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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2】委屈而死

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孟家大宅里除了两个太太的肚子越来越鼓了,其他的情形依旧,李庆兰被宠上了天,石英爱却看尽了白眼,被人戳穿了脊梁骨。

“真是搞不懂,你让大太太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她竟然把自己补品分给你一半,唉,看样子你只是这辈子做错了事情,前世还是积下了一点阴德啊。”丫鬟小叶将补品放到石英爱的桌子上准备走,石英爱忽然叫住了她。

“别走,我肚子好痛——”石英爱皱着眉头,她已经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已经忍不住要来人间看看这花花世界了。

“肚子痛?痛得好!”丫鬟说罢扬长而去。

石英爱趴在地上,她竭力地往外爬,希望能有人发现她快要生了,能帮她接生,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孩子,一个原本可以被许多人围拥抬捧的孩子,居然出生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接着,她便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石英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床上了,孩子在小襁褓里,这个小襁褓是她刚刚怀孕的时候亲自为他缝制的,只是,一直放在柜子里,谁给拿出来的呢?是谁帮她剪断脐带,将她抱回床上的呢?

“老爷,你就去妹妹那里看看吧,我听到她房间里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也许,她生了。”李庆兰说。

“她这个时候生孩子,分明证明这孩子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就该再过三个月出生,我孟敛娶的妻子,为别人生了个孩子,我还要去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孟敛一肚子的火气。

“即使她母亲犯了再大的错,孩子也是无辜的啊,怎么说,他也是条生命,老爷何不大人大量,看看她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保住她们母子平安,日后,英爱妹妹定当对你感恩戴德,全心全意服侍你的。”李庆兰劝到。

“我有自己的女人,不需要别人的女人来服侍。”孟敛说。

一只鸽子飞了过来,鸽子的腿上拴着一条红绳,孟敛想起了从前的一幕。

那是很浪漫的一幕,他从外面买了这个信鸽,将它交给了石英爱。

“英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家,你想我了,就把鸽子放出来,让它来找我,我看到了它,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看你。”孟敛说。

石英爱接过笼子,将鸽子放了出来,她拿了一条红绳系在它的腿上,她说:“敛哥,这个结是连心结,希望我们能永远心连心。”

孟敛想起这一幕,不禁有些心软了,不管石英爱从前犯过什么错误,至少,那是他们相识之前的事情,是他要娶她的,他为什么不能包容她呢?可是想到筱北地区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知道孟敛娶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他丢尽了颜面,于是又狠下心来,没去看石英爱。

石英爱等了好久,她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孟敛一定看到鸽子了,但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来。

石英爱看着小襁褓里的婴儿,轻轻地摸着他的脸,眼泪滴到了他稚嫩的脸上,可是他,却对着她笑。

“孩子,为什么,你还没出生,就会有这样的遭遇,是为娘对不起你啊,娘做错什么了,却要承受这般屈辱,娘活着,你只能一辈子遭人耻笑,让人说你是野种,所有,娘只能以死明志。”石英爱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刚刚来到人世的最最纯洁的婴孩,她希望,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也能记住他的模样。

石英爱将衣服的袖子撕了下来,然后将手腕轻轻地割破,血一滴一滴地流到了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用手指蘸着这血,在破袖上写下了“孩子早产,以死明志”。

疼着疼着,石英爱麻木了,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可是心中,却有了更多的不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她舍不下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却让我与我刚出生的孩子阴阳相隔,让我不能等到听你叫娘的那一天。”石英爱的眼泪滴到了地上,跟地上的血搀到一起,带着温热。

“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会明白,根本就是有人陷害我,我还一直把她当好人,我死了,你能有好日子过吗?我错了,我错了啊,我应该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是是非非永远无法明了的地方。”石英爱说着,又沿着床边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了,于是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娘,娘快不行了,希望你不要像娘这么薄命,希望你鸿福齐天。”石英爱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孟敛终于赶来了,当他推开门时,被这满地的血吓了一跳,赶忙把脸扭到了一边,与其说是他不敢面对这血腥的场面,不如说他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血,绝对不只是生孩子的时候流下的,而是还有其他的成分。

当孟敛再扭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了那只破袖,他第一次见石英爱的时候,她就穿的这件衣服,如今,人心已碎,衣服也不再完整,破袖上那八个字格外显眼,孟敛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她了,他悔,他恨,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为什么非要等她以死为代价的时候,他才会相信她?

“英爱,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孟敛将石英爱抱在怀里,这个时候他才觉醒,太晚了。

“快去叫医生,快去啊!”孟敛咆哮道。

“不必了,敛哥,我气数已尽,命该如此,就让我在你的怀里多躺一会儿,不要让外人来打扰我们,好吗?”石英爱哀求道。

“好,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会答应你。”孟敛紧紧地抱着他。

李庆兰也跟着人群离去,但是,她走在了最后面,这个时候,她很难心安的。

“大姐!”

石英爱叫住了李庆兰,李庆兰吓得一哆嗦。

“妹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姐姐我能做的,一定会帮你做的。”李庆兰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还有点滴的汗珠。

“大姐,希望我死了,你能帮我把孩子养育大,他会报答你的。”石英爱将报答这两个字说得很重很重,李庆兰从心底感觉到发毛。

“敛哥,抱紧我,我好冷,好冷——”

孟敛紧紧地将石英爱抱在怀里,她转头看了一眼孩子,叫了一声“天齐”后,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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