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棠摘着果子,视线也没有止住往下飘,看到沈元坤与夏明柳两人之间自然流淌的那种情感,郑海棠才将心中的愧疚放下,至少,以后面对夏明柳的时候,不用再觉得对不起她了。
其实整件事情,郑海棠是最无辜的那个,平白的被卷入一场无声的硝烟中,身负重伤,噤若寒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她。
将树上的海棠果全部摘下,郑海棠吩咐白术分拣出来清洗干净,放在网筛里面在阴凉处晾干,然后才将洗干净的海棠果用小刀划出一道道的口方便入味,再将海棠果放到罐子里面,加上细盐小心摇匀,放满一罐子之后将口盖好,又去准备下一罐子的海棠果腌制。
大概一个半时辰之后,郑海棠又将化出的盐水沥掉,再加入适量的砂糖,摇匀搅拌,将事先准备好的黄橘汁加入海棠果里面,再密封保存,一般两三日之后就可以食用了。
还让白芷将完全红透的海棠果洗干净切开,再加水煮开,等到半温之后,加入了一些蜂蜜,酸酸甜甜的,郑海棠最喜欢喝海棠蜂蜜水了。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晚了,等着郑海棠抬头,发现卫子鹰还在自己院子里面待着,完全没有离去的打算,稍微想了一下,好像下午自己忙着腌制果子的时候,卫子鹰就一直陪在一旁,递东西搬东西什么的都是他,而自己因为太过专注而没有注意到而已。
环绕四周一圈,那个本来作陪的沈元坤和夏明柳早已不在了,郑海棠挑眉,再看看殷勤陪在自己身边的卫子鹰,自动将他的存在屏蔽了,他爱跟着跟着吧!
天色昏黄,郑海棠进了屋子,反手就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包括身边的侍婢,还要卫子鹰。
卫子鹰站在门外,眼神闪了闪,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无奈的叹气。
本以为这一个下午郑海棠没有赶自己,就是变相的接受自己了,原来并非自己所想,想着方才郑海棠抬头迷茫的寻找什么,卫子鹰猜想,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院子里面人的走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无力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转身之时发现郑海棠正坐在靠窗的睡塌上,手里拿着什么在绣东西。
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十分自然的转去了窗前,看着郑海棠专注的绣着手中的帕子。
卫子鹰有些好笑,内心嘲笑自己竟然以为郑海棠在绣嫁衣,估计郑海棠内心的恨都想拿把刀砍了自己吧!
窗前光线一暗,郑海棠不得已抬头看去,只见卫子鹰伟岸的身躯正挡着窗前所有的阳光,“麻烦让让,你挡着光线了。”
声音清冷,卫子鹰觉得有些冷,丁文海常说自己性子冷,能找到妻子已经算是老天瞎眼了,可是这些年来,向子表露心迹的女子不计其数,只是自己无心那些女人,反而反感她们的娇柔做作。
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女子,有了想要成婚的念头,付诸于行动之后,才发现她的性子比自己还要冷,摇摇头,看样子自己还要更加努力了。
“我知你心中不愿嫁我,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安心,一世的独宠,我们之间,没有你所担心的那种问题”,卫子鹰看着郑海棠如玉荧光的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越发粉嫩白皙,一颗坚硬的心也越发柔软了。
郑海棠不言语,不抬头,依旧有条不紊的绣着帕子,好像方才低沉如钟的嗓音并不存在一样。
卫子鹰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郑海棠一点感动,只好无奈选择离去,离去之前还不死心的与郑海棠说话,希望郑海棠能跟自己言语两句,就想以前在浣衣局一样自在,却发现好像有些难。
等着耳边传来关闭院门的声音,郑海棠才抬头,方才卫子鹰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而是不想回应,回应能这么样呢,一下午不理不睬他,他不是照样守在自己身边。
身为世子爷,不嫌脏累的帮着自己干活,下午从树上下来之时,郑海棠拒绝了卫子鹰的帮助,郑海棠不是没有从卫子鹰的眼中看到落寞,谁知他一会之后继续,忙前忙后,不离郑海棠身边半步。
若是在郑家村,有人这么跟着郑海棠,她老早就跟那人欢乐的聊开了,还用得着板着一张小脸冷着他。
郑海棠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而是真的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若是自己冷言冷语的对他,他能自动退婚,这样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退婚,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一颗心沉沦。
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沈元芳,而皇帝下旨赐婚的,是沈家三小姐沈元芳,而不是远在江南小山村的郑家五丫头,郑海棠。
时间照旧不紧不慢的过着,郑海棠悠闲的日子被打乱,整日不是被柳如烟叫去量衣裳的尺寸,就是被夏明柳喊去挑一些首饰,都是作为出嫁的嫁妆准备的。
郑海棠无事去了西院专门放东西的库房,里面满满当当存放着各类的箱子。
无声叹气,这京城嫁女就是奢侈,光是嫁妆箱笼就有百十来个,再加上景阳侯府来的聘礼,足有两百多个箱笼,郑海棠的落音阁放不下,还有许多东西放在沈府的库房,都准备在十月初一,全部抬去景阳侯府。
郑海棠光想想,就能想到这延绵数十里的景象了。
当初长公主成婚,有着标准的嫁妆聘礼的准则,而她,一个沈家冒牌女儿,却有着超于长公主的嫁妆她倒是有些担心被人诟病了。
不过前两日好像听夏明柳说,虽然她的嫁妆也只有一百零八抬,但是皇帝暗中贴补了不少给她,早在夏明柳出嫁前三日就送到了沈府,所以说,虽然夏明柳嫁妆看着少,实则比郑海棠多出了几倍。
不过好在卫子鹰与郑海棠的婚事是皇室准备。
西夏国并没有多少外室的侯爵之类的,为数不多的也就是景阳侯府和威远侯府。
景阳侯爷正是卫子鹰的父亲,当年与西夏先皇荣辱与共的铁血将军,与先皇有了过命之交,先皇当年登基之后,直接封了卫子鹰的父亲为景阳侯,世袭罔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