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箫刚吟罢这首《鹊桥仙》,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好啊,好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箫吃了一惊,这是相府,还有什么人敢在这里喧哗?只见一位身穿紫色团花蜀锦长袍,腰系玉带,外罩青色绣金大氅的三十多岁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身材高大脸色严肃的侍卫。
徐邦彦和叶氏早已离座,带着众人走到来人面前,倒身下拜:“臣徐邦彦及家人恭请我主圣安!”原来此人正是现在后蜀国的国君孟昶,怪不得徐邦彦像是在等什么人,原来是在等孟昶的光临,可是一国之君来参加大臣的家宴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时,孟昶已将徐邦彦搀起,坐在了主位,众人也都依次坐好。
历史上的孟昶名声并不好:好色,残酷,是亡国之君。因此秦箫对眼前的人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只希望被他忽略。
谁知事与愿违,孟昶开口问道:“徐爱卿,刚才朕在门外听到有位小姐吟诗,诗句精妙无比,不知是何人所作呀?”
“回陛下,是小女玉箫所作。玉箫,还不快拜见陛下。”
听到徐邦彦的声音,秦箫的身体微微一抖,埋怨着自己的坏运气,极不情愿地离开座位,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走到孟昶面前,欠身下拜:“小女徐玉箫拜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那么多的古装影视剧可不白看,秦箫的见礼还是有摸有样。
“抬起头来。”秦箫只得抬起了头,眼前的孟昶气度华贵,的确有些王者之气,长相也称得上英俊儒雅,只是以秦箫对他先入为主的了解,发现他的面色略微发暗,眼圈有点发黑,大概是酒色过度所致。
孟昶端详着秦箫,这个女子不同于以往他见过的任何一位女人,她乌黑的青丝似澄澈的夜空,翦水的双眸如月夜中闪烁的星子,秀美的脸庞像是午夜里静静绽放的百合花,她衣带轻扬,婷婷而立,不带一点尘俗之气,也无一般女人见到自己之后的谄媚做作,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意识到自己有了兴趣。
秦箫听到孟昶说:“朕早就听说徐爱卿的两个女儿容貌端庄,才华出众,今天恰好听到玉箫小姐的诗作,所言极是,名不虚传啊。朕尤其喜欢这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玉箫,朕来问你,七夕之夜,本就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天下人都盼着他们团圆,希望他们永远相守,为什么你却与众人不同呢?”
孟昶虽说是个亡国之君,但在文学上是有些造诣的,也有一些作品流传下来,秦箫也曾读过,看来这个人还有点水平,我就费神答答你的问题吧。
想到这里,秦箫缓缓答道:“天下人都道至坚者为金为玉,玉箫则认为至诚之情坚实超过金玉。黄金可熔,美玉易碎,但真正的感情超越千年也不改变。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汉代的焦仲卿与刘兰芝,有哪个是长相厮守,又有哪个不是被传颂不衰?岂是那些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人可比?所以小女子认为真正的爱情未必要长相厮守,只要彼此心灵相系相通,彼此思念,不也是人间至纯至美之事吗?”
秦箫侃侃而谈,发表着中文系大学生的文学观点,却没有意识到,一个未曾婚配的女子,居然说出“同床异梦”这样的话,她的这番话在当时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果不其然,徐邦彦板起脸面色极为难看,叶氏鄙夷地笑着,徐家两兄弟也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才认识她。高从善惊讶于她的才华,倾心于她的脱俗,表情含蓄地注视着她。
徐玉娇心里窃喜,玉箫今晚的一举一动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受了名人指点,一下子变得优雅出众,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刚才犯的那个愚蠢的错误真是及时,这下,爹爹一定会重重惩罚她。
一个相府千金小姐居然说出那样的话,还不得口诛笔伐外带家法处置,让她抬不起头来,真是太痛快了!
而此时的当事人秦箫从众人的形形色色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了自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她不禁暗自叹息,自己来到古代的第一步并不怎么顺利。
大家都在等着孟昶的发言来裁断秦箫的祸福吉凶,谁知孟昶居然笑了出来,“真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写出的诗高妙如仙乐,说出的话更是与众不同啊,朕非常满意,徐爱卿,你有一个既美丽又多才的女儿,是你的福气呀!”
说着又随口吟出四句诗来,“徐家有好女,芳华为二八。灵秀倾云色,才高堪人夸。”
在场众人全都一愣,这可是金口玉言,看来,皇上对玉箫极为喜爱,竟然亲口赐下佳句,这在当时可算得似上是无尚的荣耀了。徐邦彦连忙起身谢恩,秦箫站在那里发愣,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跪下磕头,心里咒骂着万恶的封建制度。
越过徐邦彦,孟昶走到秦箫身边,伸出双手将她搀起来,两只手看似不经意地握在了她的手上,秦箫一阵寒战,手变得冰凉,孟昶那暧mei的眼神,她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其中的含义。
一股怒气激励着她坚决地把手从孟昶的手中抽出,嘴里说“陛下谬赞,玉箫愧不敢当。”
孟昶并未坚持,含笑看着秦箫微带怒意的脸,玉箫的这个举动非但没让他生气,反而让他感到让这个女子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其中的过程将带给他一种颇为刺激的全新的感受。
其实,今晚到徐府,就是来见见徐邦彦的两个女儿,自己这个宰相还真是可以,愿意将一个女儿送给他为妃,以便抵偿私开铅矿的罪过。素闻徐邦彦的两个女儿长得美貌无双,又是才女,所以他才纡尊降贵地来看看。
那个徐玉娇虽然容貌娇美,但自己的宫中有得是这种类型的,并不稀罕,倒是那个玉箫,神采才华,自有一股出尘气质,令人观之忘俗,让他一见倾心。看来今晚不虚此行。
孟昶并未在徐府多做停留,相信他的心意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老奸巨猾的徐丞相一定会明白的,用不了几天徐玉箫就会成为他的妃子了。
他心情愉悦地回到宫中,此时,景阳宫中红烛高照,香雾缭绕。一个身着薄薄的红色纱裙,肤白如雪的绝色美人正在弹着动听的琴音。那正是他现在最宠爱的妃子婉云,一见到孟昶,婉云飘飘下拜,面带一丝娇柔,一丝幽怨,让他心动。
“陛下,婉云等您多时了。您乏了吗?婉云给您揉揉肩。”
美女体贴多情,一笑一颦拿捏的恰到好处,望着婉云美丽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他来了兴致,眼中燃烧起欲火,斜抱起婉云向宽大豪华的龙床走去。
婉云目光迷离,发髻松散,红唇微张,发出诱人的呻吟,更刺激了他的yu望。扯去她的衣裙露出销魂的娇躯,覆上她的身体,飘荡的红绡帐中接下去就是一片旖ni春guang。
一会儿功夫,没有理睬还在沉迷中的婉云,孟昶披起一件长袍,径自走到桌案之前,今天他似乎有点分心,脑中不时出现徐玉箫的身影,好像这样的容颜他曾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随手在旁边的画轴中翻找,目光忽然停留在一副画卷上,画面上一个妙龄女子临风玉立,手执绢扇,眉目如画,笑靥如花,竟像极了玉箫!
此时婉云已经起身走到他的身旁,见他没有不悦,就也看向那幅画,惊讶地问:“这不是前朝皇上的爱妃花蕊夫人吗?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了她?”看到一个前朝女人的画像居然比自己还吸引皇上,她心中涌起一丝羞耻感。
孟昶笑道:“前朝的花蕊夫人的确娇美无比,但我朝眼前有一位容貌才华与她毫不逊色的清丽佳人。”说话时,眼里已流露出无限的爱意。
婉云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妒火中烧,虽说后宫佳丽众多,孟昶对自己的宠爱却是最久最多的,背地里自己不知使了多少手段,甚至不惜杀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怎能让别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心中愤恨难平,嘴上却柔声问道:“不知是哪家的才女,可有幸侍奉陛下?”
依然注视着画中人,孟昶说道:“她是徐丞相女儿,唤作玉箫。过几天就要进宫成为朕的妃子。”想想又补充道,“婉云可愿意?”
露出最柔媚的微笑,婉云回答:“婉云求之不得,定会与这个妹妹好好相处,共同服侍陛下。”纤细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折断了几个指甲。暗自想到:徐玉箫,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