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峰处处布置着精致非常,这都缘于云霞子下令让许多游霞馆的弟花了好几天打扫,连一砖一瓦都重新修缮粉饰了,才让整个朝霞峰呈现出一股道法庄严的气势。云霞子一身白色道袍,移步来到大殿的中央,看着左右的朝霞峰弟子个个插簪佩剑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佩戴红色宝剑的念霞从外边踏入殿中,单手捻指说:“师伯,无量山青谦道人携弟子拜山,同时云门的梦德道人携弟子也来拜山,他们已经御器到了观霞台上。”念霞穿上正式的道袍,修整了头发插上了簪子倒是也是一表人才。
平时这念霞是侍奉其师父落霞子,本次大比并不应该抛头露面,但是落霞子反倒是一改往日凡事都不在放在心上的模样,特地从闭关修行的小道观出门。落霞子出门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师兄都以为是一阵微风飘出。直到落霞子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了一般回头望了他两人一眼,说:“你们哪个是念霞?”
念霞上前一步站出来说:“师尊弟子在。”
“念霞,我看如果我的弟子今天不出手我们落霞派会输的呀!”
念霞拱起手来:“师尊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出手很久了。”
落霞子认真地看了看念霞:“我告诉你啊,你可以输给云门,但不能输给无量山。要是输给无量山,你自己去后山闭死关吧。”
念霞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傅的性子,平时你可以笑呵呵地在他门口的蒲团上看个小黄书,如果被他撞见还会送几本他珍藏小黄书,就像把什么不世秘籍传给你一样。但这个人要是认真地告诉你他要吃宵夜,如果你当他是开玩笑的话,第二天你就会被扔到厕所里挑一年的大粪。而这时候,他对你说不能输,就是让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拼,哪怕不惜性命。
云霞子看了看右手的另外两峰首峰流霞子和丹霞子。这流霞子坐于右座之首,生的一副眉目如剑中年人模样,穿着赤红如火的道袍,厌恶地说道:“这两派也是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竟然不跟我们打个招呼直接上山了。”其身后站着傅盛与一个黑衣弟子,两人都持剑站于流霞子身后,唯独没有见到沈義。
而丹霞子反倒是极为年轻的样子,身穿一身绿竹道袍,羽扇轻摇说道:“我倒觉得师兄多心了,这两派收到我派邀请已经连日赶路前来,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面子。若我们还要在这等小事上多心责怪倒是未免太小家子了。”他的身后也站着两人也如承丹霞门的风气,一个拿着书本一个拿着一支毛笔,仿佛是来参加文科考试一般。
云霞子努了努眉头,说:“请他们进殿吧。”
念霞说了一声是,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呼号:“无量山青玄洞青谦携弟子隐前来拜山。”
而与此同时,另一声十分洒脱的呼号也传来:“云门梦字辈梦德携弟子三才前来拜山。”
云霞子与另外两位首峰起身向门口走去,门外四人也慢慢走入殿内,这时殿内的两排弟子皆持剑捻指,呼:“道!”
这一声“道”之音,让四位来客也有所震惊。且看那无量山的两位来客,两人都一穿青白素衣,两袖清风地入门。那略为年长的青谦道人先行进入这道殿,身后才是一个稚嫩的小童,青谦见到这阵势,心中不免嘲笑“这云霞派也真是寒酸,道殿也是非常一般,还要老土的喊一声,真的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要不是师兄许诺我些好处,命我此次来震慑一下,我还真的不愿耗费修行时光来这西南偏远之地一趟。”
而云门的梦德手持一柄与人齐高的巨刃,身上一股生杀之气如同一个嗜杀如命的屠夫,身后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嘴里还念叨着前者:“师傅,师公说了让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屠夫”梦德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我是你师傅,还是他是你师傅啊,听我的。”
三才依然警告说:“可他是你师傅,不行,你等会儿还是别说话,你每次都闯祸。”
两人在右手落座后,两弟子分别站在其后,云霞子命人奉上四杯茶水茶水,笑颜寒暄道:“感谢四位能不顾路途偏远来我落霞山观礼,老道替我师兄谢过各位。”
青谦最先开口说:“无量山听闻落霞派的云霞大比即将举行,特地携徒前来讨教,希望落霞高手不要惜招。”
那“屠夫”梦德将巨刃搁在一旁,正要开口说道,身后的三才一拍梦德的肩膀说道:“云门听闻落霞盛事,师公浩然公特地派我二人前来道贺,希望贵派和我派共同进步。”三才话语十分稚嫩,不禁又让青谦心里一阵嘲笑。只有三才知道如果让自己师傅说的话,肯定就是一句“把你们最能打的叫出来,我要跟他单挑。”
流霞子瞥了一眼云门的这对奇怪的组合,坐在上位的云霞子仍然保持淡然的口吻说道:“云霞大比本是我派为了检验弟子修行成果,而举办的切磋比试,此次邀请两派前来观礼也是首次,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既然是比试,那为何还不开始……”梦德显然不想和青谦云霞子打哈哈,他也只对比试感兴趣,出言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话。三才像个没有管好孩子的家长一样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好像在表示“这不关我事”的样子。
“也好,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师弟落霞子大概也在朝霞台等候四位了。四位请随我来。”云霞子从座位上站起,边上其他两位首峰分立其两边,青谦、梦德四人跟随其后。
朝霞台位于朝霞峰的西侧,由立派祖师用大神通在穷山恶水中开辟出来一块空地。朝霞台其实有三个平台组成,三个平台皆是由三块古树巨木搭建而成,而后以三座峰的坐落方位排列,象征着三座山峰鼎立之势,这也是落霞派一直以来的比武切磋之地。从此处望去,山麓松涛茫茫,山中云雾在流窜其中,一派森严庄重景象。落霞山本就是一处风景胜地,山上诸多如茂林、修竹、松涛、落霞等自然风光让人对道自生崇敬,落霞派的开派祖师们更是些目光高远之人,用大毅力开辟落霞山建立一座门派,其用意也在于此。
朝霞峰、流霞峰、丹霞峰三峰的众多弟子早已立于空地上,毕恭毕敬地等待着三位首峰的到来,只是许多人正在窃窃地交流着什么。众人来到时,并没有见到本应坐在当中的位置上的落霞子,而在其座上仅仅立着一张白纸。众人走近看纸,白纸上简单的用墨炭笔画着一张粗鄙的笑脸,只是这个笑脸在这种场合实在无法让人感到愉悦。云霞子眉头一皱,心想这家伙又胡闹了,唤来念霞、
念霞连忙说道:“在山下的云霞大比已经结束了,我师傅落霞子他与铁门主和钱帮主两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三才见梦德面露不快,抢在梦德之前说道:“没有关系,我们就在此静候落霞子首座。”
青谦面露不喜之色:“你们落霞派怎么还跟这些小门小帮混在一起,还在与这些三流帮派的切磋比试,作为与无量、云门、黄沙、轩辕并尊的修道门派,真是有损一代修道的架子。”
念霞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师傅年轻时与这两帮派的帮主有着过命的交情,尽管现在成为本门的落霞子,对之前的交情并不敢抛弃,因而折中办了两场云霞大比。还望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见谅。”
“你们的首座还真有雅致呢!我和梦德兄远道而来,却连首座都不得见到,你们落霞派也欺人太甚了吧。”青谦气愤地说道。三位首峰面沉如水,不知如何劝说,云霞子拿这个青谦也没有办法,即使是自己门派首座避而不见是真,但他们三位首峰却是一直迎接陪同,在礼的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妥。而这青谦不仅多次言语阴阳怪气,而且现在甚至直接出言挑衅,若不是自己拦住身后的傅胜之,估计两人早已打了起来。
正在云霞子酝酿如何与之交涉之时,一只手轻轻地把白纸拿起,而手的主人面容年轻,一头乌黑的头发,若不是下巴奇怪地长了些白色胡子,没人会意识到这是一位老人。他手里端着白纸,看着那粗鄙的笑脸一脸古怪模样。
此人一脸鄙夷地神色看着念霞:“喂,念霞小子,我让你画一张笑脸你就画了个这?”
念霞脸上一红,这幅画是落霞子让他先画好然后再放在他座椅上的,所以他认真地画了好几幅却无奈没有这上面的天赋。
“你下次应该多向你的丹霞子师伯请教请教,他画的很多小画册都值得一看。”落霞子自顾自地坐在了正中间,顺便翘起来二郎腿,完全没有一派之首的气质。说这话是,丹霞子脸上一红,但很快地恢复正常。
“请问,阁下是落霞派首座落霞子吗?”青谦见到正主出来,也是收敛起了刚刚的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低声问道。
“师弟,告诉他,他和我级别不对等,叫他师傅来找我还勉强能看得上眼。”落霞子看都不看青谦一眼,直接把他当作了空气:“知道了还问,白痴。”
青谦一下子脸色涨红,似乎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过,而且这只苍蝇还在直接飞进他的肚子。
见到叫嚣的青谦吃瘪,三位首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云霞子向其余三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师弟落霞子了。”他有些怪怪的感觉,这缘于青谦身后的道童总是给人有一种快要消失了的感觉。
两位弟子皆躬身行礼,三才注意到梦德有些异样,但梦德明显得收敛起身上那股生杀之气,也是恭敬拱了拱手:“孟师……”只见落霞子眼神一甩,连忙改口说道:“落霞子先生,我奉家师之命来此观礼云霞大比,今日直接飞上落霞实在鲁莽,还请见谅。”
“这倒是无妨,你师傅近日身体如何?”落霞子毫不顾忌青谦脸色直接把他晾在一边,和梦德攀谈起来。
梦德正要回话,只见身边的青谦略有动作,一道青光从后者起手处划出,他刚要去摸身边的那把巨刃。落霞子右手捻一道诀,一片乌云飞出,阻拦住了那道青光的同时竟被乌云也被冻在一处,可见青谦这一小小的招式的狠毒。
然而落霞子并没有结束动作,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已经掏出了一把一指长的折刀,这把刀的刀尖正好抵在青谦的下巴上。落霞子的手臂伸出如同一把长枪一样,枪尖就是那把不起眼折刀,他脸色仍是刚刚与梦德交谈时的神情,但身体却似世间最凶猛的兵器般刺出。
只要轻轻地点一下手腕,青谦的喉咙就会被折刀的刀刃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