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兄弟回了大梁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教训萧茹笑,一个充当白脸一个充当黑脸,声情并茂地训斥了她一顿。萧茹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错了的感觉,为了避免身心受伤,她拉着寇小曲躲进了房里,不管门外大吼大叫的声音。
寇小曲笑嘻嘻地坐在床上,掏出她兜里的瓶瓶罐罐,道:“是用麻药还是迷药?还是痒身粉?”她俩关系为什么这么好?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两人经常犯错,一犯错就互相“勾结”下相互帮下忙。
茹笑躺在她的身边,盯着门外晃动的人影笑了,“现在感觉很好……”
她一下停了口,脸上飞过了两块红晕。
寇小曲撑起头看她,若有所思,“…面色泛红,双眼失神…此乃思春病症也。”
“什么!”茹笑猛地坐了起来,迅速拧了一下寇小曲的手臂,她闷哼一声没有反抗。茹笑看着她,笑笑,扳过她的头正视道:“我赢了,你要娶我,你赢了,我便不再纠缠你。”这是那天寇小曲对郭绥说的。
寇小曲眼睛亮了,琥珀色的珠子映着摇曳的烛火,嘴角上扬,一个邪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清纯带点妖冶,红艳的双唇像要滴出水来。
茹笑看着有些痴了,唉,寇家总出妖孽啊!她放开寇小曲,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怎么,受不了了?”寇小曲笑着,“这么说,我还是蛮勾人的吧。”
“没有怀解表哥勾人。”
寇小曲笑了,“我说,我现在能把你这样的话理解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理解为红杏出墙?”
……满脸黑线!
“小竹桃,你真的准备嫁给皇子吗?”
拜托,光天化日之下,他都亲到我嘴上了,我能不嫁他吗?“嗯。”
“是真的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我想遥姨也不会反对的。”
不知为什么,茹笑不喜欢说这个话题,脑子里都是百里瑜为此伤心难过的表情。
难道,嫁他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心?
不想继续下这个话题,茹笑盯着寇小曲笑了,“小曲不想我嫁他,那么,我嫁给……郭绥好了。”
寇小曲一怔,闭眼再睁眼,伸出手抚上茹笑手臂轻柔地摸摸,然后,用力拧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茹笑痛的呲牙咧齿,哎哟直叫,“好好好,开玩笑开玩笑的啦!”
寇小曲这才松了手。
茹笑看着手臂,埋怨地扫一眼,扭过头扯过棉被睡了过去。
寇小曲笑了,在她背后贼贼地笑道:“这么早就睡了,我还说让你陪我去锁香楼呢?”
棉被里的人一听锁香楼,猛地坐了起来,望着她很正色地说:“走啊!”
说起这“锁香楼”,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虽说是烟花之地,可那里的姑娘却个个才艺双绝,诗词歌赋,舞文弄墨半点不含糊,一点也不压于大家闺秀,骨子里又妖媚十足,总令男人去了那里后乐不思蜀,感叹过早娶亲。锁香楼的姑娘很特别,从不自卑自己的出身,一向眼光很高,不是自己喜欢的客人一律不接待,若说到有人要为她们赎身,那不是一个有钱就能解决的事,楼主会看诚意再决定是否同意。所以这样特别的青楼,名号是响当当的,早已传遍大禹的大江南北。
三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走下马车,侍者领着他们走到门边,楼内的小厮呆愣了一会立刻显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恭请三位进入“锁香楼”,带着他们进入了楼内最豪华最幽静的“汀水亭榭”。按照吩咐上了最好的酒菜,留下了一个紫衣侍女侍候他们,放下亭榭门前长长地珍珠帘子倒退着出了门。
“听说这锁香楼的‘红娘’,再好酒量的人也只能喝三杯。”萧致逸嘴角上扬,端过酒杯拿鼻子嗅嗅,“醇香,带着清甜,果然闻闻就有点醉了。”
“大哥真会说笑。好酒量的你岂是这么容易醉的。云修才是最不能喝的那个。”萧云修笑的轻佻,有意无意地看紫衣的侍女,那女子触碰到他的眼光后立马低下了头。
百里瑜浅笑着,起身打量四周,这亭榭倒是精致无比,老板出奇的在旁边修了一个水榭,颇有大禹有名的春水之城郦城风光,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锁香楼的倒影,和这切实的景色交相辉映,亭榭的对面有个轻纱罩笼的小亭,淡黄色的轻纱随着风轻飘,若隐若现,细看之下发现那小亭下竟是一排竹筏。
百里瑜淡淡惊讶,指着对面问:“那对面也是厢房吗?”
紫衣侍女看了一眼,笑道:“回爷的话,那里不是厢房。那里是楼主的小亭。楼主回来后一般会在那里做事。”
“是吗?修得倒是很别致。”百里瑜想,回京后也命人打造一个这样的小亭给茹笑,她一定很喜欢。
手里的酒带着淡淡地红,轻轻转动有清香飘了出来,小啄一口,喉间传来一阵微凉,留下舌尖甜甜的味道,感觉轻飘飘起来,“这酒果真很醉。”
萧致逸点点头,侧头想问萧云修喝了什么感觉,一转头头顶立刻乌云密布。
只看见萧云修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紫衣侍女的身边,捏着人家尖俏的下巴,笑得很妖孽的问:“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小…小女紫鸳。”
“紫鸳……好名字。爷很喜欢…”
听到夸奖,紫鸳的小脸红得很透彻,感觉有血液要奔腾飙出。
萧致逸望着他们,叹了口气,一口吞了杯中的酒,“那小子不知道像谁?”他们萧家可是出了名的专情种子,怎么生出萧云修这样风liu的人来,尽留风liu债。
百里瑜笑了,“多情皆是痴情汉。何况人不风liu枉少年。致逸要是愿意,也可以寻觅一佳人相伴。”
像你和我妹?还是像云修和众女?萧致逸想想有些汗颜,摇摇头,算是全盘否定了百里瑜的提议。
亭榭里安静了一会,不知何时空中飘来了隐约的笛声,渐渐清晰起来,悠长清丽不带丝毫的杂质,像夜莺婉转的啼叫又像清水就着月光急速地流过,对岸风中飞舞的轻纱似乎也跟着跳动起来,水底那些沉睡的锦鲤又聚拢在一起跟着盘旋的音符游动。
“这是谁在吹笛?”
“回爷,是楼主。”
“是吗?”百里瑜笑笑,“请楼主来赏个脸吧。”
紫鸳有些惊讶,想拒绝,可出口的就是“是。”感觉这个人是不能违抗的。
“伯玉好像对楼主很感兴趣?”萧致逸不冷不热地说,“要是小妹知道了会怎样?”
百里瑜握着酒杯,苦笑一下,“她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立马就和我成亲?”
那一天,她目光笃定地说:伯玉是否想真心道歉?那就答应我吧,五年,五年后再成亲。
“五年?只怕这五年人心已变……到时,我该怎么办?”是顺从地让她走,还是强制留她。说完一口饮下最烈最醇的“红娘”。
萧致逸叹口气,拍拍百里瑜的肩膀,笑得很促狭,“好了好了,不要这样了。不是还有我们还有我娘嘛,这五年你紧迫盯人,让她变成井底之蛙,见的不是我们就是你,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井底之蛙想跑也跑不了的。”
“好主意。”萧云修也点点头。据说这招也是当年父王追求娘亲用的,“还有一招……”
“公子,楼主已到。”紫鸳站在门外说道。
得到首肯后,扶着一个女子缓缓进了亭榭。
她站在珠帘后,一身桃花红的纱裙,头上插着一根珠钗,拿着一根挂着彩穗的笛子,双眸深邃晶亮,肌肤胜雪,柳腰芊芊,虽不是很年轻但也风韵犹存,一颦一笑之间带着少妇诱人的味道,连声音都富有磁性:“绵莹给几位爷请安。
萧云修走上前扶起绵莹,笑道:“想不到楼主也是绝代佳人。”只是觉得这神情跟谁有点像。
绵莹笑笑,“多谢公子赞扬。”她走到一旁的木凳边,向他们微微福身,坐下拿起笛子,“夜晚总是这般美丽,绵莹有幸为三位浅奏一曲乃是福分。”
红唇抚笛,浅歌吟奏,为这茫茫大地铺上你我最真的梦境
绵莹吹笛,三人喝酒,不知不觉中,那瓶满载着大梁城著名“红娘”的酒瓶空了。萧致逸提起空酒瓶晃晃,滴下一点琼酿,他看着傻傻笑笑,“没了?……没劲!爷我今天想吟诗作对!谁……谁说爷我不会文人那套……谁说?她竟敢……瞧不起本王……她竟敢……”最后的话吞在了嘴里,没有说完便倒在了桌上。
百里瑜和萧云修愣了,酒一下就醒了大半!
“我、我哥刚才说什么来着?他?”
“错了,是她,不是他。”
“是、是谁?”
“只有他知道。”
紫鸳走进亭榭,瞧了一眼,笑了,“看来这位爷是醉了。这样也好。”娇俏的脸上有层未知的妖娆,嘴角边起着邪肆的梨涡。
只一眼就知道这不是真的紫鸳。
两人大惊,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紫鸳”在笑。
那“紫鸳”在伸手。
那“紫鸳”摸着脸庞。
那“紫鸳”撕下一张人皮。
那“紫鸳”露出一张寇小曲的脸。
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细看只似阳台女,醉著莫许归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