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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严明军纪,郑成功治军有得有失(2)

但是,在郑成功全力治军的同时,他也犯了一些错误,这些错误给他的抗清大计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由于郑成功率领的部队在取得了一系列胜利之后,很多的将领就开始贪图安逸,形成不求上进的作风,甚至有的将领知法犯法,利用自己的权力包庇亲信,残害异己。这其中,施朗就是一个典型。他的投清也是郑成功一生中的一个重大失误。

当时的施朗是郑成功的左先锋镇。施朗原是南安人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施大煊的长子。他自幼酷爱武术,还是小孩的时候便会使枪弄棒。成人后武艺更是不同凡响,常与人争强斗胜。一天与人发生口角,挥拳致人而死。为逃避官司,他四海流浪,偶闻郑成功招募义兵,便与其弟施显商议,一道来投义军。此时负责招募兵员的正是张进。张进最先供职于明朝官衙,由于官道黑暗,不愿同流合污,处处受到排挤,极不得志,郁郁寡欢,以至被人诬陷,吃了官司。幸亏张大猷四处奔走,花钱疏通关节,才得保释出狱。他愤不受辱,投身江湖,过起闲云野鹤的生活,广结侠义肝胆之士,仗义疏财,除暴安良,得益于他的人比比皆是。他在江湖上混得有模有样了,张进的大名掷地铮铮有声。当然,吃过他的亏的人也不少。他是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心中藏着的是善,眼里盯着的是恶;对善恶不含糊,向来爱憎分明,结交朋友遍天下。施朗曾与他有过一面之交。

如今,张进有了归宿,益发声名鹊起。现在义旗下的张进更是非常得意,施朗一见是张进喜出望外。张进亦是那种久违重逢的高兴劲儿。当下,由施氏兄弟演试武艺。二人弓马娴熟无比,枪棒功夫绝伦,武艺超群,不同凡响,赢得阵阵喝彩。张进为义军又收罗了两位英雄大喜。

张进出色地完成第一批募捐物资和招募兵员的工作,返回营房,向郑成功备说其事,尤其重点介绍了施氏兄弟的表现。这为施朗兄弟的后来飞黄腾达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久,施朗被封为左先锋镇,施显被封为右先锋镇。此事无疑感动了其父施大煊,他也随即来投。郑成功见他一家三口来投义军,感动得不得了,委任施大煊中军粮的官职,负责军队的后勤工作。从此,施家的势力日臻强大起来。

施朗自从回救厦门有功,得到郑成功的嘉奖后,就开始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在军队中,他常对人说:“大将军能有今天这块基地安身,全仗我施朗一人,不然,大将军岂有今天的声势!”这些话传到郑成功的耳朵,郑成功一笑置之,不以为意。说实话,郑成功是打心里感激和佩服施朗的勇猛和忠心的。

然而,郑成功的信任却使施朗大胆起来,父子三人互相勾结,在军中拉帮结党,培植自己的势力,准备独树一帜。当时,施大煊管理粮饷,开始尚还忠于职守,不久便和两个儿子暗中营私舞弊。左右先锋镇每月领的粮饷总要比实在的兵额多。值此兵荒马乱的年代,筹蓄军饷常遇困难,致使军饷有时不能按时送来。来迟了,各镇就迟发,唯独左右先锋向来不打折扣。西征的时候,施大煊对其他各镇的粮饷采取迟发并大打折扣的办法,转手营私,赚取暴利。使得军队停滞不前,耽搁了七八天,失去了进攻的大好机会。后劲镇陈斌不服,指责施大宣,施朗护着父亲,跟陈斌吵了一通,还是郑成功从中劝解,才没有闹出事来。

也正是由于郑成功对施氏三人的纵容,使得施朗父子三人更加的目无法纪。他们利用郑成功的信任,从中营私舞弊,为自己牟取暴利,并将这些罪责嫁祸给别人,一时间,军队里怨声四起。这次的事情过后,郑成功感到粮饷不处理妥善,肯定会影响军心丧失战斗力,于是就派一名从将标兵曾德,到左先锋镇管理粮饷。曾德精明强干,很快从账簿中发现了施朗舞弊的证据,并及时地报告给郑成功,郑成功教他再用心细查。但是,由于曾德的计划被部将沈青听见,于是告诉了施朗。施大煊大为惊慌,施朗却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先除去这个耳目。”

施显原来也是游手好闲之徒,成天沉湎于酒色之中不能自拔,不知多少良家女子遭他蹂躏过。投军后,由于义军纪律很严,他不得不有所收敛,但劣根性未除,久而久之,施家的权势日渐显赫,无人不畏惧三分。一天,施显去马家村视察地形,无意碰上了马员外的独生女。该女子正是二八年华,美如西施。施显顿生淫欲,去了马员外家,马员外视他为座上宾,敬如佛祖。他看清了马小姐的闺房,在楼上暖敞轩之侧,濒南有牖。施显这夜便扮作标兵模样窜到千金闺房,调戏小姐。小姐万般不从,他便强行施暴。小姐重节不胜其辱,寻了短见。只可怜马员外夫妇呼天抢地,死去活来地折腾。他们本来就年事已高,又病弱体衰,经此一番打击,更是不可终日。这件事引起契友钟元才关注,他备问其事,并经多方明察暗访,方知是施显所为,追究其责的时候,施显死不认账并嫁祸他人,栽到了解其父有舞弊枉法行为的曾德身上。施朗亲审其案,酷刑逼供,曾德打死不认,导致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施朗仍不放过他,施朗害怕这件事情败露,于是就下令将曾德捆绑营外斩首。军中有个牙将方仁林,是曾德的表兄,见此情景赶忙跑去哭告郑成功说:“表弟曾德,在施将军麾下效劳,为人忠义正直,今施将军不分青红皂白,诬加其罪,要把他处死,万望大将军开恩,救他一命。”

听到这样的消息,郑成功的心里猛地一震。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里面肯定有蹊跷。于是对方仁林说:“如今用人之际,理应宽大为怀,你速持我之令箭前去,要施将军把曾德带到中军帐处置。”方仁林接过令箭,火急赶到施朗营中,传令说:“大将军有令,速把曾德带送中军帐,大将军欲亲自处置。”施朗一听,心内着慌,一看此事愈弄愈大,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先下手,说:“曾德奸淫妇女,闹出人命,罪当处死,请转告大将军,曾德宜就地正法,以正军纪。”说罢下令开斩。

郑成功闻报,十分气愤,更觉此事有蹊跷。他没有料到施朗这样大胆,如此狠毒,深感此人留下来是危险的,便果断地把施朗、施显、施大煊逮捕起来,送到副将吴芳古船上,先囚禁起来。施朗自思倘若寻根究底,难免一死,郑成功又铁面无私,没有说情的余地,唯有想办法逃生。就请看守他们的士兵买办了很多酒菜,把吴芳古也请来,四个人一同吃酒。后来,施朗就利用三国时期的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骗过了吴芳古,最终逃脱了。施朗跑到山上,藏在一个石洞内,自己逃生,却不理会父亲、哥哥的死活。但是,厦门是个海岛,各港口渡口防守严密,施朗是无法逃出的。郑成功得知施朗畏罪逃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吩咐众将注意捉拿而已。

施朗上了山,四下张望无人来追,心情稍安了些,找个石窟藏了,苟延残喘数日,但害得吴芳古好苦,满山寻找,山高崖陡,搜寻艰辛。吴芳古呼天抢地,哭干了泪水也于事无补,只恨自己嗜酒贪杯坏了大事,怕回营赔罪不起,彷徨荒野吃尽苦头。他心想:“这回丢官是铁定了的,只求留下个吃饭的家伙,若然,则谢天谢地了!此事关系重大,死不抵罪,虽死也不怨,只可怜八旬老母无人赡养,不足十岁的三个儿女无人养育。”想到此,吴芳古辛酸的泪水潸然而下。

藏了三日的施朗,实在饥不可耐,偷偷地窜下山来去找好友苏茂。苏茂听他说得可怜巴巴的,动了恻隐之心,悄悄送他出了渡口。从此,施朗便远走高飞。苏茂真是个怪人,知道自己所犯之罪,自己来见郑成功。郑成功问他:“苏将军此乃何意?”

“在下犯了死罪。”

“犯何死罪?”

“擅自纵了施朗。”

“何以如此而为?”

苏茂说:“我见施朗饿得魂不附体,遂发了慈悲心肠。我知道罪不容赦,故自缚来受死。”苏茂说话时毫无惧色,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郑成功倒被他的冲天豪气感动了,说:“既然是这样,将军将功赎过就是。请回去吧!”后来,郑成功叫苏茂顶了施朗左先锋镇之职。此事,足见郑成功肚大能撑船。

正是郑成功的这一念之差,最后为自己的大业埋下了祸患。施朗逃出厦门后,立刻奔入内地,投降了清廷。后来,清朝皇帝嘉奖了他并且给他改名为施琅。投降清廷后,他刚开始并没有得到重用,但是为了保全自己并且取得清廷的信任,施琅始终与郑成功为敌,并且散布了许多有关郑成功身世的谣言。在郑成功的一生中,这恐怕是一件让他感到非常后悔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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