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百里钻头号山,又是一路平原,一行依然五人,红孩儿并不曾跟随。
红孩儿性子野,哪里肯跟江流西行啊!他拜了江流,别辞别了洞府,让几个亲近的小妖怪看守洞府,他自己却是趁机跑路了。
走了不过百里,红孩儿就受不了了,小孩儿跳脱的性格,哪里肯干这样枯燥的事情?一步步去西天,实在是苦差事。
一开始还是好奇不已,兴趣盎然,慢慢的渐没了趣味。江流见此,也不勉强,毕竟这红孩儿身份特殊,乃是七大圣之首大力牛魔王的儿子,西牛贺洲又是群妖盘踞,谁若是觊觎这个妖王之子,那可就又多了些麻烦。
所以江流便把他打发走了,理由是他长安有个师姐,才入修行,让红孩儿去保护她周全。那红孩儿一听说师姐在大唐长安这样的繁华之地,当下也不推辞,驾着云头往回飞走了。
“这牛魔王那么丑的人,竟然生了个这样白净可爱的孩儿,莫不是牛生九子,也是子子不同?”八戒打趣道。
“我这侄儿长的可是像他母亲铁扇公主,一点也不向他爹爹。”悟空笑着答道。
“哈哈,猴哥,你这侄儿如今可是成了你小师弟了,这辈分可就乱了。”八戒大笑道,能看到悟空吃瘪,一向是八戒的最爱。
“我等修行之人,只求天道,哪里讲究这些辈分之事?若是细论起来镇元子和咱们师父结为兄弟,而镇元子又是和阿弥陀佛同辈份的人,这又怎么算呢。”悟空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猴哥,那红孩儿为何说你是吃里扒外的人啊?”八戒不在追究那事情,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以前老孙和六位哥哥结拜,可是后来老孙入了天庭为官,他们以为老孙背叛了妖族,因此有了嫌隙,也少了往来。后来老孙压在五指山下,他们更是不曾瞧上一眼,若不是师父把老孙救出来,老孙不知道几时才得出头!”悟空伤感的说道,眼中泪花隐现,他看了一眼五指山的方向,坚定的说道:“老孙眼中没有什么妖魔仙佛之分,只有朋友敌人之论。他们若是理解,也便理解,若不理解,这兄弟不作也罢!天下本是一类,何来神仙妖魔!”
“不错,悟空这话不错,我佛家崇尚众生平等,不过真正能做到平等的又有几人?”江流拍掌赞叹道,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种族之分,给这世间不知道添了多少杀戮。”
几人沉默不语,细细的沉思江流和悟空说的话。
“好大一条河啊,走了这么远,很少见到大河了!”八戒看着不远处翻腾的河水叹道。
“这河比我那流沙河差远了!”沙僧瓮声说道。
“那是,老沙的流沙河可是八百里,在这西牛贺洲也很少见到。不过听说灵山不远处,有一条恒河,无边无际。”八戒说道。
“恒河也不是无边无际,它有八万九千里宽,所以看来才是无边无际。他与大海相通,那大海才真是无边无际呢!”江流说道。
大海有多宽,大海的尽头是哪里?这个问题有很多人想知道,但是真正知道的寥寥无几,就是江流也不知道。
有那些大神通者探究大海的尽头,但是一位会光遁的修者,用了万年的时间,依然没有探究到大海的尽头,后来听说这个家伙,活活累死在大海里了。
“这河有十多里宽,比老沙的流沙河差远了,更不要说恒河了!”悟空飞上云头,看了一下说道。
“不过猴哥,这河水怎么是黑的啊?莫不是有妖怪?”八戒问道。
“你这呆子,怕是被妖怪整怕了,哪里那么多妖怪啊!”悟空笑骂道。
“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是可能有妖怪!”八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把悟空听得一呆,随即就明白这呆子又插科打诨了!
“二师兄,先别说那妖怪的事情,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过去吧!”沙僧一扯八戒的袖子说道。
“飞过去啊!”八戒理所当然的说道,“咱们不都是会飞吗?老沙难道你不会?”
沙僧听得呆滞了半响,他整日走着呢,还真的把自己会飞这事给抛在脑后了!八戒一看老沙神色,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痛心疾首的说道:“习惯成自然,习惯可以改变一切啊!”
“好了,呆子,你先过去,老孙护着师父。”悟空一脚踹在八戒屁股上,把他踹在了河里,八戒扑腾了几下,连忙飞了起来,大喊大叫道:“师父,猴哥这是谋财害命!”
“八戒,你有什么财值得悟空谋的?”江流惊讶的问道,“难道八戒还藏有私房钱不成?”
八戒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当下扭头朝前面飞去,看得悟空老沙他们哈哈大笑。
接着老沙扛着行李踏波而行,一行人中,数他的水性第二好,毕竟当年也是流沙河的一方妖王啊!
黑熊和悟空飞在江流左右,而江流一拍白马,一人一马也是踏波而去。这白龙马的水性才是最好的,毕竟可是龙子啊,这分波踏水可是老本行。
“不好,真有妖怪!”正飞着,悟空忽然大叫道。
他话音才落,这黑水河忽然像是沸腾了一般,咕咕的气泡不断飞出,然后在空中破碎,散发出一股黑烟,慢慢的弥漫了整个河水的上空,一时间犹如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这可是比秦始皇的黑暗空间差远了!”江流的声音传了出来,悟空接道:“一个刚入金仙级别的小妖怪在河底作怪,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轰!”黑水河忽然冒出十余道水柱,其中一道正好打在白龙马的腹部,白龙马吃痛,长嘶一声,大怒。
一直以来,白龙马都是被保护着,所有与妖怪的斗争,都不让他参与,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受过伤害,可是今日竟然在这黑水河上,有妖怪攻击他这正宗龙族,这下白龙马敖烈怒了。
“昂!”一声清朗的龙吟持续响起,周围的黑色迷雾尽然被震散,发散向四方,周围也渐渐变得晴朗了起来。
等到龙吟落下,沸腾的黑水恢复了平静无波,黑色迷雾也消散一空,这时忽然从水底窜出一个妖怪,他一手执钢鞭,说道:“敢问哪位族兄路过此处,坏了我鼍洁的好事?”
“鼍洁?”白龙马惊异的问道,“可是泾河龙王第九子鼍洁?”
“不错,正是小龙,我舅舅可是西海龙王敖顺,我八个哥哥也是非凡,大哥黄龙,见居淮渎;二哥骊龙,见住济渎;三哥青背龙,占了江渎;四哥赤髯龙,镇守河渎;五哥徒劳龙,与佛祖司钟;六哥稳兽龙,与神官镇脊;七哥敬仲龙,与玉帝守擎天华表;八哥蜃龙,在大家兄处砥据太岳!不知这位族兄,可认识他们?”鼍洁如数家珍的说道。
“乖乖,这鼍龙兄弟真多!”八戒惊异道。
“龙生九子嘛!”悟空低声答道。
“我都认识,你可知道我是谁?”白龙马沉声说道。
“族兄是?”鼍洁疑惑道,天下龙族是一家,所以才称族兄。
“我叫敖烈,你可认识我!”白龙马说道。
“二表哥,原来是二表哥,你不是在鹰愁涧吗?今日怎么与唐僧做了坐骑,真是辱没了我西海龙族的脸面,二表哥不若与我联手,抓住唐僧,咱们吃了他的肉,一起长生不老!”鼍洁大喜道。
“孽畜,放肆!”白龙马怒道。
“哼!我是看在舅舅的份上才称呼你一声二表哥,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如今这黑水河是我的地盘,让你分一杯羹,那是看在昔日情分。”鼍洁脸色一变说道,然后话音一转:“何况你犯了天条,已经不能回西海了,也算不上西海龙族。”
“哼!几年不见,你倒是翅膀硬了,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白龙马怒不可遏的说道,同时征得江流同意,暂时变成了一条白龙。
敖烈龙尾一扫,带起千层巨浪,涌向鼍洁,鼍洁见此,连忙也变成真身,却是像一头乌龟,鼍洁后背的龟壳一展,把那些巨浪悉数挡了起来。
可是他挡着了水浪,但是没有挡着卷在浪中的龙尾,被敖烈一尾巴远远地扫走了。一个是西海正统龙子,一个是自小没爹的孩子,一个曾为玉帝拉辇,一个整日流浪,一个是金仙日久,一个是初入金仙,这高下自然很好判断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鼍洁就被白龙缠住,就这么一勒,把鼍洁裹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师父,这鼍洁冲撞了您,如今我已擒住,这畜生随你发落。”白龙把鼍洁放到江流跟前说道。
“他毕竟是你的表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把他放了吧!”江流挥手道。
“多谢师父!”敖烈感激道,然后厉声对鼍洁说道:“还不感谢我师父!”
鼍洁知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当下嗫嚅半天,终于说道:“多谢唐长老不杀之恩。”
鼍洁乃是纨绔子弟一样的龙子龙孙,眼中的凶光江流自然看得见,但是江流不怕,一个金仙级别的乌龟,而且如此不堪,他不会放在心上。
江流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当下一甩僧袖,飘飘然向对岸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