人也便剪出了大幅的作品,以一个大大的“寿”字为外框,上上下下,为八位吉神都安排一个位置。张挂起来,当日的寿星和来祝寿的人都要在剪出的画儿上找到各位神仙的所在,说一说他们的故事,这就成了祝寿活动中极有趣的一幕。有的剪《百蝶贺寿》。“蝶”与“耋”字谐音,“耋”字有“老”、“寿”之义,七八十岁日耋,泛指年寿高。“耄耋”合用,也是高寿的意思。这个词传到从前多不识字的乡下人的耳中,他们便将猫与蝶凑在一起,“耄耋”就成了“猫蝶”,为人祝寿就要作“猫蝶”图画。流传既久,不必有猫,单是美丽的蝴蝶,也就象征高寿了。蝴蝶剪到一百,自然也有长命百岁的吉意。有的剪《老寿星》。光头的南极仙翁手捧寿桃,是大家最熟悉的形象,而且当祝寿之时,大家就称主人为“寿星”、“老寿星”。若有识字的人配合,剪纸的人也能为寿星剪一副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祝寿时的“寿窗花”多由出嫁的姑娘贡献。巧手的自己动手制作,自己不能剪的,要请艺人和亲朋中的巧手来代作。

有的剪《猫蝶窗心》,配合祝寿专用的窗角,一时间也可称辉煌满室。更多的还是剪吉神八仙。大概就是因为多剪祝寿窗花的原因,在山东各地剪纸造型的八仙人物真可说是多姿多彩多变化,所见到的有“坐八仙”、“站八仙”、“云八仙”(人物皆在云朵上)、“骑八仙”(各仙人的坐骑是常见的骑兽和传说中的吉兽,如马、牛、羊、狮、虎、麒麟、象、鹿等等)、“水八仙”(仙人在云水之中,有飘飘的感觉)、“醉八仙”(或倚或卧,醉态昭然)等等。有趣的是,各地各种八仙人物都不相同,但无论有什么样的不同,人们都能看出就是那八位可爱的神仙。于此等处看民间艺术传承的稳定性,最令人心服口服。剪八仙人物的同时,寿窗花中还可见到“暗八仙”。所谓“暗八仙”,就是不剪八仙人物,只剪他们手中的法宝,人们一样可以知道哪件法宝代表的是哪一位神仙,常见的八件法宝是:汉钟离为芭蕉扇,吕洞宾为宝剑,铁拐李为葫芦,张果老为渔鼓,韩湘子为竹笛,蓝采和为花篮,何仙姑为荷花,曹国舅为拍板。八种法宝,配合花卉飘带等装饰,剪出来也够精致与含蓄,在民间艺术的传承方式中,也是一个典型。

(第四节)表达哀思的丧礼剪纸

对于高寿的老人平安去世,俗称喜丧或白喜事。喜丧是把丧事作为喜事来办,与生前庆寿一样仍要突出喜庆之气氛。人们要取悦于鬼神使死者灵魂升天,于是纸魂幡和纸钱出现了。人寿有期,但死后魂归何处这个千古之谜,为古人所困惑。在文人笔下祭祀死者多用“仙逝”、“归山”等词,意即解脱而仙去。

所谓灵魂存在其实是相信生命的不朽,使亲人得到心灵上的慰藉。传说中认为人死了灵魂要归冥府,但去往冥府的道路要过桥,过得桥去便可进入天宫,见到王母娘娘而成仙。桥有三种:金桥、银桥、奈何桥,平日在人世多行善者可走金银二桥。而行恶做坏事的人只能过奈何桥。为了表达哀思,在丧礼中人们为死者准备了种种生活的必需品来祭奠,祭品大多为纸钱、纸元宝、招魂幡,纸扎金童玉女、车马和楼房等,现在还有扎电视机和电冰箱的。即使现在城市死人送去火葬时,也是一路满街撒上一枚枚纸钱。

不要小看这枚纸钱,它是千年不变的遗俗,唐?封演《封氏闻见录》中记载:“后代既宝钱货,逐以钱送死”、“纸钱魏晋以来姑有其事”它是剪纸最初形态之一。在山西吕梁地区,有死者的孝子披肩丧布上粘贴披肩花剪纸的殡仪形式。男孝子披肩花以“蛇盘兔”、“兔抱莲花”、“灯笼”为主题纹样;女孝子披肩花以各种花卉为主题纹样。并有在棺木内死者枕头底贴“蛇盘兔”主题剪纸纹样的习俗。在巨野等地,初丧即将剪纸挂在大门前,名为“门幡”。“门幡”长一二尺,用白纸剪成。其中剪几排钱串,一串数枚,纸钱的总数就是亡者寿终岁数,路人一见便知。

出殡那天,复用白纸剪幡,名为“引灵幡”,悬在孝子手执的孝棒顶端。孝子持之,步步倒退,引棺入座架,再随棺到茔地,安葬之后孝棒与引灵幡一起插在坟堆上。有的地方人死后继续沿用古老的土葬习俗。盛尸的棺材,俗称为“寿器”、“寿材”。殡葬仪式上,棺材要用剪纸作装饰,俗称为“寿材花”。“寿材花”用金箔纸剪成,材头贴像古墓墓门一样的图案,剪纸人称其为“小房”;两门之间,留出竖着的一条空白,在此处写死者姓名。门两边剪男童与女童人形,习称“金童玉女”。两侧材帮,作满盈画幅,男用青龙戏珠,女用凤凰牡丹。材盖则饰以“五蝠(福)捧寿”。连棺材的后堵头,也不忘贴上剪纸。一口棺材,装饰起来,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人们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死者的哀思。死者穿的衣服俗称“寿衣”,寿衣的一些部分也有剪纸或剪纸绣样。例如,死者为女性,要在寿鞋上作刺绣或贴剪纸,鞋底上绣莲花或贴上天梯剪纸,鞋帮上绣狗和鹅或贴狗和鹅剪纸。有民谣说:“小鬼小鬼你别拉,奶奶脚底大莲花。”“小狗小鹅,搀着奶奶过河。”伴随着丧葬,各地都制作一些送盘缠、出殡、烧七、烧百日、烧周年时焚化的纸扎物件,俗称为“纸活”。

这些纸扎的作品,不能算是剪纸,但许多“纸活”都离不开剪纸装饰。大运河边的临清市,前些年用的丧葬纸扎,一般为“灵前七件”:碑、楼子、轿、马(女改为牛)、童男、童女和箱,每一件都配有剪纸装饰。平常的纸扎中,楼子应算是一件精品。用秫秸或苇秆扎一个半像民居半像宫殿的建筑物,用各色各样的剪纸装饰起来,这就算是死者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安身之处。在鲁豫之交的东明一带,出殡之日,已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为爷娘送殡,一定要带几件纸活表心意,这其中必有一个楼子。

主丧的一家,在送下葬之后,把绝大多数纸活当场烧掉,但要从众多的纸活里选出一个最好的楼子,回家放在闲屋里供爷娘的神位,直到三年之后,烧三周年的时候,才将这楼子再烧掉。从审美的观点看去,楼子是一件展示民间剪纸的作品。在丧葬剪纸中,最常见的还有纸钱,在出殡队伍的行进中,漫天撒起,极能够壮大声势。纸的用料多是黄表纸和白纸。有的地方要在其中杂一些红色的纸钱,那意思是死者已逝去,生者还要继续走人生的道路,红色是为生者所设。

(第五节)吉祥动物生肖剪纸

中国自古以十二种动物与十二地支相配合纪年,子为鼠,丑为牛,寅为虎,卯为免,辰为龙,巳为蛇,午为马,未为羊,申为猴,酉为鸡,戌为狗,亥为猪,俗称为鼠年、牛年、虎年……

在哪一年出生的人就以哪一年的动物为自己的属相,因此总称为“十二生肖”、“十二属相”或“十二属”。人们互相问询时常说“你属狗”、“我属羊”等,感到十分亲切。因为十二年为一轮回,所以十二年为“一旬”。两人相见同属龙而相差十二岁,谓之“大一旬”。在生活中,十二生肖妇孺皆知。

十二种动物形象和排列在东汉时趋于完善并在民间普遍流行。用十二种动物来记述天象历法的年、月、日,时至今天尚在沿用。我国古代将一昼夜分为十二等分即十二时辰,分别是:老鼠出动为子时,牛正反刍是丑时,虎到处游荡是寅时,玉兔捣药正忙为卯时,神龙行雨为辰时,蛇开始游弋为巳时,天马行空为午时,羊吃草为未时,猴子活跃为申时,鸡归窝为酉时,狗守夜为戌时,猪正鼾睡为亥时。十二生肖还与人的凶吉祸福及诸般命运联系起来,与自然物候牵扯到一起,反映了民众对生辰崇拜的延续,体现人对动物特有的情感。十二生肖与十二地支相应,在民间被认为是上界值日星官、各神祇主管人间的时辰,这十二种动物便与中国的天象历法有了难以割舍的联系,并在民间剪纸中有生动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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