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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落枫有意诚相约 从善

高从善回到自己住的荷香居后,并没有就寝。他坐在窗前想着明天的会谈。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给他端上一杯香茶,随后站在了旁边,这是他贴身护卫之一,墨影。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契丹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王爷,他们派出的几批人都被我们剿灭,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要多派暗卫严密监视,不让他们与蜀国有接触。”

“属下领命”墨影回答。

过了一会儿高从善又问:“京城里面有什么消息?”

“回王爷,太子最近又有大动作。据报皇叔和六殿下都曾遇到麻烦,当时情况很危险。陛下也非常不悦,奇怪的是并未处罚太子,您看我们是不是……”

高从善抬起手来,打断墨影的话,“你先下去休息吧,通知智明大师,我后天去拜访。”墨影领命下去。

高从善眉头紧锁,明天与徐邦彦的会谈会有什么结果呢?此时的他已不再是刚才那个月下吹笛的儒雅书生了,其实,他的真名叫李从善,是南唐国国君李璟的第七个儿子,未来南唐国君李煜称他七弟,现受封为郑王,他这次来后蜀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秦箫现在所在的时代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大****时期——五代十国。

五代十国是中国大一统过程中的一个插曲。鼎盛的唐朝经“安史之乱”打击后,一蹶不振,百病丛生。其内有宦官专政、朋党争权、藩镇割据,外有吐蕃、南诏、回纥侵扰。尤其是那些藩镇,拥兵自重,不受中央节制,实际上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

公元907年,借机而起的节度使朱温觉得唐王朝已无存在的必要,就废去了自己新立的一个小孩子唐哀帝,自己做了皇帝,定国号为“梁”,史称后梁,五代十国大动荡、大分裂的局面就这样开始了。

直到公元960年赵匡胤建立北宋,五十四年间,北方地区有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你争我夺,战火连绵;南方则有前、后蜀,吴、南唐、吴越、闽、楚、南汉、南平、北汉十个小国星罗棋布。南方诸国中,以吴国和南唐疆域最大,国力最强。南唐尤以立国时间久、保持稳定时间长而著称。

南唐王朝的缔造者,就是自称唐宗室后裔的李昇。李昇是吴国的宰相徐温的养子,原名徐知诰。徐温死后,徐知诰通过废长立幼,逼其禅让,夺取了皇位,升元三年(939年),徐知诰宣称自己为唐玄宗的后代,就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自己也改名李。

李昇是个很有作为的开国之君。江淮本来就是富庶之地,是唐王朝时最重要的财源,曾力撑唐王朝达百年之久。

英明能干李昇将王位传给儿子李璟,也就是李煜和李从善的父亲,历史记载李璟是位“神采精粹”、“器宇高迈”的人,文才出众,不输于他的六儿子李煜,曾写出“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的著名诗句,却对政治没有多大的兴趣,好在当时局面还算稳定,南唐国势接着继续发展。

时间到了958年,局势变得动荡,北方的北周日益强大,契丹人建立了辽国。五代中后梁、后唐、后晋、后汉早已不在,而后周也即将为赵匡胤的北宋取代;十国中已被灭五国,剩下的南汉、北汉还受契丹人的控制。

眼看自己的国家岌岌可危,李璟决定与后蜀等国联盟,希望能在军事上和外交上互相帮助,挽回败势。由于后蜀与南唐相距遥远,他特地派郑王李从善前往,这个郑王处事一向谨慎得体,机敏干练,交给他李璟还是比较放心的。

李从善来到后蜀后,多方打探,得知国君孟昶沉迷于美色享乐,歌舞宴饮之中,对国事并不上心,似乎安心等着国家被灭。如果直接找他商谈未必会有好结果。只好先找到宰相徐邦彦,晓以利害,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促成两国结盟。住到徐府之后,徐邦彦对他极为礼待,却并不急于会谈,这让他有些着急。

不过聪明如玉的他知道徐邦彦一定是希望借结盟之际扩充自己的实力,故而以退为进,表现并不积极。他虽着急回去复命,却也心知此事急不得,所以安心地住了下来,只字不提结盟之事,来个以静制动。

果然,老狐狸坐不住了,昨天晚宴后通知他明天上午商谈结盟之事。这让他很兴奋,等待了多时的事情就要有结果了。他可以回京向父王复命了,父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六哥也会高兴,他们都是他最在乎的人了。

由于心中有事,他迟迟睡不着,就信步来到自己住的荷香居外,一轮明月当空,洒下银色的轻纱,使整个世界都变得和白天不同,离家数日,心系国事,他心中烦闷,借笛声排遣心事。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听着笛声,她的脚步很轻,但还是逃不过武功高强的他的耳朵。

他并不在意,继续吹笛,发现她要走,他才忽然有了一种寂寞的感觉,叫住那人,惊喜地发现竟是她,那个刚刚引起他注意的玉箫,夜色中她纤尘不染,同他一样的寂寞孤高,她侃侃而谈,高深的言辞让自视才高的他也自愧不如。

南唐的皇家向来以文才盖世著称,父王,六哥,自己,甚至有人拿他们三人同曹操曹丕曹植父子相提并论,他一向引以为荣,但这个女子的几次表现都让他惊叹折服,心生倾慕之情。

也许并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因他的确是曾经沧海,但他不能否认,他希望与她更进一步交往。明天吧,会谈结束,他一定请她出来畅谈,更多地了解她。

李从善没有猜错,那个徐邦彦的确是个老狐狸。他一方面看到后周及北方契丹人的咄咄逼人后蜀统治的朝不保夕,希望唐蜀结盟,保全国家;另一方面,他希望在唐蜀结盟结盟中自己能得到权力利益,扩充势力,毕竟无论那方掌权,都会拉拢重视有实力的人,这就是自己的筹码。

再者,他并未对孟昶完全死心,蜀地一向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易守难攻,岂会轻易被灭?基于以上的考虑,他做出了决定,既要答应南唐的要求,促成两国结盟,又不表现得太热心,以为自己求得最大的利益。

为此,他甚至打起了两个女儿的主意,他有意将玉娇送给孟昶为妃,获取徐氏在蜀国的权势地位,把玉箫送给前来结盟的李从善,为自己在南唐打造狡兔之窟,不想那日孟昶却看上了玉箫,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看来他只好先把玉箫送到宫中,再来同李从善谈玉娇的事,古有江东二乔,他的蜀中双姝也不会另自己失望!

一切,都等着明天吧。

秦箫第二天起得很晚,吃过早饭,没有什么事,她就在窗前看书,手里读的是一本唐诗,那个时代还没有什么通俗小说可看。

透过雕花的圆窗,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几竿疏朗的湘妃竹静静立于风中,宛若婆娑的仙子,好多ju花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气,有金黄的玲珑,洁白的玉板,还有一种极为罕见的品种碧云,颜色竟是碧绿的。

几只彩蝶悠闲地飞舞着,一切都是那样的闲适自在,看来这古代的生活也是蛮惬意的。她忽然看到了那张绿绮琴,想到昨晚荷塘上悠扬的笛声,有些出神,不觉已坐在琴旁,手指轻拂琴弦,一串如清风liu水般清越动听的旋律便流淌出来。

她和着曲调轻起朱唇唱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秦箫原来学过古筝,却并非高手,现在竟发现自己手腕一动,不经意间美妙的乐曲已自然流出,想是沾了玉箫小姐的光。她选择李清照的《武陵春》是因为眼前的生活虽然悠闲自得却并不真实,在这里,她永远不知道明天将面临什么,心中的愁绪不能向人倾诉,只好用琴声诉说。

这时徐天磊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一件宝蓝色长袍,头发用一根玉簪别起,手拿一把描金竹扇,风度翩翩。他在院中听到琴声时有一些疑惑,玉箫心里有什么心事,让她的琴声如此哀伤?

于是笑道:“箫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大哥,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秦箫看见天磊来还是很高兴的,这个哥哥不像二哥那样热情,却让她感到有一种亲切,似乎他能理解她,能够分担她的忧伤,让她有想亲近的感觉,也许,她真的需要为自己找一个朋友。

想到这,她冲天磊说道:“大哥,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箫儿今天觉得有些寂寞,你陪箫儿说会儿话吧。”

“好哇!”天磊马上回答,其实,他今天来就是想同玉箫好好谈谈天。原来他就非常关心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每当母亲和妹妹欺负她时,他总是挺身而出保护她,那是出于一种善良的本性。

长大后这个妹妹对自己更加依赖,有什么事都愿意找他说,细心的他比天慕更能猜透她的心理。渐渐地他隐约察觉玉箫看向自己的目光说话的语气有了一些不同,好像不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觉,也许年轻的玉箫也并不知道这种变化吧。

他有些犹豫,但并不想伤害玉箫,她是那么多善良无助,于是他继续呵护玉箫,给予她哥哥的关怀,但有意减少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单纯的玉箫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曾一度伤心大哥对自己的冷淡。

这次玉箫昏倒,他担心得不得了,一次次探望,送药,直到听说她好转才放心。七夕晚宴上,玉箫的变化让他吃惊,一向桃红柳绿不擅装扮的她洗净铅华,婉约秀美,沉默内向不擅交往的她举止典雅大方,面对孟昶的挑逗勇气十足,俨然是另外一个人。

他的心底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直在他的呵护之下的妹妹让他有了不同的感觉,奇怪的是这个醒来之后的妹妹对他这个一向依赖的大哥却非常冷淡,几乎不想与他说话。

晚上他有意陪她一起走,她也表现的疏远沉默,直到他主动提到她的改变时,她才有了反应,不停地追问以前的故事,似乎很陌生,对自己对她的照顾她只字未提,这些都让敏锐的他想弄个明白,所以,他一早就来到了竹箫居。他告诉秦箫,落枫苑的红叶非常美丽,值得一看,秦箫高兴地随他一同前往落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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