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商角徵羽的羽徵,是吗?”
“是,不过这个音并不是发“芷”,而是“征”。”
“好,那么林羽徵,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庄周对林羽徵如是说。
他们要见的自然是一个男人,自然是那个每天造成陪着庄周醉卧在山顶直到东方既白的男人,
张九还。
“并不能说是张笑筱这一手玩的很漂亮,应该是他后面的那个人,而他后面的那个人却又不局限于何鸿燊。个人永远无法和集体抗衡,站在张笑筱后面的是一整个阶级集团的利益关系。所以此行对我们而言会难,很难,难上加难。”这是张九还张口的第一句话。
林羽徵默默看了旁边的庄周一眼,发现这个在Marine眼里期望值颇高的男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或者欲言而止,反而是无比认真的默默倾听。她是一个格外聪明的女生,聪明到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
“南方与中央抗衡久矣,而这种趋势在今年早期的汪温事件之后正变得愈演愈烈。”张九还正色道,腰杆挺得笔直,像极了春秋时期的那些谋士。
“北方重工农,南方重货商。而两者所面临的政治体系却是完全相同的,上行下效,其必然发展出彼此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权利格局与脉络。比如说从西藏新疆到京津唐的军士政治圈,比如说从长三角到珠三角的商业政治圈。长三角是老******的发源地这一点自然风无需多提;然而珠三角,这个中国民主主义革命的发源地,在近几年里的表现着实耐人寻味。”
“长三角和珠三角在我看来大同小异,无非是金权勾结罢了。”庄周说。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也正是我们这次行程的重点所在。”显然张九还并不甚在意这个有些视自己为知己的男人的观点,很自然的挥了挥手仿佛抹掉了一处不值一提的污渍一般,然后继续说道:
“长三角和珠三角的基本经济功能都相同,以轻工业带动商业,以商业带动金融业。而这所有的一切所创造的不仅是他们的GDB而是大量的官员的崛起和政绩。而且长三角和珠三角最大不同的地方在于——”
张九还转过身去单手张开,伸展着他肥厚而粗短的手指,仿佛是站在大谭山颠意气风发一般,慢悠悠的说道。“一个靠的是政权,一个靠的是金权。”
“上海之******自是不提,熟读中国政经史的你们自然是知道在这之后藏匿着多少血腥和污垢,我要说的、也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是那个比邻港澳乃至整个大中华金融圈的南方沿海——广东省。”
“显然广东省并不出政治家。”庄周开口道,从省长的更迭到深圳市市长的最近落马无不显示出身居广东这个经济中心的难做与尴尬。
“的确,广东并不出政治家,并不出中央的政治家。然而港澳呢?台湾呢?地位尴尬的新加坡呢?这一次张笑筱组建那个什么该死的联盟,你敢说她背后的只不过是一个赌神兼金融大鳄何鸿燊?显然在澳门还有一个何厚铧!”澳门特首何厚铧!
显然庄周没有想到张九还居然能够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上来。一两个学生引起的波澜居然能够牵扯到赌神或者特首,这玩笑显然是开得有点大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羽徵,发现对方眼里的敬畏显然已经变成了那种可厌的似笑非笑的嘴脸,一幅看好戏的表情,令他很是不舒服。
然而庄周却并没有立刻发作,他觉得这些天来对这个人的了解,有着让继续听下去的理由。而张九还的语调却一直是不快不慢,不咸不淡。
“往往最不可能的理由是最为接近事实的,你们想一想,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学生会联盟,能够覆盖港澳台、新马泰、广东、福建、甚至于长三角地区的高校,那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看着庄周和那位长得特别水灵特别干净的女生一脸茫然的目光,张九还继续说道。
“你们觉得北京大学对你们而言最大的诱惑在于哪里?仅仅是大学教育本身?就业?还是其他?”
“人脉。”这回应却是来自于沉默了许久的林羽徵。
“聪明。”张九还这次终于格外深刻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他一直在怀疑这个水灵美女是不是庄周这半个月大学生活腐败的最新产物,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万万不会只是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北京有个*,北大、清华、人大等高校里集合了太多的当代精英,就算这些人还是学生并未出师,但是联合起来也必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北方的这种类似*的精英团体已经彻彻底底的规模化规范化了,使得外人并不能窥探。”
“而南方却是一盘散沙。”张九还叹了一口气,对庄周等人说道。初秋的阳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炽热,三人的脖颈上都不自觉地被汗水所湿润。
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联盟,能够将南方所有的绅豪之家一网打尽的话,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自然是政治多余商业的联盟,而这个所谓的南方联盟则将会变成一个商业多余政治的联盟。偌大一个中国,90%的财富都掌握在10%的人的手心里,如果能够掌握这10%的人脉,哪怕只是一部分,也绝对是一股可怖的力量。
“那将完全改变中国的政治格局,完全!”庄周总结道。“但是为什么大学会支持这样的行为呢?”他看了张九还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疑点。
“我们的校长,许嗷嗷以前是南京大学金陵学院的院长。以你自然是可以轻易查得到他的履历,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目前在珠海的几所私立学校,包括澳门科技大学里全部都有他的私人股份。”张九还解释道。
“那又如何?”庄周说道。“孩子,请不要埋怨你看不到,那只是因为山太高”,张九还说,语出《神曲》第二十五首。一男侃侃而谈,直面苍生,而另有两人对面相觑。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夜鸟如归林。邻接散去的时候,庄周问九还。
“为人谋者,可不忠乎?”
张九还的回答似乎是一如既往的简洁,然而却是百倍的敲击在两人的心中,无比力度。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于是当再一次邻接散去的时候,庄周问羽徵。
“浮生所欠止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
于是当道路上只剩下庄周一个人的时候,当透过树梢照耀在他脸上的阳光渐渐变得红熙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红澄得发光发亮的金刚子质地念珠,缓缓的掐数着。
一共十八颗。
数着珠子的男孩也消失在了地平线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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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郑清叟秀才》[宋]苏轼风涛战扶胥,海贼横泥子。胡为犯二怖,博此一笑喜。问君奚所欲,欲谈仁义耳。我才不逮人,所有聊足己。安能相付予,过听君误矣。霜风扫瘴毒,冬日稍清美。年来万事足,所欠惟一死。澹然两无求,滑净空棐几。吴梅村[明]:浮生所欠止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我本淮王旧鸡犬,不随仙去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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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宗大手印2009.09.28第一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