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女子不断地尖叫声,茶茶踉踉跄跄地奔来,头发凌乱,衣裳上有血迹,她指着上空抖出几字:“……黑衣人…郡主、郡主…”
火把点亮的上空,一个黑衣人高高地跃起,怀里抱着昏迷的茹笑,他身形高大壮硕,抱着她就像一个大猩猩抱着小娇娘。他身后是紧追不放的影卫葵,他的手臂破了一口子正冒着血。
百里瑜的心在那一刻停止跳动,倒吸了几口气,拉着箭弦的手有些发软,全身一阵冰冷,调转箭头指着黑衣人:“放下她!”
黑衣人窜到了首领身边,看一眼死去的青衣人,眼里闪过悲愤,咬着牙道:“主公?”
首领点点头,抱过他手里的茹笑,长剑贴着茹笑的咽喉,道:“皇子殿下该不想郡主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吧?”
百里瑜想也没想挥手退下士兵,“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得保证郡主没事。”
“好,爽快!”
“不过阁下一定要信守承诺。否则…”百里瑜脸上闪过一丝狠绝,随即下令让士兵转身退后,任何人不准动。
黑衣人警惕地往后退,骑上几匹战马奔驰而去,远处传来他的声音:“天明,溪边取人。”
“该死!”萧致逸愤怒地摔下长剑,手指捏得“吱吱”作响。
“伯玉?”萧云修问道。
“如果她有事,就算掀了这山也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百里瑜淡淡说,身上是阵阵戾气,瞥一眼地上横卧的黑衣人尸体,“搓成灰,拿去喂鱼。”
黑衣人闪进树林,勒住马停了下来。浓密的树荫遮住了他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主公?”那个壮汉下了马单跪在首领面前。
突然,首领抬脚飞踹,猛地将他踢了半丈远,“谁叫你擅自行动?”
“主公!只有她才能制衡他们,危机中属下只好这样做!”壮汉依旧跪在那里,任凭首领怎么踢他都不为所动。
“是吗?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属下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
“好一个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首领拔出长剑挥剑就要砍下来。
“主公!”旁边的几人忍不住了,齐齐的跪了下来,“他也是忠心于主公才会擅自行动。主公手下留情啊!”
长剑照旧挥了下来,只不过砍向了壮汉身旁的树身上……
“起来吧!”首领收起长剑,淡淡地说,“先回去等我。”
“主公!谨防有诈!还是带属下前去。”
“不用了。我相信他们不敢乱来。”首领抱下青衣人的尸体,递给壮汉,“烧了她,带她回家。”说完扬长而去。
壮汉望着首领消失的背影,叹口气,英雄真抵不过红颜吗?
茹笑醒来第一反应是尖叫……
身后爆出一声轻笑:“胆子这么小?”
她转身看去,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巾的男子悠闲地躺在一个大石上,支起脑袋盯着她,眼角微微上扬,衣服上有大片的血迹。
脑里飞快旋转,想起被一个黑衣人打晕劫持,想必他们正是这样才能逃出包围。
“你想做什么?”她冲着他怒道。
“能不能换句?这句话听得太多了。”黑衣人懒懒地说。
茹笑翻了一个白眼,“废话!难道问你吃饭了吗?”
黑衣人平躺,“现在离吃饭还有点早。”
“将死之人嘴巴还有些伶俐。”
“呵呵,我倒不会这么快死,不过你倒是快了。”黑衣人起身向茹笑走来。
茹笑下意识地后退,抖声道:“你、你想干什吗?”疯子,别过来。
“嘿嘿,先陪爷爽一下,”黑衣人一双眼睛有些猥琐,越走越近,搓着手,“再死也不迟。”
“你!”茹笑把心一横,扯下头上的华胜对准自己喉咙,威胁道,“你别过来!我要是死了,你和你的同党也活不长了,这里被夷为平地也要你们陪葬!”
“你以为这就可以威胁我?”黑衣人淡淡地说道。不为所动,仍然向前迈进。
茹笑闭眼,心里默念了记忆中的名字,抄起华胜猛地向喉咙刺去……
有血飙到了脸上,风一吹有些凉,鼻尖有股腥味,不痛,原来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痛……
耳边有人闷哼一声,缓缓睁眼,瞳孔急剧张大。
“你是猪吗?下手这么快!”黑衣人骂道,捂着自己的手,指缝间有猩红溢出。
“你……”竟然是黑衣人挡住了华胜?
“痛死我,还不快点给我包扎!”黑衣人大吼,茹笑愣了,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算了,我自己来。”他见茹笑呆若木鸡,一把撕下她的裙边,缠上了自己的手。
“早知道还要受伤就不来了。你这晦气的丫头。”黑衣人絮絮叨叨地说,“谁稀罕一个没发育的丫头啊。”
晦气?没发育?这几个字眼令茹笑很受伤,想也没想抬腿就飞踹一脚,没踹到,想她堂堂萧王郡主,哪个不是捧在手里护着,茹笑竟然还被人说成晦气丫头?她都被掳来,已经算不幸了,谁知掳她的人竟然为此后悔得要死,这样真的很伤自尊。
“你活该被扎!真该多扎你几下!淫贼!”茹笑鄙夷地道,这神情令黑衣人怒火中烧。
淫贼?“老子连手都没碰到!”这个真的不得不说啊。
“有念想也是!淫贼淫贼!色魔!”茹笑冲着他一顿好骂。
“你!”真想掐死她,在这么下去真的会被气死,黑衣人索性不理会,跳上大石背着茹笑坐了下来,“我警告你,最后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茹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那一身的肌肉直接决定了她还是乖乖呆着比较好。
两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中。
夜里只有风吹动草木发出的微弱声音,静谧的夜晚能听见心脏规律地跳动,耳边有流水划过的涓涓之声,月影飘来时一声狼嚎从远处传来,凄厉悠长。
茹笑心里咯噔一下,警觉地看向四周,“这附近有狼出没?”
“你害怕?”黑衣人嘴角扯扯,“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我不怕啊。”
还嘴硬?“狼会吃一些没心没肺的人,郡主可小心了。”
“没心没肺?我被吃了,你也活不成了。伯玉一定会……”又一声狼嚎,似乎离得更近了,茹笑话说了一半便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黑衣人转身看她,一团小小的白影蜷在那里,像只小兔子,心里起了异样。
他叹口气,说道:“郡主无须这么害怕。在下武功虽不是绝世,当打几只狼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哦,”茹笑平缓了一下情绪,犹豫了一下,最后走到了大石边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清风徐来,吹起了茹笑缕缕青丝,带着淡淡的香味缠上了黑衣人的鼻尖。
这一刻,他有些乏了。
带着微醉的感觉。
茹笑抱膝坐在那里,抬头看天,繁星忽闪忽闪,心情难得的惬意,开口道:“那个青衣人怎么样了?”
“……死了。”
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她叫什么?”
“为什么想知道。想查?”
这人侮辱了我的智商,想查你还要给你说“嘿,我要查你了”吗?茹笑愤然,不屑地道:“那个用不着我操心。”
“那就没必要知道。”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好端端的姑娘为什么要毁容?”
黑衣人没有回答,换了一个姿势,恣意地躺在大石上,半响道:“月亮…真美。”
茹笑知道在没有什么可以问的,跟着看天……
时光总是匆匆流逝如流水般,空中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也慢慢消失,回归到了原有的干净祥和,天边微露鱼肚白,昭示黑夜的离去黎明的到来,那些半夜的孤魂也在破晓时刻灰飞烟灭。
黑衣人起身,点上了茹笑的穴道,喃喃地说:“…没想到这么快……郡主,走吧。”抱起茹笑如一只猛豹般窜进了树林,向溪边而去。
百里瑜站在溪边,看着脚下流水行过,眼里充满了血丝,像只红眼的野兽,沉静,蓄势待发。
树林里窜出一个黑影,落在了他的对面,中间隔着小溪,身上有大片暗红的血迹。
“还给我。”百里瑜扫一眼他怀里的人儿道。
怀里的人儿身姿柔软,黑衣人下意识地抱紧了她,又大感惊讶地松开,“殿下看来是一宿未睡。”
“阁下废话挺多。”没了耐心。
黑衣人冷笑,幽幽地说:“为保险起见,郡主已被下了毒。”
“你!”百里瑜大骇。
“毒药会在一天后发作。若我安全离开便告之解毒方法。”
“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人!解药是什么?”
黑衣人举过茹笑,在她耳边轻轻念了一声“茹笑”便猛力地将她抛向了对面男人怀里,点地而起,留下话道:“京城李继药材店,问他要一幅蓄热良药。他自然会明白。”声音消失在树林里。
百里瑜抱过茹笑,解开了穴道,将她用力的抱住,口里喃喃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话不像是说给茹笑听的,倒像安慰了自己。
自从她被劫持,他就立马赶往了小溪边等候,脑里不断想起伊人的一颦一笑,心里像被细针深划一样,痛楚不堪,每一秒都会痛一次,烧心烧肺,下巴抵着茹笑脑袋才觉得安心了许多。小妮子没有大哭,只是抽抽鼻子,身子有些瑟瑟发抖,感觉到伯玉的凉意抬头望向他道:“你好凉。”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致逸他们也是一宿未睡。”百里瑜抱过茹笑快速回了驻扎地。
萧家兄弟见茹笑平安归来,高兴地紧紧拥抱,左看看右看看晓得没有受伤才放心。萧云修瞥见妹妹裙角破了一块,诧异地问怎么回事。
茹笑笑嘻嘻地说是她扎了黑衣人的人,被他扯下拿出包扎了。
百里瑜招来军医为茹笑把脉,将事情详细地告知了萧家兄弟,两人倒吸几口气,着急地问军医。
几个军医面色有些为难,对看一眼向皇子禀告:“殿下,咱们几人都看过了。郡主、郡主并没有什么大碍,没有中毒的症状。”
“什么?会不是是稀世毒?”萧致逸惊问。
“即便是霸道的毒,也会造成内调不稳。可小郡主气息平和,实在奇怪。”军医道。
茹笑说自己醒来并没有被下毒,昏迷时就不知了。
为了保险起见,百里瑜下令即刻拔营启程赶往京城。
几人骑快马带茹笑先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