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太阳初升,林中一些虫鸣才渐渐地苏醒过来,一些山鸟在枝头却是早已蹦蹦跳跳地开始欢唱,林子里一片春光融融。光芒从树荫透出照进深洞,仿佛除了阳光,什么都是热闹。葛云打坐刚刚结束,看了一眼天上。他已经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正在不断移动,换言之说这洞口一关闭再一打开后,他头上的又是一片陌生景象,也许是天空,也许是一个灌木丛,也许是一棵树的中心。看了一眼棉花糖,也就是当初与它一起掉下来的那只白松鼠,葛云见两人同病相怜,便按照它的样子给取了个名字叫“棉花糖”。这小家伙旁边的正玩着一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松果,一个人也是玩得热闹。
小家伙意识到葛云的目光,也是朝葛云看来,吱吱吱的叫了三声,算是跟葛云问好了。谁知葛云一把将它掳在怀里,棉花糖除了一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之后,很快地从他的怀里蹿上他的肩头。
葛云喃喃说:“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踏壁能不能成功。”
说罢,后退了两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而棉花糖也是四爪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加速了多步后,终于一步踏上石壁,然而葛云的步幅减小的同时加大了步频,随后这诡异的步法竟使他整个人绕着石壁旋转而上。这时葛云也是满头大汗,往往他走到七八米的时候腿肚子就已经有些发软,而不久前最好的一次记录就是非常接近九米,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洞口,那样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但因为左腿伤愈后还是有些使不上劲,最后还是失败了。
而多日来的训练,他虽说仍然出不了深井,但这不意味其他的人不行。他肩头的棉花糖看了葛云练了几次,就很快学会了,而且现在它根本不想被葛云像扔沙包一样扔出去了,只要学着石壁一圈圈地快速绕圈就能自由地出入这口深井。于是从此棉花糖就成了粮食采购人员,每天出去玩的同时,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些果子,一人一兽共进晚餐,也是其乐融融。
而葛云见到棉花糖几次就练成了之后,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变态。”而白狼妖兽也对此颇为赞许,他对葛云的解释说,这套步法本来就是妖兽的步法,四条腿的比两条腿的聪明。
葛云这次又来到八米左右,距离洞口也只有咫尺之遥,他的手已经慢慢地伸出,棉花糖也睁大了眼睛。诶呦,又是该死的左脚,回想起当初左脚的固定没有打好,做一些关键的动作的时候,总是掉链子。
就在他幻想着如同之前一样地掉到最底下的一对用来缓冲的树叶堆上,这堆树叶同时也是他的和棉花糖的床。自从他有一次从五米的石壁上掉下来差点又把左腿摔断的时候,他才想到这么一个降低缓冲的方法。
只见洞口的轮廓渐渐离他的指尖远去,他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成功的时候,一只手从洞口伸入,有力的将他的手抓住了。葛云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着这只手,他已经被提了起来。
“嗯?什么玩意儿,这么臭。”
纤手的主人,远远地把葛云扔开。葛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一年多住在地下,吃喝拉撒都在那里,再加上离上次下雨也有半年了,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半年没洗过澡,一年多没洗过衣服,现在身上的味道跟被狗熊拿去擦过屁股一样。
“欧大妈?”葛云正要上前道谢,可欧雅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你别过来,就在那里说。要不是姜右那个小兔崽子老是不上我当,我才不会来救你。”
“这么说是姜右师兄托你来救我的?”姜右又问。
“额,我受不了了,你等会儿自己回去问他吧,太臭了。”欧雅再也忍不住一个散发着发酵一样味道的人,这种味道她只在东海边上的一道腌制鱼的食物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当时问到这种味道的时候她差点把之前吃的饭给吐出来。说完,甚至没有一点前辈的风度,逃也似的走了。
葛云也是颇为无奈地看看肩膀上的棉花糖,这小家伙也学着欧雅似的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状。他正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把棉花糖扔在地上:“你有什么资格笑我,你自己不是也很臭。”
棉花糖在地上吱吱地叫了两声,一脸“我本来就这样,你咬我呀。”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葛云踏着漫天红霞,仿佛一位英雄一样地走出了原始森林。肩膀上,棉花糖正在舔着自己大尾巴上没干的毛发,这小家伙从出生就没洗过澡,而这次,葛云洗澡的时候,顺便(强行)把它也扔到了河水里,按着它认真的搓了一圈。把它那已经变得有些灰的毛发,经过这么一下子就重新变得洁白无比,真的如一团柔弱的棉花一样。
而来迎接他的也只是那个拿烧火棍的人,姜右提着一些东西还有他的烧火棍正在原始森林入口处等着他,好似早就知道葛云会回来似的。两人见面也没其余的话,葛云就被姜右拥抱在了怀里。
“你小子我就说你命大,喝了大青汁都没事,怎么会死在这里面呢。”姜右突然说道,眼里似是有些泛出泪花。
葛云摸了摸头,感动地语无伦次:“我也以为我会死掉了,后来想过我死了谁会想我……没想到我上山时间那么短,真的谢谢你。”
两人在葛云原来的居所饮酒畅聊,这居所虽然有些蜘蛛网灰尘之类的,但两人简单打扫了一下就干净了起来。
收拾完屋子,两人喝酒谈天,葛云用简单地把进原始森林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姜右,这其中的各种机缘巧合让两人也是唏嘘不已。特别姜右知道这葛云身上的云霞入体后,倒也说不清原因,但并没有如葛云般多心,而是劝他多多修炼云霞道,熟悉控制这云霞道的力量。毕竟这云霞道的为本门开派立宗的修行方法,多练习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特意关心了一下葛云的那只叫棉花糖的白松鼠,许是这小家伙贪玩,两人交谈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两人举杯喝酒一边聊天,一时将时间都抛之脑后,外边馆中守夜的弟子打更的喊道“亥时将尽”,姜右这才说自己要走的事。
姜右掏出怀中一物,说道:“师弟,实不相瞒,因为云霞大比的时日快到了,我要到凝霞馆去进修道法,而且据说你的好朋友吕宣也会进入凝霞馆学道,在你荒废的这一年里,他不知道从哪里巴结什么人,修为蹭蹭地赶了上来,有日竟然公然挑衅黄裳,两人十招内不分胜负。此人心胸狭窄,说要是你如果没死就要报上次一招之仇。你也要趁这次机会让大家看到你才行,那样你才不至于总是成为一个普通弟子或者说——一个仆人。”
姜右的眼中似是突然闪动着一丝小小的火苗,而且在他的这一个瞬间,葛云仿佛直面着一个不同的姜右:虽然他仍然拿着常用的烧火棍,也只是坐在他最喜欢坐的地方,但在葛云眼中他在灯下的剪影仿佛一个冷峻的武士。
但他接过书的一瞬间,说了一句烂话:“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盘古开天法》,练会之后毁天灭地;还是说《姜师垂钓功》,钓一条龙也挺拽的;或者《黄帝内经》、《伏羲百草经》也勉强凑合。”
这句烂话把姜右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一下子打破,姜右满头黑线地说:“我说,你都是哪里看过这样的书啊?”心中想着,要是真的有人写出这些功法,干嘛不直接找彭祖单挑,去争夺一下他手中的那盏人人都想要的灯就好了。
“这种书江州城大街上卖书的人一般给二两银子就从怀里掏一本出来,要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十两,能拿个全套书。”
“那卖书的人为什么不教人直接去抢国库,写一本《如何正确地抢国库》?”
“好像也有……”
“下次去江州买菜一定叫上你,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编的书怎么样?”
接近子时,姜右乘着夜色上了山,他拾阶而上,心中想到欧雅跟他提的那个条件“打败朝霞峰”,不禁拳头一紧,燃起一股兴奋之色。这么多年修炼,受尽众人非议以及屈辱,终于要一雪前耻,不修云霞道又如何!
葛云望着他的背影,看了看手中那本姜右塞过来的书,书面很是精致,上书印着“《云霞道》”三个大字。这可是游霞馆众人所朝思暮想的一套功夫,姜右却不知为何自身并没有修炼,而是转赠给了姜右,足可见姜右真性情。其实也只有他体内的白狼妖兽知道,葛云被他功力“云霞灌顶”后早已进入云霞道的第一层,再经过这一年的排除外界一切干扰,在洞中静心潜修下,更是隐隐地达到了第一层后期,这样的修道成果在普通人身上真可谓是罕见了。只是它所擅长的是模拟而不是会真正的云霞道,所以第二层的修行之道它并不能教与姜右。不过它想到可以通过这小子拜入落霞派中,潜伏在昔日死敌身边伺机而动,倒也是个很好的选择,所以并没有直接去夺取这小子的心神。
他心中暗暗地说,师兄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但是低头看了半天这本书的封面,然后再翻了几页,一个图画都没有,这才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师兄,我不识字啊!”不过反正在自己手上,以后也是可以修炼的,就把秘籍藏了起来。
要是那个手下败将再来挑衅,就再揍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