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喜儿身后的丁雪正颜面轻泣。
“什么事情?”张居正的面色不悦,“公子,你为何将她留在房中?公子又住哪?”
“这你们不用操心。”张居正说完,分开两人走出客栈。
丁雪看着张居正的背影,擦干了眼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吗?
丫鬟与公子同住一室,她可以认为未婚夫需要人伺候,但现在呢?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到来竟然也与自己的未婚夫同住一室?自己又是他什么人?
朱红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只是期盼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不要如老鸨一样借故殴打自己。
张居正走出客栈后,没寻到张虎,便找了一名下人。
这下人名叫张二牛,在张府做了十余年长工,为人老实厚道,这次来荆州便由他伺候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两人走出门后,直奔李知事家,李步伟与张居正是同窗,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也算是熟络。
张居正的百科全书中还缺少瓷器这一项,若想完成真正的百科全书,瓷器一项必不可少。
然而,每个时代的瓷器一段时间后便会消亡,这很让人痛心,原本不应该失传的东西却失传了。
……
李家的宅门很好认,坐落于荆州府西头,其所在的一条石板街,光他家就占了三分之二多的面积,院墙足有三米高,朱漆大门,其上高悬的“李府”两字,苍劲有力,气韵非凡。大门的两侧各有一只石狮子,为蹲踞状,显得威武雄健。
张居正和二牛两人来到这李府门口,都不由为它的恢弘气势所摄。娘的!荆州的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做惯了小民的光站在他家门口都有点脚软。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矗在那不走!干嘛!”
李府门口的一个家丁看到张居正俩人身穿麻布衣服,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扬的就指着二人驱赶起来。
张二牛赶忙上前几步,陪笑道:“这位大哥,我家公子是专门来拜谒李大老爷的,烦请大哥通传一声。”
“你是什么东西?”家丁冷冷的打量着张二牛,“我们家大老爷也是你这等人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因为急于赶来,张二牛的一身麻布衣服还满是泥土,也难怪这名势利眼的看门家丁会这么不客气的说话。
土人也有三分火,张二牛被他这么当面阴损,立即双手握拳、怒目圆瞪起来,在江陵谁见着自己不喊声二哥,到这里受这样的鸟气,谁能忍?
那家丁一见情况不妙,立即后退了几步,呼喝道:“怎么的?你还敢打人不成,你也不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也是你随便撒野的?”说着他就冲另一边看热闹的同伴喊道:“小六,抄家伙。”
老辈子的话还真是灵验,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张居正急忙上前,一手拉住想发飙的张二牛,一手利索的从怀里掏出几串铜钱,少说也有百文的样子,上前塞到那势利家丁手中,“小哥,我这点小钱就请你两位喝茶,我们有要事找你们公子相商,还请通禀一声,你就说张居正拜访,他见与不见的也怨不得你们。”
张居正想起李步伟讨好自己的模样暗自寻思,这李步伟很谦逊,没想到他家的下人竟然如此无礼,不过就是个买路钱,给了便给了吧。张居正无心与这两个守门的计较。
势利家丁掂了掂手里的钱串,很是满意,和一边的另一家丁对了一个眼色后,立马和颜悦色道:“那我就进去替你们向管家通禀一声,让管家来做主好了。公子那我可没办法替你当面禀告。”
“好,那就麻烦小哥了。”张居正客气的拱手,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身份的缘故便将一个人看重,或者看轻。
“那我先进去禀报了,你们在这等着吧。”交待一声,这家丁就转身而走,顺手把那串铜钱塞进了自个儿腰包里。
一边的张二牛恨恨的朝他背影吐了一口唾沫,轻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那叫小六的家丁故作不见的看向了一边。
势利家丁的信誉还不错,没过多久,就带出来个干干瘦瘦五六十岁的老头,想来就是他说的管家了。
“是你们要见我家大老爷吗?”老头拿眼角瞄着张居正二人,态度倨傲非常。
张居正答道:“我想见公子,老爷也成。”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老爷也成?我们家大老爷喜静,公子出门尚未归来,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若是一般生意上的事,我八成都能做主。”
管家站在门口,并没有请二人进去的架势。
这管家见二人身穿布衣,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还满是泥巴,能是什么人?想必又是托人来找关系,想进官窑谋个差事。
“李步伟出去了吗?”张居正提高了声调,今天出学堂的时候,李步伟曾说自己会在家中请个名角,难道他在吹牛?
“那是,你们若是没什么事情,赶快走吧。”管家挥挥手,转身便要回府。
“这位管家大人,若贵公子归来,还请您转告贵公子一声,就说张居正前来拜访过。”张居正说完,带着张二牛便要离开,既然今天连门都进不去,只有明天上学的时候找他诉诉苦了。
管家听到这话,泛起了嘀咕,难道这人真与公子认识?不应该吧。
管家回府。
今天府里来了个戏班子,老爷与少爷都在看戏,这父子俩就有这么一口嗜好,尤其厌烦看戏的时候有人打扰。
管家走到院内,琢磨着应该告诉公子一声,自己已经将他支会走了,应该不会打扰了公子的兴致。
……
张二牛看着公子,闷声闷气的说道:“公子,这家人都狗眼看人低,咱们不攀他们高枝!”
张居正摇摇头:“我并未有攀他们家高枝的意思,我来他们家有事情要做,今天管家不让进门,明天会大大改观的。”
“公子要是提到老爷的名号,他们肯定没有这么多事。”张二牛说完,张居正看着他一眼,提到自己,那必然是老爷张镇的孙子,大爷张文明的儿子。
他忽然想起了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手中有金子,若没有枪,这金子只是别人寄存在你这里。
张居正有着超越别人的知识与权术,但他却还不能将其彻底发挥出来,因为他的势还不够。
所谓权术,那便是借天时地利人和完成自己的目的。
若你还是个草民,便要张狂得给皇上当老师,那只有一个下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