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华拿着倪文蔚的手令,从亲兵营里挑选了五百名亲兵,然后他将这些亲兵分为五个哨队,每对有一名哨官带领,一名哨长帮带,每哨又分十火,设立火长一名。然后他将各哨分别委派到主要河段,监视河水,若有险情便鸣锣为号。但凡有功劳者,则按照官衔大小,逐级赏赐,倘若有过错,则按官衔大小,逐级惩罚。他还美其名曰:责任制,将每处河段分别承包到每哨、每火,甚至每个士兵来负责,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一连在河滩上防守了数日,都没有出现较大的险情,不过贾华却时时刻刻都紧盯着那些哨火的军官们,生怕他们有个偷懒的。人常把水火比做敌人,可水火无情,它们的可怕程度甚至远远超过战场上的敌人。遇到敌人,凭借热血和不怕死的精神,即便不能击败他,也能消耗敌人的力量。可是对水火来说,任何勇气和精神都没有用,不要说一人,纵然有十人、百人丢进去,可能连个泡都没有。
黄河决口至今,紧紧被大水吞没的人口,已经升至三万口,其中河工便有两千余人丧生。贾华将指挥部搬到几棵老柳树下,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个村庄,可是现在除了这三四棵柳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现如今老柳树也只能慨叹人世沧桑。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树稍,大堤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偶尔路过的,不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便是匆忙的河工。如今可远远比不得后世,这个时候没有火车,没有汽车,一切物资都是靠着数万老百姓们用他们的手推车来实现的。
这些百姓河工几乎都是黄河沿岸的住户,每次黄河决堤,他们便首当其冲,这次也是如此,他们中间大多数的家都早已被大水冲走,他们的家人或者死,或者流落外地逃荒。而他们却还要留下,因为他们想抢救自己的家,更不愿意离开养育过他们的土地。世界上有很多国民,但真正具有乡土情节的,恐怕也只有中国人了。
贾华走出帐篷,习惯性的看了看远处的黄河水,昨日的浮标还在那里,洪水并没有消退那怕一粒小米。
“大人吃些东西吧!”一名老兵给贾华端来一碗米粥,说是米粥,也就是清水煮上几粒大米而已,清凉的可以看见碗底,碗里的米粒也可以数的出来。
“还有吗?给它们也弄点吧?”贾华看了一眼身旁的两只狗,这狗是他刚捡来的。那狗好像知道贾华在说它们,立刻夹着尾巴,底拉着饿扁的肚皮沿着帐篷,灰溜溜地跑了过来,爬在贾华身边,大口吐着舌头。
“大人,不是小的舍不得,这亲兵营分派下来的米,就那么点儿。大人和别人不同,人家都是吃空饷,那个的兵有六成,那便算是好官了。像大人这样兵是实打实的数,赏银下了立刻就分发下去的,我老六吃了三十年皇粮,您老算是我见到过的独一份。咱们就剩三四十斤大米,这可是五百号弟兄们两天的口粮呀!不要说它们了,就是我也不能多吃一口。”
贾华有些失望的看了老六一眼,但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前面走过来几个身着五云褂的官员,这些人都是各个哨的哨官,按贾华的规定,每天上午他们都要过来向贾华汇报自己管区内的情况。当然,贾华也牢牢守着自己的承诺,但凡有功劳的,贾华从来不吝惜赏赐,不过若是犯了大过错的,贾华也从不手软,这几天里,他已经砍了七个人的脑袋。一面是白花花的银子,一面是血淋淋的屠刀,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几个哨官不是千总便是把总出身,以前那里受过这等罪过,到了帐篷里,也不打招呼,而是每人都抢过一碗米汤,一口气灌下。等他们咋咋嘴,又回味一下以前的饭菜香,贾华这才会将他们叫过来,围坐在一起,各自汇报情况。
“大人不好了!”一个亲兵喊叫着冲进了帐篷,由于跑的过猛,没有来得及止住冲势,一下撞在老六身上。
军营里最讲究个好彩头,忌讳说些比如:死或者不好等字眼。老六对准那个亲兵就是一脚,“你个小东西,乱叫个啥!”
“不是,大人!是大人!是不好了!”那名士兵被老六这一骂,才明白过来,急忙改口,可过于紧张,话也说的颠三倒四。
“兄弟,是不是河堤那里出事了?慢慢降!说清楚!”贾华一把拉过那名士兵。
“回大人,我是后哨四火的,我们那里被冲开了一道口子,弟兄们堵不住,火长让我来报告大人,速派人手过去。”那人间贾华并不责怪,才冷静下来,急忙说道。
“妈的,孙胡子是干什么吃的,老子砍了他。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你来的时候情况咋样了?”说这话的是后哨的哨长千总李大勇。他说的孙胡子便是四火的火长孙有两。
“李大人,水来的太快了,弟兄们根本就来不及防备,就被冲垮下来。我过来的时候开口大约有一丈多宽,现在就不知道了!”这名士兵显然认出了自己的上司李大勇。
“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各哨立刻回去,带上所有弟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四火的地段。一定要在它还没有扩大的时候,把决口堵住。万一要是像上一次石庄那样,不要说是我一个了,就是咱们大伙,那个免不了断头台上那一刀。”贾华说完一挥手,带着亲兵哨和李大勇先朝出事地点赶去。其他各哨长也都急忙回去调人。
孙有两急的满头是汗,几乎就要跳黄河了。手下只有这十个人,在加上附近的百姓,也不过七八十人。麻袋又短缺,大堤上只有一些日子四处搜刮来的一些石头,可是这黄河水太过凶猛,石头刚一丢下去,立刻就被冲走。眼看着决口越冲越大,从原来的一丈,变成现在的三丈,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人手下没用!”见贾华过来,他急忙上前打千。
贾华看着忙碌的兵丁和百姓,知道这孙有两平日并没有偷懒,大堤上堆砌的如小山般的一堆石头便是明证。大堤决口,并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他最多只能说是指挥不力,这只是个人的能力问题,贾华也并没责怪他。只是跑过去看了一眼大堤。转身问道:“有没有十几丈长的绳子?”
孙有两见贾华问他要绳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当下一指身后,“我们系帐篷用的麻绳,就有十多丈长。”
“快去拿过来。”贾华一听有,几乎对着孙有两吼了出来。
亲兵们虽然不明白贾华的意思,还是手忙脚乱的拆掉了帐篷,将一根粗壮的麻绳提到贾华面前。他接过麻绳,往身上一绑,冲着李大勇喊了声,拉住另一头,转身跑向决口,推掉身上的官服,一纵身跳入决口里。
猛一入水,贾华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四月的北方天气虽然转暖,但这水却冰冷的刺骨。贾华依仗前世游泳技术高超,迅速用两手拨开河水,奋力向对岸游去。看到贾华跳水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楞在了当地,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这是要寻短见,还有一些反应的快,急忙去拉麻绳,意图将贾华救起。
当几名亲兵急着就要拉动麻绳,想将贾华救起的时候,几个老河工明白了贾华的意图,急忙阻止那些莽撞的士兵,而是迅速挑选了几个水性极好的农家弟子,让他们拉着麻绳,跳进水里,好帮着贾华游到对岸。
贾华还没有游动几下,前面忽然出现一个涡旋,涡旋的边缘掀起一个水浪来,那水浪几乎正对着他打过,一下便将他打入滔滔黄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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