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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戶政十四養民下(3)

泰西善舉中國能否仿行

許象樞

歐洲之於中國路隔十萬里風俗不同形貌不同言語不同文字不同衣服不同而不忍之心愛人之情則無不同信哉孟子之言性善也其國有育嬰施醫禁酒自新恤孤勸和訓啞教聾等會皆以輔大造之生成彌斯民之缺憾外此又有恤貧院凡街市乞丐無業游民收入院中教以淺近手藝至藝成足以自養而後令去不徒養之而又教之蓋養之者飽煖一時教之者飽煖終身矣其法制之善何如也諸院經費少則十數萬多則數十萬而不聞不足者蓋好善之誠人人皆具苟其事有實濟自然國家助之官紳助之安慮為善不終乎我中國保嬰敬節掩埋義塾諸善舉上而都邑下而鄉鎮無不有之固不讓西人專美於海外而於城市之中猶有逐人以乞賤者猶有沿門以求食者猶有恃強以訛詐糾黨以橫行者蓋恤貧院未立猶為我中土之憾事也說者謂我中土不創此院也有故中國地方不及泰西之富則力有所不能中國各省所設普濟堂改過局自新局棲流公所皆所以收養貧民則勢亦有所不必不知各省之堂之局之公所有養而無教以中國乞丐之眾游民之多而欲以區區之地養以終身無惑乎其力之不足也蒙以為世有當道及富紳自願立此功德宜即諸堂諸局諸公所以為基而更變其章程則經費省矣不足則設法勸募中土人心好善甚於泰西觀乎歷年災荒一經諸善士說法無不立沛仁漿豈有慷慨於彼而吝嗇於此者乎如猶不足則可於善後事宜中酌成提幾成蓋各省自髮捻平後無不設有善後局在當時誠為要事今則徒事縻費不過藉以調劑人員而已酌提若干以助不足誰曰不可至其章程若何克臻美備亦不外乎教養兼施而已矣其道有三曰戒鴉片曰廣教術曰嚴督責曷言乎戒鴉片也致貧不一端尋花問柳買笑千金溺之者苟有悔心雖過青樓而不入也喝雉呼盧一擲百萬犯之者苟思改行雖遇局戲不顧可也惟鴉片之癮入骨浹髓逃之無可逃避之無可避何怪飢寒交迫而吸食如故乎泰西化學家攷得鴉片所含生物質共十一種其感動人身者曰莫爾非尼質又攷人身之血皆係鐵質鴉片之性能令血中鐵質暫漲故無癮人偶然吸食便覺精神增長夜不知倦及至上癮則不覺其漲偶或不食則血中鐵質反縮故每至力倦神疲畏寒涕垂若身抱重病者然傷身廢事莫此為甚中國極貧之人往往犯此入院之人宜先戒絕囗癮飲食以養其冑藥餌以補其身然後可責以習藝此泰西院中之所無而中國之所不可緩者也曷言乎廣教術也博施濟眾堯舜猶病如以有限之資財養永無止期之窮民雖鄧氏銅山石崇財產亦可立竭善乎西人之教以手藝也蓋藝成者出院營生院中即可再換一班人如此則同此經費而恩之所及者廣教果可緩乎哉顧質有智愚力有強弱如教愚者以智者之藝則必苦其難精教怯者以強者之藝則又苦其難勝今宜略為區別質之敏者宜教以寫字株算估看銀洋及中國市面各貨之出處各貨之善惡各貨之銷路學成則可薦入商家為之司事力之強者宜教以木工圬工石工營造製器之法及農家之植稻粱場師之植蔬果業成亦可出為人傭如質愚力弱即教以縫襪作帽諸細事雖日入無幾亦足自糊其口其教習則選工商中之翹楚由院酌酬薪水按期來教有藝出院者由院更招貧民以補其缺此泰西之善法中國所宜仿效者也曷言乎嚴督責之也中土善舉往往其效未其獘已生即以蘇省大憲所設改過局而論立法何嘗不善今則一切獘竇與獄牢等黠者欺愚強者凌弱囗聚一室無惡不作焉望其能改過乎恤貧院宜詳訂章程朝自某點鐘至某點習某事下午自某點至某點鐘習某事如有怠惰廢學者薄懲之不悛則重責之又不悛則與強橫不受約束者同押出院罰作苦工必使幡然改悔自願受教然後更令入院蓋以威嚴濟教術之窮即虞廷明於五刑以弼五教之遺意而小用之者也夫囗癮既除而又師以教之刑以董之至期而業不成者未之有也業成而出外謀食者聽其自願住院者果能學業精通即可升為後來諸人之教習若不勝此任亦必自蠅頭以養其身蓋院中將以其衣食之資更招他人也然則恤貧院之功德豈有量哉世有毅然行之者乎謹獻芻蕘以備土壤細流之助

卹貧為善舉第一論

陳翼為

先王立政必使國無游民而鰥寡孤獨有養也古者地曠人稀有井田以授其民九職以任其民又有夫征里布以罰其怠惰者故閒民少而國富足後世官不能復授田貧者無立錐之地故不特怠惰之人流於失業即強有力者亦不足以供家室此游民所以日多而鰥寡孤獨之窮困不待言矣泰西好為善舉如育嬰施醫禁酒自新恤孤勸和訓啞教聾諸會法至善也然尚不如恤貧院之設為益尤大也其法收國中游民及乞丐之流悉入院中量其所能教以淺近手藝使得自食其力又設監督課其勤惰不中程者有罰此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惠而不費者也然其始不能無經費以給之其院既大所收至廣動以數十百萬金有由官捐廉以贍之有由紳商捐貲以贍之有由國家籌囗以贍之故國無游民民無廢業雖歲費數千萬金而國亦陰受其利也中國人眾失業尤多愚弱者困於饑寒悍黠者流為盜賊其強壯有為者又散之四夷如呂宋一島約五六萬新加坡檳榔嶼諸島又十餘萬美國舊金山又十五六萬越南西貢等處又三四十萬古巴秘魯等處各十餘萬餘若日本若新金山若檀嶼島諸處亦動萬計其餘小島不可勝數總計不下一二百萬近聞華人之在美國者美國嚴立條制以苛之且欲悉數而逐之嗚呼誰非赤子而受困於異域此誠可謂痛哭流涕而長太息者也乃今不為之防則流亡愈眾而外國之虐視益甚矣此恤貧院之舉所以不可緩也欲立此院國家當籌巨囗以為之倡設院於通都大邑使人人共見其利則必有繼之者然貧民甚眾則設院不得不多經費不得不廣經費不廣則持久難今宜變通辦理且盡一人之力以供食用雖劣弱者必有餘貲願入院者官給其食授以小藝藝成所得之財則[十](中)分取一以為經費挹彼注茲則設院自廣又宜分上下二院凡貧民無業者入上院藝成聽其自行謀食願留者聽之下院則收盜竊之徒及犯小罪者藝成三年之後方能聽其自便若再有犯法則更入院三年然後得去下院之制自當比上院稍嚴如周官圜土之法又宜立婦女之院教以婦女所能為之事擇老婦之樸誠材幹者司之又宜立嬰兒之院以收孤子之無視者廢疾之院以收廢疾之無養者皆教以一藝使足自給則天下無坐食之人矣然諸院不能一時俱舉擇其要先行之富室有捐巨資獨造一院者加翎銜以寵異之紳士之辦理得力者亦宜有所[獎](將)勵之然後有所勸勉以中華之人之眾凡敬節育嬰以及建寺施僧之事皆不惜重貲以為之豈恤貧院之舉利益百倍反不肯為之乎特無人為之先故格而不行耳苟名公巨卿有好善者一人倡之百人和之行之十年而民不富足俗不長厚者未之有也

條陳養民事宜疏

文廷式

奏為條陳養民事宜恭摺仰祈 聖鑒事竊維國家之設官以為民也然數千年來於理財之道但謀所以取民而不謀所以養民使各盡其一手一足之[力](烈)而國家從而征之稅之於是乎大利不興眾力不集民幾不能自養而國家亦因而患貧時至今日籌囗之法已窮郵政銀行諸端未易一時措辦有以開源之說進者或疑其迂囗而遠於事情臣以為為民興利計其效遠者三年近者一年亦可謂神速矣中國地大物博萬里膏腴西人推為天下第一大富之國而國用匱乏民情困苦如此則養民之道失其傳也五十年來所言西法皆僅枝葉其本皆富國養民而已矣此乃中國三代聖人之古法禮失而求諸野可也法國百年以前上下貧窘後乃興種樹之利嚴伐樹之禁立勸民栽樹之官遂富甲歐洲縱橫四海故英美擅工商之利而法德奧意諸國其大利皆在於農中國自古重農自應以農事為急而農政之要則以開渠種樹為先應請 旨明諭天下各就本省可開之水道固有之利源董勸民間妥籌興辦民力不足官助其成不得故事奉行亦不得藉端苛擾唐人講水利元代重農政史書具在成效昭然至中國現有四大利可以立致富強者請為我 皇上詳晰言之一曰蠶桑之利禹貢九州桑土居其七今農桑之利僅存江浙則昔多今少可知矣意大利種桑養蠶垂百餘年而其絲之柔紉潔白終遜中國西人考求始知中國蠶絲冠於各國皆因太湖之水百倍肥腴距湖稍遠者則否故太湖大泊皆宜蠶桑即太湖一隅每歲之利將及萬萬使推之洪澤巢湖鄱陽洞庭以及滇池昆明等湖皆種桑養蠶如太湖之側則數萬萬金之大利已在掌中矣二曰棉花紡織之利近年洋紗洋布銷售中國者歲值六千餘萬金土布之利全為所奪向日西人織布皆用木綿產於美國印度兩處近中國自立紡織各廠始知華綿絲長色白不及洋棉而溫暖堅厚過之然洋棉每石需洋三十餘元華棉則每石十餘元耳故近年洋船回國出口棉花驟增至二千餘萬而江西安徽湖廣江浙各省所出棉花尤稱上品西人攷求全地球人數布衣者十人中只得三人衣綢者十人中不及一人此兩項利源有加無已應請 旨飭下江浙安徽江西湖南湖北雲南各督撫先籌囗購買桑秧沼洪澤巢湖鄱陽洞庭滇池昆明等湖廣栽種勸諭民間大興蠶利高燥之地囗植綿花責成本地紳耆詳細開導提囗設官為維持然後集囗招商廣立繅絲織布各廠使所出之蠶絲紗布媲美洋工比及三年其收利何止萬萬大利所在人所必趨惟須實力實心不得假手吏胥徒增擾累此大利之在南方者其事至順而易也三曰葡萄釀酒之利北方數省每歲銷洋布四千萬金除羊毛草帽邊值五百萬金外餘無一物可以相抵是歲耗三千五百萬金矣民安得不貧法國有人遊歷北省謂自黃沙以北無地不宜葡萄即奉天一省如能廣種葡萄其利已可敵法蘭西一國因葡萄性喜天寒最宜沙土故也查法國葡萄製酒之利歲合中國銀數九萬萬兩酒值一兩稅亦如之法國歲需全資酒稅近日洋酒華人亦喜飲之每歲入口已千餘萬中國開此利源無此重稅則物美而價必廉即不能奪法國之利而已可杜洋酒之源是為北省之民歲增數千萬金之進囗矣惟製酒葡萄[其](具)種類與中國異枝多實繁本大略如吳越人之種桑應請 旨飭下出使法國大臣密派專員攷求此事購覓佳種雇募西人選購製酒機器來華於直隸山東先行試辦逐漸推行則其事不勞而集矣四曰畜牧之利畜牧為北方大利古有明徵非止牛羊供食駝騾負重也西人剪羊毛以織呢羽收駝毳以製囗羢牛乳之類飲食必需美國之北方遂以此擅無窮之利中國如東三省熱河口外七廳錫金河套及甘肅新疆等處地廣人稀最宜畜牧小民愚昧創始維艱邊帥疆臣又多習故安常不知通變應請 旨飭下出使美國大臣訪訂精於畜牧及織造呢羢囗毯之人至沿邊相度然後購買機器開闢圍場提囗派員管理牧政數年以後美利大興矣此二事者為北方絕大利源創辦之時應先令使臣延訂妥人博求良法以立中國富強之基不得敷衍因循貽誤大局俟辦有成效然後將其法行之內地各督撫及邊疆大臣董勸商民一律興辦此利之在北方者其事稍逆而亦非難也以上四事本皆中國舊法雖參用機器兼資人工可養無數貧民即可銷無窮隱患既為閭閰廣生計更為國家增稅釐所謂因利而利百姓足而君足也較之搜骨剔髓剜肉補瘡害中於民而國終受其禍者其優絀勞逸遲速相去何如也惟中國可興之利甚多亦甚易略舉數事以例其餘而大要仍在疆吏得人先集巨貲力除積獘刻刻以養民為念則富國豐財之本計已隱寓其中愚昧之見是否有當謹恭摺具陳伏乞 皇上聖鑒謹 奏

勸諭陝甘通省栽種樹木示

陶模

勸諭各屬廣種樹木預弭囗祲而興地利事照得周禮重虞衡之職孟子論斧斤以時自古體國經野樹藝與農工並重近來東西洋各國無不講求林政為致富之一策蓋樹木繁滋有六利焉山岡斜倚坡陀迴環古時層層有樹根枝盤互連絡百草天然成籬凝留沙土不隨雨水而下後世山木伐盡泥沙塞川不獨黃流橫溢雖小川如灞滻諸水亦多淤塞潰決故種樹於山坡可以免沙壓而減水害一利也平原旱地大半荒廢生氣毫無泉源日窒若有密樹則根深抵固能收取山氣互相灌輸由近及遠土漸通故種樹於瘠土可以化囗為沃引導泉流二利也炎日熏蒸易成旱暵惟樹葉披拂空中能呼吸上下之氣故塞外沙漠無樹不雨終年樹蜜之區恒多時雨衡以格致之理種樹於曠野可以接洽霄壤調和雨澤三利也赤地童山陰陽隔閡其民多病而弱惟樹木之性收穢氣吐清氣扶囗匝地潤澤長滋種樹囗於僻壤荒村可以上迓天和驅疫癘而養民病四利也山峻地寒陰障騰起雨變為雹傷敗嘉禾然雹隨風至勢必斜行凡田連阡陌者每隔數畝商同種樹成一長排可以阻風勢而禦冰雹機囗日奇飛空懸炸各國深知城郭無用皆撤燬垣墻掘溝種樹環繞數重以代堅壁叢林高矗混目迷形測準易乖飛丸多阻可以設險而禦彈五利也安邑種棗富比列侯襄陽收橘歲易多縑試觀貨殖一書大率羡稱千樹與其博錙銖於異地何若話桑麻於故鄉六利也以故中外通人纂富國之策首推樹藝去年御史華煇奏稱開利源以種植為大端有能增種至五萬株以上者官給獎賞有無故伐樹一株者罰種兩株富民罰錢一千文曾奉部咨通行在案惟小民昧於遠圖每謂樹能害田因噎廢食甚至不能播穀之荒地亦任其廢棄不思酌量種樹以傳無窮之利本部堂目擊其獘心實傷之除通飭各廳州縣遵照辦理外應再通行勸諭凡各屬紳耆鄉民講求樹藝有力者種嘉果美材無力者種尋常易生之樹凡磽确地宜松柏潮囗地宜椿杞白楊山坡地宜榆槐棗杏之類各就土性辦其所宜除自有地土外能無主官荒各地開種各項樹木者准其報明本管地方官立案作為永業免納糧銀其有主荒地自此次勸諭後應勒令本主隨時種植如遲至五年尚未種植者即以無主論有人取以種植者聽勿許舊時地主出而阻撓各該地紳民務須實力講求以興美利毋負本部堂諄諄教誨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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