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逸说过茹笑怕黑,不能独自上茅房。可来了“鹰凖宫”后,她不仅不敢独自上茅房,连熄灯睡觉也不敢了,每当黑夜来临,她房间里灯火辉煌,一片光明。
比起在“鹰凖宫”,茹笑每晚都会怀念在“关雎宫”的日子,她想念哥哥们,想念自己的床,她在心底说要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撞掉皇子的牙齿了。
幸好有王命妇在,每晚她都会来房里陪她直到她睡着为止,夜里起身也有王命妇在身旁伺候,这让茹笑觉得这是唯一比“关雎宫”好的地方了,哥哥们半夜是绝对不会起床陪自己嘘嘘的。
要是上天连这个也要剥夺的话,那真是相当过分的,茹笑躺在床上想。
王命妇在门外道:“小郡主,奴婢进来了。”
“恩,请进。”
茹笑见着王命妇笑得很灿烂,像春花见了风儿一样,她指指床笑着说:“王命妇今晚要继续把那个故事讲完。”
王命妇走到床前,对着茹笑微福身子和蔼地道:“回小郡主,今晚恐怕不能在小郡主身旁伺候了。”
茹笑睁着大眼疑惑地看着她。
“呵,萧王妃今天来了口谕,说…小郡主已长大不能在和别人一起睡了。”王命妇冲着茹笑笑道,“奴婢也是爱莫能助。奴婢告退了。”
“诶,明天…再执行不好吗?”茹笑拉着王命妇的衣服嚷道,“今天就不算。”
王命妇一脸为难的模样,眨巴眼摸着下巴道:“萧王妃说今天就要执行的。这可怎么办啊?”
忽然她一锤手兴奋地说,“小郡主要不这样吧。你去求皇子,奴婢是皇子的侍女,虽然萧王妃下了口谕,可皇子才是奴婢真正的主人,是皇子的话奴婢必定不敢违背!”
茹笑一听要去求百里瑜,拉着王命妇的手一下松了,她嘟着嘴拧着眉拉过棉被猛地盖住了自己,里面发出娇嫩闷闷地声音:“不要去求他啊!”
王命妇有点失望,可脸上一尘不变的笑容:“那奴婢告退了。小郡主好生休息。”她重点强调“好生”二字。
待她退出门后,茹笑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脸上表情很无奈,她隔着窗户看见对面房间百里瑜正拿着书阅读,她内心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作为一名合格的淑女是不能有熊猫眼的,总不能一直不睡吧,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堂堂萧王的女儿居然要低声下气去求人家,她做不到!
可是~
她真的很怕啊~救命啊!
今夜真是辗转难眠,茹笑躺在床上无数次翻身,绵羊数了又数,越数越清楚,她忽然想起娘亲,在父王离府办事的时候娘亲也是这样睡不着的,为此哥哥们还有自己还嘲笑过娘亲总是黏着父王,可今天她睡不着是为什么啊,又没有人好想的!都是怪自己啊,谁叫人家怕黑啊~茹笑胡乱地扯着棉被,极度不耐烦地扭着身体,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恨啊~
正当她的“恨”绵绵不绝有烧心趋势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段箫声。
谁啊,大半夜吹什么箫,本就睡不着了现在还扰人清梦!茹笑愤怒地起身,下床冲到门边,隔着门花缝隙看见百里瑜后又收回了手,她回到了床上坐着听他吹xiao。
百里瑜虽只有8岁,可他的箫声犹如天籁之音,时远时近,时高时低,忽闻夜莺吟唱,又闻微风抚叶,这曲调好似胧月夜中水中捞月,雾里看花般扑朔迷离,最后的调子悠长婉转温柔如水,能让人感觉到吹xiao者心里好比春暖花开般温暖。
百里瑜拿下萧,看着茹笑房间。
王命妇立刻领会道:“奴婢现在就去看小郡主睡着没有?”说完进了茹笑房间,她轻手轻脚踱到床边,小郡主已熟睡,一张玲珑小脸上挂着微笑,王命妇在心里道,小郡主温暖了皇子,皇子也必定能守护小郡主。
百里瑜站在茹笑门口望着床上的小人儿,她双颊粉红嘴角挂着淡笑,不靠近就能感到她的柔软娇小,他喜欢她住在这里,喜欢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感觉,甚至喜欢她作弄自己。
王命妇转身看见百里瑜站在那里,笑笑说:“殿下还是回屋吧。这里有奴婢守着呢。”
百里瑜点点头道:“有劳王命妇了。”转身回了房,继续拿着书阅读。
王命妇没有劝阻,她去厨房做了点甜点给皇子享用,和他一起等待小郡主起夜上茅房,每到一个时间小郡主会起床上次茅房然后再睡一直到天亮,而皇子每天都在小郡主起夜后才睡,任凭王命妇如何劝阻也没用。
“小郡主现在该起来了,奴婢去门外候着。”王命妇看看天说道。
百里瑜点点头,依旧拿着那本书看。
茹笑房门开了,她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像梦游一样,王命妇跟在身后轻轻道:“小郡主当心。”
上茅房回房,茹笑踏上走廊忽然停下,她揉揉眼睛看看,转了个方向没有回自己屋里径直往百里瑜屋里去。
她满脸倦容,努力地睁大眼,看准凳子后坐了上去趴在上面道:“你怎么还在看啊?看什么呢?”
百里瑜和王命妇都被茹笑这番举动吓住了,王命妇连忙镇定地说:“小郡主,皇子他正在秉烛夜读。”
茹笑瞅了一眼王命妇,盯着百里瑜半响道:“可是…昨天也是这本书这页啊?”
这句话是夜空中的响雷,一下轰了两人。
百里瑜十分尴尬,脸上一下红了,王命妇微微吃惊,可立即笑着回答:“古人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
茹笑抿着嘴疑惑地看着王命妇缓缓地说:“王命妇为什么要回答呢?你怎么不回答?”她指着百里瑜,拿过他手里的书继续道,“前天我进了你房间看见这书是这页,昨天还是这页,今天晚上还是这页,你每天都在看怎么不翻页呢?”
百里瑜被这样质问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他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语,双手拼命绕着衣角,一张白玉一样的脸涨得通红。
忽然茹笑对着他俏皮一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也不想念书,对吧!专门做给干爹皇上看的!我想想,这叫什么来着…欲盖弥彰?是吧?呵呵,原来你也一样啊。不过念这么晚你还真下血本!比我大哥哥还厉害!他总是把那些武功秘笈夹在书中看!”
“扑哧——”王命妇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向百里瑜眨眨眼示意该说点什么。
可百里瑜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不是该像萧家兄弟那样睁着眼睛都可以说瞎话呢?他望着茹笑一脸为难,微张嘴唇,没等他说话。
茹笑忽然跳下凳子,冲着百里瑜揽开了衣裙做了一个标准的福身动作,优雅娇美一派顶级淑女范儿,她笑道:“感谢皇子的箫声,是箫声伴我入眠!”
百里瑜身体一怔,身子歪歪,斜着屁股摔到了地上,他疑惑地盯着茹笑,“小…郡主?”王命妇见皇子摔倒急忙扶着他起来,还没有扶稳,茹笑蹦上来拽着百里瑜的胳膊谄媚道:“呵呵…能不能每晚都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