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坐在软榻上,嚷道:“魏愈,你的人也太无礼了吧。”魏愈笑道:“我家公子盼上卿已久,所以出此下策,否则士卒们就不会卖力了。”
妈的!是老子自己送上门来的,又不是给你的没教养的士兵抓来的!毛里心里骂声不绝,接着道:“我的门客和宠姬还在营外,我先接他们进来。”
魏愈马上叫来马车一辆,毛里心中这才宽慰下来。
庞涓和冷卉进了营内,安顿好之后,毛里这才道:“魏愈,公子不会等久了吧。”
魏愈笑道:“公子求贤若渴,怎会嫌久等,请。”
入得中军帐内,北首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这跟与王错同样猥琐的太子罃和长得跟奥特曼里的外形怪兽一样的公子卬都不同。毛里不禁纳闷,这公子缓会不会是别人下的种?
公子缓一揽云袖,作礼道:“本公子久闻上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总算得见了。”
靠……我又不是刘德华,要不要签名啊?毛里差点就嚷了出来。
“请上座。”
毛里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开口便道:“公子伐赵,为何不先取阏与?偏偏要依潞水而上,去取涉城?”
公子缓一笑,道:“阏与偏远而且易守难攻,本公子要取赵都邯郸,所以要取涉城。”
毛里忽然想起公孙鞅笑话庞涓之事,笑道:“我听说有人在梨树下看到远处的李子好吃,于是就跑过去跟人抢李子吃,结果李子早被人吃光了。”
公子缓揖首道:“还请上卿明示。”
毛里道:“邯郸附近,有公子卬和太子罃两支大军,可能等公子发兵去了邯郸,邯郸城早就被别人攻破了。”
公子缓道:“可是父上的旨意,本公子不敢违逆。”
毛里道:“太子罃谋除韩国援军,恐怕君上也不会不管吧。”
公子缓异样地打量着毛里,笑道:“父上最是信任公叔相国,相国又是太子一党,恐怕父上也不会护着上卿。”
毛里笑道:“只要公子敢做,君上他也不会怪罪公子。”
公子缓很直接地道:“如果我出兵阏与,利从何来?”
毛里一路上已经想的脑袋都炸了,赶紧学着一副说客的样子道:“若太子罃攻破邯郸,涉城兵马定会回援,这时涉城就是一座空城,公子沿漳水南下,一句可破,此其一也;若太子罃久攻邯郸不下,赵国晋阳援军就会兵出阏与去援救邯郸,届时公子避其锋芒,火速西进,趁虚可一举拿下祈城,充实公子自己的封地,此其二也;而君上听说公子出兵阏与要塞,不但不会责难公子,反倒以为公子是要阻挡晋阳大军,恐怕连太子罃都要感谢公子,此其三也。公子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之?”
公子缓展开地图,翘起修长玉指,在阏与一划,忍不住大声道:“妙!方才本公子以为上卿是要我强攻阏与,原来只是虚与委蛇罢了!不论太子是胜是败,我都有利可图,而不论是涉城还是祈城,都和本公子封地接壤,届时父上也定会允许我将占领之城纳入我的封地之中!”
“上卿献此妙策,本公子十分感激。上卿何不留在本公子身边,届时本公子若有幸即位,当以相印付于上卿。”公子缓一摆手,却又怕几案脏了云袖,左手一直揽着,显得跟修炼过《葵花宝典》的高手一样。
毛里心中暗骂魏武侯父子言而无信,相国?老子还不稀罕!但是还必须跟这公子缓拉好关系,不然自己可就回不了韩国了。
“公子对毛里之厚爱,毛里自然晓得。但是毛里若留在公子身边,对公子有害无益,倘若让太子罃知道,恐怕事情就不妙了。”毛里道。
公子缓道:“那还请上卿指教。”
毛里道:“公子可派人保护我回平阳,我定会说服韩侯支持公子。届时韩侯便可做得秦穆公,公子便是晋文公了。”
这句话,很是赤裸裸。晋文公出奔多年,就是靠邻国秦穆公军事支持,打跑了晋惠公才即位。公子缓也明白,毛里的意思是,毛里在韩国保证韩文侯支持他,等魏武侯一死,公子缓便可联合韩文侯来对付太子罃,取得魏国国君之位!而晋文公又是春秋时期赫赫有名的霸主,毛里这句话不但帮公子缓解决了一桩心事,还拍了他的马屁。
公子缓又思虑半晌,自己的封地离平阳很近,韩国虽弱,那是相对于整个魏国而言的。如果韩文侯和太子罃勾搭上了,那自己就惨了……
“上卿!本公子便听你的,以后若韩侯助我取得君位,本公子许诺归还荥阳郡。而且魏国相位,还是上卿你的。”公子缓大喜道。
毛里道:“那事不宜迟,请公子速派人马,护送微臣去韩国。”
公子缓当即派两千士卒,一路护送毛里过了百邑,进入了韩国境内。
马车中摇摇晃晃,冷卉靠着毛里,螓首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撞击着毛里,毛里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令她莫名的心烦意乱,忽然就想起了父上。
如果附上看见我跟里在一起,他会不会生气?里倘若不休了原妻,父上会不会杀了里?
自己的心事,也真是可笑!在出韩国的时候,虽然消除了对他的恨意,亦只是略略觉得毛里此人有趣而已,回来的时候竟然会爱上了他。难道……只是因为他在淇水对自己的轻薄吗?
冷卉一阵娇羞,心中又是一阵不安。最初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嫁给毛里,总比嫁给某国公子,整天被禁锢在后宫的好。可是现在却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这一回到平阳,如果因为父上和他妻子的干涉,自己还能一直在他身边吗?
“里……”冷卉心中愈发不安,忍不住开口道,“我……我不想回平阳了……”
毛里一怔,道:“为什么?”
“回到了平阳,你要回都尉府,我只能待在宫内,我想见你都好难……”冷卉急道。
毛里一想,果然如此,就算韩文侯忽然变成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同意把冷卉嫁给他,那也要在择吉日,这拖拖拉拉那就到什么时候了……
毛里只得开玩笑道:“那你耍赖,赖在我家里不就行了。”
冷卉却傻傻地点头道:“嗯……那我就赖你家里……你必须白天也陪我,晚上也陪我,不许见你妻子。”
毛里忽觉五雷轰顶一般,赶紧道:“你个傻丫头,你是堂堂公主,要是随便赖都尉家里不走,那传出去还不把君上活活气死?”
冷卉这才似乎恍悟过来,急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都不行……毛里这下心里又踏实了许多,忽然冷卉似乎是诸葛亮想起了妙计一般地对他说:“里,我有办法了,你可以天天待在宫里陪我啊。”
毛里大囧:“我不是寺人……”
冷卉却连连摇头道:“偷偷进,上朝的时候再偷偷出去啊。”
毛里更囧:“我不是时迁……”
冷卉也没问时迁是谁,却也觉得自己的办法不太妥帖,愈发焦急。
毛里只得安慰她:“冷卉,我回去一定求君上将你嫁给我,你等我就是了,好不?”
冷卉几乎哭了出来:“不好,不好……你这人那么不害臊,一定回去和那个女人亲热就把我忘了……”
毛里连忙道:“我要忘了冷卉,就叫君上把我阉了,行不?”
冷卉破涕为笑,嗔道:“好难听的咒……你敢发誓吗?”
毛里嚷道:“我敢!盘古伏羲女娲神农轩辕……”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不过发誓再重,你这些天要是不来看我,那可不行。”冷卉道。
毛里心内一暖,搂住她正要亲热一番,忽然车外卫兵喊道:“到平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