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是你爱的那个孩子,所以终究变不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
摘自海浪的博客——《天亮了,孩子》
我不想贪小便宜,兴许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就像当初离开沿海的小城,远离蔚蓝,远离沙滩一样,可是后来发生的转变,都是那么始料未及的,从油漆厂回东四街去,必定要经过报国巷,而在那条小巷里,我看到了一个海一样的女生,她并不令人讨厌,隔着十六中的铁栅栏,我看得到她黑头发上大大的蓝色蝴蝶结,那蓝裙子像漂浮的海,就那样子长长地拖到风中,招摇地迂回。
您知道,这该是过客一样的一面之缘,但我第一次有了迈不开步子的感觉,我看到她用力地擦着眼睑上头海一样泛滥的蓝眼影,似乎是迟到而将将又碰到仪容仪表不合格,所以站在破校门里的那个戴眼镜的胖男人一直喋喋不休地教训她。她拿着一根蓝粉笔,很不情愿地在门房口处那块黑板歪歪的小黑板上写自己的名字,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存在,而也是在那时候笃定了,她叫江沁。
她和水灵一样漂亮,但看得出她一定不是个规矩的学生,因为拿粉笔时的手指是因为怨毒而颤抖,而那个沁字儿,像不羁的海水,尾巴一般地拖得很长。
后来,她背着笨重的蓝书包踉踉跄跄地跑远了,我再也没能忘记她奔跑是的那个背影,我一直看着她,那仿佛隔了几个光年的距离,似乎不曾遥远一样,又或者说,我们上辈子一定认识,搞不好怕海这毛病,就是从那时候落下的。您别笑话我这天马行空的臆想,因为我真觉得那个女孩儿很熟悉,只是我翻遍了记忆的海都难寻踪迹,所以必定是因为上辈子太过难忘,所以这辈子才会遗忘得这么彻底。
而现在的铭记,却是毫不虚假的:真的。
到现在我都没想到,沉溺会是那么一瞬间轻易的,而最令我最费解的,是这种一见倾心的感觉,有朝一日会归属于我最最厌恶的海洋,而那个海洋一样的女孩子,我总觉得她有水一样透明的清纯,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因江澄沁。
她该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像海,又有别于海,因为没有看得到杂质,所以有些惹人怜爱的样子。我发现,我似乎不那么讨厌蓝色了,那天回家,我忍不住回想起那个铁栅栏里抹着蓝眼影,因为受责难而眼泪汪汪的怪女孩儿,想她无助时倔强不哭的样子,弥漫在蓝色风里的恍若是海的味道,有些心动而窒息地占据了我所有的呼吸,而没想过,我是那么心甘情愿地放弃挣扎,在我无数次深恶痛绝地:拒绝沉溺以后。
“哥你今天胃口不好喏~”
水灵真的是个心特别灵的姑娘,她狐疑的问话让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拿着筷子轻轻敲打她的头,因为秘密被看穿而有些小怨毒地讲:“你又知道喏。”
“当然知道啦~”
她睁着天一样空洞的眼睛,却是在不经意间动了动灵动的耳朵。
“看到了吧~”她捏着耳朵告诉我:“我耳朵超灵的,你咀嚼的声响有得没得,那么不正常,间隙间一定有心事喏。”
什么歪理!可是过分的是,她随便说一句话,都是这么地歪打正着,我有些心慌了,也因为她莫名其妙的话,我想起了那个海一样的,莫名其妙的人。
“咳咳,水灵啊~”
我清了清嗓子,环起手来从侧面试探着问她:“你觉得,如果换了新门的话,涂些蓝色的油漆怎么样呢?”
“为什么,”她问我:“换了门就好了,干嘛浪费钱去买油漆呢。”“哎呀,不要钱的,油漆厂的工资不是结了么,我不干了,胡老板心好,那油漆是他答应送的。”
“哦~”她当时扒着饭,不是很清晰却也水一样平淡地回应我一句:“那哥你看着办吧。”
我很清晰,自己想要什么,这大概是不会像嚼一口食不知味的饭那么含糊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浪人,竭尽所能地远离着海水,在干燥的阳光中一点点蒸发,在我消失之前,我必须有所停泊的,或许那抹蓝的影子,像漩涡一样把我卷了进去,不挣扎兴许就丢了命,但对于一个怕海却又在忽然的某天,被海色吸引的无药可救的人,丧命兴许是命中注定的事儿的。
后来,我继续了我弹着吉他流浪卖唱的生活,有时候是在灯火阑珊的闹市,有时候人山人海的街头,似乎不是很有方向,总之我的日子,除了散漫就是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