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魅惑一笑:“哟,秦姑娘,你终于肯来见本王了。”然后,他长身站起,不紧不慢地踱到秦箫跟前,有意与她贴得很近,近得她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香气,“怎么样,对这里的印象如何?让本王带你四处走走?”
秦箫微微移开些距离,迎上他的目光,正色道:“王爷,小女今天来是有事相求,请您——”
“先别忙着说这个,既然有求于本王,就要想办法让本王高兴,本王高兴了,就会变得特别好说话……”他的语气虽然轻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慑,为了事情办得顺利,她只好答应。
他们沿着王府中的一条小径慢慢走着,边走边观赏着沿途的景致。秦箫这才发现,现在的晋王府同前几年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到处雕梁画栋,飞绿流丹,亭台错落,极尽华美,正映衬了赵光义此时炙手可热的权势地位。
赵光义不时向她介绍着什么,态度很是温柔亲热,她也努力给出令他满意的答案,一时间,她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他们邂逅同游承天寺的那天,心中不免生出几许感慨,为什么他要变呢?如果他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赵家二哥该有多好啊。
“和你在一起本王很舒服、很轻松,这种感觉好多年未曾有过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在一片紫藤花架下他停住脚步,拉着她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确,自从失去了小箫,他一直放纵着自己,沉溺于****之中,很久都没有这种单纯的、只想同身边的人随便走走的感觉了。
这个问题很是暧昧,实在难以回答,秦箫灵机一动,反问道:“王爷是不是不常在这里散步?”
他有些奇怪:“本王公务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就对了,您这里环境幽雅,空气清新,可以帮助身体排出很多毒素,多走自然神清气爽,还有益于身心健康,如果您肯经常出来散散步,我保证您每天都会有刚才说的那种感觉,时间长了还会延年益寿呢。”
“是吗?”他似乎被这个新奇的回答吸引了,抬头再一次观察着四周,那花、那树于他真的非常陌生,他似乎今天才发现它们的存在。那个紫藤花架,是他特地叫人种上的,是为了纪念和她在承天寺的同游,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看了。
想着这些,他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多年以前,我曾和一个很好的女孩在一起,记得就是在这样美丽的紫藤花下,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在她头上,我就这样帮她拿掉……”
这样说着,他顺手拿下了落在秦箫发间的一个花瓣,蓦地,手停在半空中,他呼吸变得热切,抓住了她的手腕:“小箫,是你吗?为什么要离开我这么久,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王爷!”秦箫一惊,慌忙站起来,“王爷认错人了,我是崇德殿的秦箫啊。”
他讪讪松开手,洒脱一笑:“本王已是好久没有这样不冷静了,看来是姑娘你太有魅力了,我大哥喜欢你,曹彬对你另眼相看,就连则平那个不好女色的家伙也像是很在乎你,难怪我会失态呢!”
秦箫也附和着笑笑,此时的他似乎并不那么让人畏惧和生厌,她索性鼓起勇气说道:“秦箫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多谢王爷如此高看。秦箫今天来见王爷,实在是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您能答应。”
他也站起来,靠近她,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今天你让本王很开心,本王就准你提一个要求。”
不想引起他的不快,她强忍着没有躲开,冷静地把准备好的理由说出口:
“王爷,说来这事和陛下有关,陛下对李煜的才华很是欣赏,故而出征之前曾吩咐我照看李煜极其家人。今天偶然听说周嘉敏应邀到王爷府上作客,我想起上次周嘉敏无端惹王爷您发怒,怕她这次又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事来,冲撞了王爷,所以特来您这里看看,如果她有什么错处,还请王爷您看在陛下的旨意上饶恕她;如果她已给您请完了安,我就顺便带她回府,也免得王爷您费力派人送她。”
她说完了,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屏住呼吸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等待着他的答案。她这一番话可谓是字斟句酌、绵里藏针的,既说得分外委婉客气,又给了赵光义足够的压力和警告,但愿他能被吓唬住,放了周嘉敏。
赵光义淡淡一笑,脸色表情不阴不阳的:“哈哈,看来秦姑娘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本王请周嘉敏时,可是极为秘密的,你一个偶然就能听说,让本王如何不佩服你呢?我倒是差点忘了,上次就是你大力护住她的,你们是朋友?”
秦箫立刻摇头,和那个女人做朋友?下辈子再说吧。
他接着说道:“既然不是朋友,姑娘为什么要全力维护那个女人?以姑娘的冰雪聪明,自然会看出本王对她十分痛恨,是有意要为难她的,本王对你很是尊重,姑娘又何苦要与本王为敌呢?”
秦箫低着头听着他的话,当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时,竟意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类似真诚之类的东西,难道这是她的错觉吗?
“王爷,不管您信不信,我同样不喜欢周嘉敏。但陛下曾嘱咐我做的事我怎敢糊涂?周嘉敏再不讨人喜欢,也还是李煜的女人,您就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放过她吧。若她的确可恶,您大可以等陛下凯旋时请他恩准,那时您要怎么做不都是名正言顺吗?否则的话,您会落下抗旨不尊的嫌疑,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说这番话时,赵光义已是转身走上回去的路了,秦箫只得一边说一边跟,他步子迈得挺大,她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呼——王爷,您看我说的行不行啊……呼——”
走到花厅门口,他突然站住,害得她刹车不及哎哟一声撞到他身上,她的头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眼前冒出无数金星,疼得流出泪来。
看着她那个窘样,赵光义倒是十分开心,他呵呵笑着说:“本王还真没有想到,一向端庄清冷的秦姑娘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呢!”
她有些生气了,揉着红红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小女今天完成了让王爷开心的任务,那王爷您可不可以话复前言让我把周嘉敏带回去呢?”
他摇了摇头,同时手很不老实地摸上她的脸颊:“本王要得可比这多得多,既然陛下出征在外,姑娘一个人住在崇德殿里不寂寞吗?本王最是怜香惜玉了,怎忍心看着美人无人陪伴?今晚姑娘就留在王府吧,只要你肯留下,本王立即派人送那个女人回去,如何?”
什么?她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躲开那只咸猪手,要她为了那个女人献身?有没有搞错?她绝不会为了一个近似于路人乙之类的女人出卖自己,她还没有善良到白痴的程度。
“对不起,王爷您开价太高,那个女人不值,随便你怎么处置她吧,小女告辞!”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心里骂着流氓、变态之类的狠话。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姑娘为何急着要走?也许等你看完了那个贱人现在的样子会有完全不同的答案呢。”
“对不起,本小姐不敢兴趣!”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闹不好会把自己搭进去的,周嘉敏,谁让你不做好事的,这也算是老天在惩罚你吧。
他仍不放弃:“唉,那个李煜真是没用,曾贵为一国之君,可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要把她双手送给本王,哈哈!”
李煜!他提到了李煜!秦箫的脚步停住了,眼前出现了那个瘦削苍白的面容,想起了那天他愤然摔碎的茶杯和他脸上被划出的血痕,她怎么忍心让他难过?他一定是满怀着希望给她写那张字条的,在这里他孤立无援,她是他保住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叹了口气,她转回身来:“她在哪里?”
当走进阴暗潮湿的密室,看着屋子中间的周嘉敏时,她惊恐得瞪大双眼,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胃里抽搐着,呕出几口苦涩的汁液,这还是那个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绝代佳人吗?
眼里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水,那是震惊、畏惧、愤怒的泪水,她靠在墙壁上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躯体,虚弱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很想知道她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忍心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此狠手?”
赵光义恶狠狠地盯着不成人形的周嘉敏,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的心肠比毒蛇还要毒辣!我就是要让她受苦,我要慢慢地折磨她,我还要在几十个男人面前作践她,让最好的画师画一幅小周后被我赵光义宠幸图,然后再让那几十名男人玩她,我要让那幅画一代代流传下去,让这个贱人永远被世人唾骂不齿!”
“够了!”秦箫捂住耳朵大叫起来,她实在听不下去了,眼里哗哗地流下来,被他那邪恶的语言刺激得要发疯了,“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重复道,“因为她曾经派人要杀我最心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