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大紫》的赛制文件上说,通过报名审核后,会在两个月的百强赛中,用组淘汰赛的方法,选出全国一百强,而随后则有为期一个月的人气反淘汰的强强赛,再选出全国十强。十强为电视直播赛事,每周日晚播出,每期淘汰一个,用时两个多月。
所以,所有的比赛从海报到冠军决赛,共用时五个多月的时间。
KAS为了方便选手,为国外或不方便住宿的选手在电视台附近租用了集体宿舍,安排了近十分之三的选手入住。斯未寓跟马丁翻了脸,方星辽想省房租费,所以两人都住进了宿舍,只不过,虽然KAS不是安排所有选手入住,却霸道地要求所有入住选手,不得随意离开电视台。
百强赛的组淘汰赛就像筛豆子一样,而且是用网洞巨大的筛子,各赛区的选手每天抽签分组PK,四十人一组,每轮比赛挂尾的五组里,评委分最高的5位和人气最高的10位暂时保留,余下185位选手全部淘汰。
虽然按照规定,每位选手有五分钟的表演时间,但评委席手边的淘汰器就没有停止过,从后台的准备区里,就一直有‘叮叮’的声音传过来,有许多选手才亮出一把嗓子,或是摆出一个架势,就马上被淘汰出局,方星辽所在的赛区,才几天,就筛掉一千多人。
虽然比赛的淘汰率极高,但是却丝毫不影响选手比赛的决心,有部分选手从一个赛区被淘汰后,又飞快地转移至另一个赛场,继续高调地表演,颇有股不成功则成仁的毅力!而在如此高的淘汰率之下,却有一批优秀的新星渐渐浮出水面。
像此刻正在台上飙舞的两人。
起先是一位女性选手表演热舞,HIGH到最高潮的时候,紧随其后的男选手忍不住也跳出来比‘舞’,这本不合规矩,但两人既默契又对抗的舞姿,让评委看得目不转睛,连超时表演了整整七分钟都没有发现,手掌始终悬在淘汰器的上方,却迟迟按不下来。
相较于女生的热辣表现,那位身材高大,长着一张混血儿面孔的英俊男生更加吸引眼球,他在跳舞时,身体里似乎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魔力,让人血管里的细胞都随之舞动。
而这一段精彩的表演并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因为它成就了淘汰赛时头两位直接晋级的选手——‘电臀公主’蔡野蔷和‘混血王子’夏烨。
除了本身就优秀的发光的选手以外,还有一些‘特别’的选手也非常懂得赚人眼球。
外形娇小可爱的选手赖媛爱,在比赛初期就被网友封为‘绯闻女王’,先被曝出其父花费巨资,有‘预谋’赞助过KAS的选秀节目,目的是让其女成为内定三强;后又谣传她是某明星的女友,借本届大红大紫的比赛进军娱乐圈。而绯闻满天飞的还有有国民妹妹之称的乔妍君,一会儿曝她是同性恋,一会儿又说她是已婚女,不过乔MM有一位极强悍的母亲,录视频加电视节目,公开为爱女澄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让风波渐渐散去。
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比赛开始。
而向斯未寓和马丁放出豪语,说要靠着自己的能力进入十强,摘掉冠军的方星辽,却非常有幸的获得了‘死亡组员’的称号。
所谓‘死亡组员’,就是选手中各项素质都极差的选手,却极好运地抽到好组,即使拿到很低的分数,但有同组其他选手帮衬,所以每次PK赛都有惊无险地打水瓢。但是,随着剩下的选手越来越少,组与组之间的分数拉锯越小,这种死亡组员的杀伤力就不可小觑。就在前天的组赛中,斯未寓还因为所在的组里有十二名死亡组员,而一度进入挂尾,好在他有人气支撑,才能继续留下来比赛。
所以,死亡组员是非常不受其他选手欢迎的,甚至可以说倍受排挤。
方星辽原本就是门外汉,从第一场淘汰赛拿到全场最低分开始,这似乎成为一种循环不息的诅咒,每场比赛都要出包,就在刚才的五分钟自由表演里,她居然打了一套长拳,还没控制好力度的把木地板给踢裂了。
中场休息,一些选手都三五成群地去吃饭了,还有些选手留在排练厅练习。而方星辽,则和另外几个死亡组员一起,在做场务的工作。
方星辽抱着塑料筒,扛着拖把,三步并两步地跳上楼梯,才上了几步台阶,肚子就饿到不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她把清洁用品放到指定位置,正要去餐厅吃饭,就被负责道具三组的工作人员给叫住,让她把踢坏的地板重新铺好。她还没问怎么铺?场务一溜烟就不见人了。
于是,她只好充分发挥想象力,找了道具纸糊上,结果又被道具六组的人痛骂一顿。等到她饿得眼冒金星冲进餐厅时,用餐时间已经过。
她饿得直哼哼,按着胃慢吞吞地往影视棚方向挪动,没有抬眼的力气,结果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忙低头道歉,可那个被撞到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怀疑自己撞到了一个假人模特,不由好奇地抬头。
深蓝色的背心,外罩一件白色宽袖混搭T恤,黑色牛仔裤和军装鞋,一张漂亮却不奶油的脸,带了单钻的耳钉,却一点也不像Gay或花花公子。
斯未寓,不管是细看还是乍一眼,他都很有明星相。
“你刚刚的长拳表演真精彩。”他讥讽。
汪——汪汪——
方星辽内心的饿狗愤怒地狂吠不己,她咬牙切齿想要反击,突然间却顿住了,因为,她看见他手里有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居然是面包和牛奶。
食物啊,是食物!
好多粉红色的小心充满了她的眼中,她把双手交握在胸前,露出谄媚的笑容,如果她再加上一条不停摇晃地尾巴,就更加像一只向主人献媚的馋猫。
“别用这种恶心眼神看我。”斯未寓快速退后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推住她不停向前拱的脑门。
“因为,因为……”她拼命地咽着口水,把视线在食物袋子上看了许久才拔下来,望向他的脸,想直接说自己饿了,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你还没吃吗?”
他的表情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清了清嗓子,他似笑非笑地说:“不是我,是喂狗用的。”
“哪来的狗?”
“经常在影棚附近出没的一只又瘦又小的狗。”
连狗都有吃的,她却要饿肚子,不行!她一定要想法子把这袋吃的拦截下来,“我帮你去喂它吧,我经常见到它的,我们很熟,你们不是一点半比赛吗?快去准备吧。”她捧着脸,故作可爱状。
“你是帮我?还是想偷吃?”
她哈哈笑着推了他一把,心虚地嚷:“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会偷吃狗粮呢?”
他环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瞄她,那种轻蔑的眼神就是在说:我不信你,你就是想偷吃。
“不会拉,我真不偷吃,我发誓,我要是偷吃,我就一辈子只吃狗粮!”她央求着,兼竖起三根手指。
他还是没说话,脸上挂着一种令她琢磨不透的笑意,不过,他还是把袋子丢给她了。
看到他转身进了排练厅,她连忙背过身子,迫不及待把牛奶瓶盖旋开,咕嘟一大口,还没完全咽下去,又着急着拆开面包的塑料袋,但她的手太小了,所以食物袋子掉到了地上,她也是饿得昏了头,索性就把袋子在地上铺好,整个人就蹲在地上吃,把最后一口牛奶舔干净后,她边抹着嘴边转身。
斯未寓双手插兜,靠在排练厅的墙上,轻挑着眉眼笑容诡异地看着她,相信他刚刚目睹了她偷吃的全过程。
“我……嗝!”她被吓了一跳,开始不停地打嗝,泛着一股奶味和面包的香甜。
嗝——嗝——嗝——嗝!
“记住你的话,方星辽,从今天起,你只能吃狗粮。”说完,他用脚蹬了一下墙脚,转身走进排练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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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比赛结束后,方星辽累得身子都软了,她不但要跟着大伙一起排练,空闲时,还要跟着死亡组员一起干活,道具组、灯光组、服装组……那边要人帮忙,他们都要去,还必须屁癫屁癫的,经常是要弄到凌晨一两点钟才能睡,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又被助理们叫起来排练,这光景,真比她四处打工还累人。
第一周的周赛要到了,每个人都很紧张,排练之余并向上天乞求自己所在的小组里没有死亡组员,因为周赛刷得是挂尾的十组,而十组中保留的仍是十五人。
抽签是在周赛正式开始的前两天,原则上有四十八小时的准备时间,可以跟任何一位指导老师商量请教,但那么多选手,指导老师怎么可以做到面面俱到,人人照应,所以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
公布分组结果和抽签组题时,方星辽第一次觉得命运巧合得太过离谱了,因为近两百名的死亡组员都集中在十个组里,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之组’。
而方星辽和斯未寓竟然都在这种死亡之组里。
自由活动时间,方星辽偷偷把斯未寓从排练厅拉到小角落,咬着耳朵,问:“你怀疑抽签的公平性吗?”
“没有公平性,是安排好的。”他淡淡地说,昨天晚上他就收到暗示,自己会被分到死亡之组,但是因为他的高人气和高评分,所以进哪个组并没有什么影响。
“什么?真的,太过份了,我要去揭穿他们!”
说完,她就愤腾腾地要往外走,架起母鸡状的手臂被他从后一把扯住。
“你别多事了!快点把渣子剔掉才能让其他选手安心准备下个月的强强赛啊,你不知道这些死亡组员在小组赛里,已经拖累了太多优秀的选手了吗?”
“你这么说不对。”她看着他那一脸的不耐,心里的小火苗噌地冒出来,觉得他比这家缺乏公德心的电视台还要可恶,“你不该说什么渣子之类,大家都是在比赛,谁让谁不安心了,要责备的话,应该是这种组淘汰的比赛规章才对!”
“这种选秀节目的赛制只是附带比赛用的,它本身的作用还是比赛张力和收视率,要刺激观众眼球和投票率,有广告收益,电视台才能赚钱,懂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大家被利用了吗?”
“互相利用罢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不适应就趁早离开。”
他的话像刀子,在她的心里轻描淡写地划了一刀,细长的缝,往外流着血,听不见滴滴答答的声音,却能感觉到疼。吮着唇,她紧紧地盯着他,声线里多了一丝颤意,说:“其实,你跟马丁,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的眼睛里看不到其他人,他们的努力,艰辛跟你没有关系。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是渣子,像我一样,对吧。”
他没有反驳,表情在瞬间僵硬,随后又恢复了正常,“随便你怎么想。”说完,他离开。
当他的身体从她身边轻轻擦过时,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差点让她倒下,只是她仍毅然站着没有回头,所以便看不见,他在回头看她的那抹眼神中,那一抹纠结人心的怅然若失。
只是,她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