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欢低眉顺眼,感觉现在的局面就像一局四人麻将,顾同是庄家,也是她的上家。而顾太太则明显是她的对家了。顾朝晖?嘿嘿……
现在庄家发话了:这一局我想让我的下家胡牌!庄家“十分”的看重她啊。
无视来自身侧的火气与对面的冷意,她欣然夹起二片可爱的白玉,一并入口后才咀嚼入腹。
“顾伯伯,秋日鲈鱼肥美,下次我们也不妨仿古人一次,吃个整盘的鲈鱼白玉脸肉片。朝晖吞口水的声音,听得我好心惊。”
说罢,她抬起长眼对顾朝晖一笑,顾盼神飞,真真是狐假虎威,恃宠而骄。顾同这样高高地捧着她,让她倚仗,顾朝晖就是她要吃的那张牌。
顾朝晖磨牙,为什么要和这种小人得志的女人同台吃饭?真是倒足了胃口。
顾同作势摆脸:“要叫爸爸。朝晖既然妒忌,你就亲手送他只膏蟹吃。”他当先示范,亲手取了一只最大的膏蟹分给妻子,顾太太的脸上有了二分喜意。
朝欢乖顺地接话:“是,爸爸。”
便反客为主,伸手从大盆里捻了只蒸得红透的膏蟹,捧到顾朝晖面前放好,让一对完整的蟹钳正对着顾朝晖,关切地问了一句:“朝晖,要不要帮你开?”
“不、用。”顾朝晖一字一顿的吐出二个字,让这个得瑟的女人给他弄吃的,他怕被毒死!在母亲眼神的乞求下,他勉强按捺住不虞,虎眼死瞪着面前正对的一双大钳,脸色逼得像蟹壳一样鲜红。憋着气左右手齐上一道开工,连续的咔嚓二声,一双蟹钳同时被卸了下来,撞得碗碟咣当作响。
朝欢心里暗乐,就着膝上的餐巾抹了抹手,温婉地出声说道:“对了,婆婆,我那个好朋友夜念枫,就是昨天您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她让我向您问好。昨天她和我去超市逛久了,让您在门外久候,她觉得很过意不去,还说什么时候您得空邀您一起喝茶赔礼。”她谨记顾同的“资源”学说,现学现卖。
顾太太面上有些不快,昨天那个穿衣着放荡的女孩子,她印象深刻着呢。
“夜念枫?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顾同配合地唱双簧,儿媳妇要什么牌,他就顺着出什么牌呀。
朝欢弯着眼睛一笑:“爸爸当然觉得耳熟了。摩根大通的亚太区董事总经理夜挽枫,就是我朋友的双胞弟弟。”
顾太太手中挑蟹肉的银制小匙一停,目中明显流露出惊讶。摩根大通银行和娱信的往来,她当然是知道的。心里不由一紧,想不到这小狐狸精还有这样一层人际关系做后盾?昨天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过火的举动?
又想到朝欢昨天和她说过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朝欢的那些话,昨夜她辗转了一晚上,今天起来眼下都是青的,打了极厚的粉才遮住。
顾同含笑做恍悟状:“原来是这样,那改天真的要约出来喝喝茶吃吃饭才好,朝欢在国内朋友不多,这样难得的好朋友,应该常来往才是。”亲昵地从妻子手里取走盛了蟹肉的碟子,蘸了点蟹醋毫不客气地张口大吃,一口咽下连连称好:“嗯,蟹肉很鲜,蟹膏蛋白质太高,不敢多吃,老婆啊,都给朝欢拿去。”
(庄家说:老婆,快把儿媳妇要的筒子甩出来让她碰张啊——)
顾太太还在愣神,在一声亲昵的“老婆”高捧下,不由自主地将解下来的蟹膏都推到儿媳面前。
摩根大通?岳朝欢这女人还真像他的父亲,动则出口权势利益。顾朝晖冷冷一笑,将半个蟹钳砸进碗里,一脸轻蔑:“夜念枫吗,城中名媛啊,裙下之臣如过江之鲫,谁人不知?”
仿佛没听懂他语中的讽刺,朝欢睁大眼睛,诧异地问:“朝晖也知道念枫?”然后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个记性,忘了念枫才和我说过,朝晖和她弟弟的感情好像很不错,想必也听说过念枫了。对了,朝晖你前晚不是还约了夜挽枫一起玩赛车来着,一赔二的盘口,玩得还挺大。”
你想侮辱我的朋友,我也不会让你舒坦。
“赛车?”顾太太手一软,小银匙当一声掉在碟上,满目震惊地看向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命根子居然和人赛车赌钱,那不是玩命?又不知所措地瞄了瞄自己的丈夫,生怕他不喜儿子的作为又要发怒。
顾朝晖二道浓黑的剑眉张成一个倒八字,眉峰隐隐耸动,前晚不愉快的记忆又被翻了出来。母亲看他的眼神让他很是头疼,回头又要罗嗦一顿了。他瞪了一眼身侧的女人,看她漫不经心地笑着,斜飞带笑的眼角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个无耻的狐狸精!
等等,这双眼睛…….他很快便想起那晚躲在夜挽枫车里蒙头发抖的女人,仿佛也有这么一双眼角上翘的媚眼。
那个女人——是她!
细微处的吻合让他的隐忍维持不到一秒,也不理会父母在场,“咣”的一声,他的手掌把钳子重重压在饭桌上:“是你。”
他一双虎目鼓胀,死死盯着身旁笑颜如花的女人,感觉到心腔里的那座活火山岩浆迅猛翻腾,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随时都能喷发出来。
朝欢无辜地眨眨眼睛:“朝晖,你说什么是我?”
“朝晖,你真的和人去玩赛车?”顾太太见儿子没有否认,还这般态度,顾不得什么仪态矜持,眼睛瞪得浑圆,表情既惊恐又惴惴。
只有顾同不动声色,依然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进食,仿佛事不关己。
顾朝晖的软肋就是顾太太,如果他大闹发作,他伟大的父亲必定当场迁怒于他的母亲,接下来就是无尽的眼泪和哀怨。他升腾的火气不得不暂时按捺:“我们出去散个步。”铁箍一样的手掌就向朝欢纤细的手腕抓去。
朝欢轻巧地将手缩回去,作势在餐巾上蹭了蹭,反过来将绵软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亲昵地嗔了他一眼,眸光流转:“才刚开始吃晚饭,大家都还没吃好呢,蟹肥鱼美,浪费了多可惜。就等一会好吗?你看婆婆这么心焦——”
朝欢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太太一眼,轻轻一笑:“不解了婆婆的疑惑,怕婆婆晚上都会睡不好,那就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孝了。”
她就不信顾朝晖玩命,顾太太还会继续放纵他。昨天刚给顾太太上了一堂小课,现在再加点作料吧。未来婆婆的心啊,还是和她拧成一条好。
温声软语的威胁对顾朝晖还是有点用,想到母亲的唠叨和缠人的眼泪,顾朝晖衡量利弊后收回手去,强忍着被触碰的厌恶,斜着眼睛瞪她,看她准备怎么解释。
朝欢动作优雅,像伺候艺术品似的细心剥了个蟹壳,用银匙把半边蟹肉轻轻地刮下来,一起摆正在蟹壳上,轻轻递到林家欣面前算是礼尚往来,剩下一半推给顾朝晖,含笑说:
“婆婆不用忧心,我听念枫说,朝晖前天晚上是打算去玩赛车来着,不过很不巧的,他的车子出了点毛病,所以最后没比成。念枫她弟弟呢,哦,就是夜挽枫,倒是说好了下次再约,不过具体时间似乎也没定下。婆婆啊,我觉得吧,这赛车是多危险的事啊。就说朝晖那辆法拉利,时速能飙升到三百公里,光听数字都觉得渗人。不过朝欢人微言轻,估计是劝不动朝晖的,不如婆婆好好劝劝他?朝晖最孝顺了,婆婆的话他一定肯听。”
让我解释?那就别怪我添油加醋,谁让你又想对我动手动脚来着。就像明明知道我要胡二五八,你还非把五筒攒着,那我就先来杠上开花,胡给你看!
(看在偶这几天勤奋的份上,来点PP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