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他粗暴地扯起衣角在自己的脸上擦一擦,我看到了他衣袖上头一层薄得有些透明的油像光晕一样,涅白的更深了一些,而他被蓝衣袖包裹的手在这时候伸了出来,他松开了攒紧的手掌,然后抓起我的胳膊:“凶女人,这是第二次了,你怎么敢呢?”
他开始生气,泛起红血丝的眼睛里,没再让我看不到半丝的好脾气,而我却是哭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随便什么人对我都是凶巴巴的样子,所以我走到哪儿都是孤儿,一个彻头彻尾地,再也没办法有人要的,可怜的孤儿,是像一只浆的孤儿,也像是一只帆的孤儿,天晓得的,如果没有一米光的温暖,我又该如何在孤独的画里,描摹我无处安放的,后会无期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眶已经彻底地湿润了,我不晓得自己原来是这么不济地,都收不住泪,所以太多的悲伤就那么不要命地涌了出来,像是最后的迟来的雨季,所以肆意妄为地淹没了天地,而晨昏也快要消失了,我的眼睛早已盖上了一层窗户纸的模糊,而忽然间多了的那隐隐约约的焦距,竟是像骤然而至的光斑,浮现不再清晰的视野中:“这个样子,要我拿你怎么办好呢?”
眼前的竟是他,我看到的还是那种带些邪气地,笑到无奈的笑,他温暖的掌心竟然那么亲昵地盖到我流泪满面的面颊上来,我像触电一样地弹开了,捂着那半边红苹果一样的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老板娘,她刚才买的,再给我各来一份儿。”
他却是没看我了,打个响指高高吆喝了一声,就咧着嘴笑着走开,而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满满一袋子的豆浆,和三根短而肥长的粗油条。
“呵呵~好了吧。”
他靠过来,有些粗暴地逝去了我眼角湿哒哒的泪珠子,然后用力地把他买来的东西塞给我,不太大声地讲:“我还没见过有哪个脆弱的麻烦,像你这么说不得的。”
“你!”“什么呢?”
要死了,他竟然盯着我看,没想过会有任何人的目光会像他一样,是那么喜欢招惹别人的,哪怕是不怀恶意的举动,也让人觉得是别有居心的,我也发誓,敢这么近距离靠近女生的男生,一定是一个坏男生,他这一小辈子的日子里,必是有无数次像现在这样,包藏祸心地把女生惹哭。我开始郁闷地慌了,他却是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耳语道:“姑娘,知道么,其实你只要不讲话,还是挺耐看的。”
“恶徒!”
心莫名其妙地砰砰跳,因为那么害怕看到他像夜空一样黑得那么好看的眼睛,所以我要躲开,所以也是那么用力地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我的指甲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蓝袖口,他似乎就这样子疼地受伤了,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腕。
“呵,还真是凶。”
他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那种震怒,相反地,是莫名其妙地咧嘴一笑。我抿着嘴望着他,他却是把袖子高高捋起了高高一大截,紧接着就把那道抓痕赤裸裸地横亘到我眼前说:“瞧,它流血了,你是想告诉我,你要为此我负责吗?”
“什么?!”
天晓得我是无心地,因为倔强,所以说不出口,可这是他自找的,我们并不熟识,没有哪个生人,敢像他这样动不动就佯装是那么不曾陌生地,乱搭讪的。
所以受伤,简直是太过一定的活该的。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并不理亏,所以很大胆地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瞪圆了我尽可能装得凶过一切的大眼睛:“你今天出门忘吃药了吗?”“约莫是的,所以……”
他弯下了他高高地个子,却还是那么居高临下地俯瞰我说:“遇见你。”我涨红了脸,简直气急了,他却是很满意地笑了,两只手就那么拽拽地插进了裤袋里头,亏他生的那么文艺的脸蛋儿,飘飘的长发下,却是一副坏小子的十足派头。“可恶~”我用力地在地上跺了一脚,指着比我高出半个头的他怨愤地讲:“你给我道歉,现在给我道歉~!”
“嗯,这还真得道歉,因为……”
他就这么打量了我好一阵,我眼巴巴地望着他摸索着下巴,似乎他思绪,就是在那深邃的眼眸里,雷一般霹雳地闪现:“我从未学会,跟无理得没有女人味的女人道歉。”
“你!”
“叮铃铃~叮铃铃~”尖锐的铃声毫不客气地从校园的破喇叭里嘶鸣地喊出了声,他瘪瘪嘴,表示无奈地冲我摊摊手,竟然朝着海洋高校的校门悠哉地迈步过去,我真的是无比强烈地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可置信怒视着他的背影叫喊:“等等!别告诉我,你也在海洋上学?!”
他回过头来,似乎笃定了我会吃惊一样,毫不讶异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