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聂飔然突然接到了叶昀垚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只是麻烦他,替他好好照顾倪好美,匆匆的讲完那句话之后,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等得及他的答复,早早挂断了电话。
那一天,聂飔然明显的感觉到了叶昀垚的异样,昀垚不稳定的声线告诉他,他们之间可能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只是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看到了大雨中的倪好美,他才不得不,深信不疑。
那一天,聂飔然默默地擎着伞站在那里,好久好久以后,他才开始向着她的方向慢慢移动,可是他的脚步却很沉重,他喜欢倪好美,他也终于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而且这样的机会是他的挚友主动让出的,他应该是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他应该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眼前的她在哭,眼前的她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悲伤又绝望的恸哭。
手中的雨伞渐渐倾斜,自己的身子被浇上了瓢泼的大雨,瞬间便凉彻肌骨,聂飔然静静的看着雨伞下,那个还未发现自己的好美,心凉如冰。
他缓缓半跪下身子,好让手中的雨伞可以为她遮风避雨,可他的心里却清楚的知道,那漫天的风雨,她心里的风雨,他的伞是挡不去的吧。
倪好美缓缓回过头来,她的眼中扑闪着浓浓的期待,可是当她擦去眼中的泪雨,她的眸中却只留下长长久久的懊悔,深深沉沉的绝望。
她知道她不该发脾气的,她不该为那种小事情发脾气的,她已经知错了!
可是他,却被她气走了。
聂飔然伸出手,他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残泪,他想要为她理顺耳边的发丝,可是她让开了,毫不犹疑的躲避了,他伸向她的手。
他的手尴尬的浮在雨中,倪好美站直了身子,走出了那把伞的保护,重新走进了大雨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她等待的,只有那个他。
聂飔然手中的那把伞,无力的滑落到了地上,他就那样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看着那把滑落的雨伞,看着倾盆直下的雨水,肆意的浇打着伞上的那抹殷红,勾了勾唇角。
她等待的,只有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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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天以后,倪好美就开始了她的闭关生活,她开始疯狂的练琴,疯狂的背书,并且十分非常疯狂的练字,而她练习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个字:
叶昀垚是个大混蛋!
从那一天以后,叶昀垚就开始了他的太子生活,他总是强迫自己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结识各种各样的名门淑媛,还有,他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画画,而他画的永远只有一个内容,一个人:
倪好美。
从那一天以后,聂飔然就目睹着太子过起了自欺欺人的日子,想到好美绝望的眼泪,他心痛,想到太子消极的逃避,他愤怒!他不能,不能坐视不管,不能亲眼看着他们彼此折磨,哪怕最最伤心的人是自己。
“啪——!”太子殿外的聂飔然,直接破门而入,这个时候的叶昀垚,果然还是在画画。
叹着气走了过去,随手挑了一张扔在一旁的宣纸,凑到眼前,说道:“我看你的画画技术,已经可以超越洛玄了。”
叶昀垚头也没抬的抢过聂飔然手中的宣纸,立刻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之处,不满地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礼貌?”
聂飔然瞥了瞥那个堆满了纸团的墙角,故意沉下脸对着立在一旁的侍应,质问道:“太子殿下的房间怎么这么乱糟糟的?你们这些人平时都是干什么的?!”
那个侍应一听,立马跪下身子,唯唯诺诺的断断续续:“奴才…奴才…这是…”
略显烦躁的叶昀垚重重一搁笔,对着那个跪地的奴才挥了挥袖子,沉着声吩咐:“你带着他们,统统退下,免得让北棠公子看着碍眼。”
吩咐完了奴才,叶昀垚才侧过脸,斜睨了北棠一眼,淡淡的问道:“找我有事吗?”
聂飔然看着这个忙着收拾书桌的太子殿下,实在有些无奈到无语,只能冷冷的笑了笑。
“笑什么?”叶昀垚突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子看着聂飔然的眼睛,一脸的认真:“我的样子,很好笑吗?”
聂飔然唇角的那抹笑,顿的停在了那里,然后是一拍一动的缓慢变化,直到最后变成了毫无表情的凝重。
他说:“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置之不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能。”叶昀垚冷冷的回答,继续他的冠冕堂皇,“只是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没有发生过,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我和她之间就不存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我没有逃避,更没有置之不理。”
听着叶昀垚故作冷静,貌似条理地一番剖析,聂飔然又是一笑,继而重重吐出两个字:“狡辩。”
那一笑的洞察,扰得叶昀垚有些慌乱,所以他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企图用另外一个更像‘理由’的理由说服他,说服自己:“和我在一起的她并不快乐,与其这样不快乐的在一起,还不如放手让她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这样不好吗?”
“这样好吗?”聂飔然反问,“明明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却一定要刻意分开,各自伤心,这样好吗?!”
“她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叶昀垚突然转身,盯着聂飔然,攥了攥双拳,尽量平静的继续说着,“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又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找我?而且那天,她根本没有问那些报纸上的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你有没有想过,”聂飔然抑制不住地提高了分贝,继续问:“如果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你,那样平凡的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背负起那么承重的压力?!”
叶昀垚怔怔一愣,泄然一笑,轻声又无力的再次开口:“可是她都感受不到我对她的感情,这样没有默契的我们…怎么会长久呢?”
聂飔然长长的叹了叹,平静的回答:“其实当好美面对你的时候,她是会自卑的,因为她太喜欢你,所以她太害怕失去你,所以她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
叶昀垚低下头,细细的思量着他的话,身边的聂飔然继续解说着:“她没有找你,是因为她以为你不喜欢她了,她怕她的打扰会让你更加讨厌她,还有她之所以没有质问你和昳馨的关系,我想那也是因为她觉得你会不喜欢太过小气的女孩子。”
“真的吗?”叶昀垚问的很小心,聂飔然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卑?”叶昀垚的声线又喜又忧。
聂飔然小心翼翼的问:“你对她说过‘我爱你’么?”
叶昀垚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还要说吗?”
“当然要说!”聂飔然想也没想,又加了一句:“如果喜欢她,那就一定要告诉她。”
……不要等到没有机会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这是聂飔然没有说出口的话,如果当初他早点告诉倪好美他喜欢她,也许现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吧,只是不管怎样,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更没有也许的事情,他和她,注定有缘无份。
留下若有所思的叶昀垚,聂飔然潇洒地离开了。
‘如果喜欢她,那就一定要告诉她。’叶昀垚呆坐在那里,仔细地琢磨着那句话。
他看到了飔然眼中的那丝转瞬即逝,一晃而过的落寞,这份落寞正是加深了那句话的说服力,如果当初飔然早点向倪儿表白的话,也许倪儿就会是…
不,他又转念一想,其实倪儿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的喜欢过飔然,所以她还是会喜欢自己,想到这里,叶昀垚忍不住笑了笑。
五秒钟之后,他突然止住了笑,重新收敛起了情绪,再次开始考虑‘如何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事情,如果那个人不是倪好美,他肯定是要向情场圣手聂飔然同学求助的,可是现在…他怎么忍心往自己好友的心上狂妄的撒盐?
所以,他得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