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唯有低着头道:“爹爹和姑姑放心,烟儿去了定会好好服侍嵇将军,时常回来看望爹爹和姑姑。”
柳婶娘叹道:“既然如此,我就派小香儿随你去,早晚也有个照应。”
小香儿乐道:“我可是闲身子,随姑娘去哪里都可以。”
如烟笑道:“你不怕随我去吃苦吗?”
小香儿胸脯一挺道:“不怕!更何况嵇喜将军哪里舍得让姑娘吃苦?”
如烟又好气又好笑,司马福道:“来来来,明日一早我就送你们去将军府。现在我们不谈这个,中秋佳节嘛,先痛饮一杯!”
洛阳东市,聚贤楼。
嵇喜此刻也道:“二位姑娘,小可先敬你们一杯!”
小碧端着晶莹剔透的瓷碗道:“哦?难道将军昨晚在逍遥谷没喝够,巴巴的请我们上这个地方继续解解酒瘾?”
还真也笑道:“看来我们从江东大老远带来的酒,还不及这洛阳聚贤楼的了。”
嵇喜摆手道:“姑娘此话差矣!此处的酒虽不及长孙公子的陈年女儿红,但有佳人在此,此景此情,酒未喝我人已经醉了!”
还真嗔道:“将军这话好没道理,昨夜为你演奏的还不止我们两个哩。”
小碧也道:“就是,莫非昨晚的我们就不是也坐在对面吗?”
嵇喜笑道:“不同不同,昨夜我是和你们公子坐在一起,而你们在对面演奏,我唯有和你们用眼神说话,如今可是面对面。”
还真嘿嘿冷笑:“原来堂堂北国大将军也是好色之徒,拿我们吹xiao弄玉的丫鬟调笑,你说说我们几时和你眉来眼去了?”
嵇喜顿觉语塞,苦笑道:“好!好!就算我一厢情愿,光看你们了。”
小碧道:“看我们什么?”
嵇喜道:“自然是看你们吹奏啊,宛如天籁,妙不可言。”
正在此时,忽听得楼下琵琶铮铮作响,三人怔住。
嵇喜俯身往楼下看去,却见一卖艺女子,身着一件淡黄衫,手扶琵琶,轻按丝弦,目不斜视,专心的弹奏。旁边有个老者托着个铜盘儿来回走动。
饭菜还没有摆上,嵇喜索性回身倒了杯酒,斜倚在楼上扶栏,细细听楼下黄衫女子卖唱。
小碧和还真对视一眼,也走过去向下瞧了瞧,还真故意道:“风尘女子,又什么好看的。”
小碧冷笑:“可是偏偏有人愿意来这里喝酒,还喜欢看这种女子唱歌。”
还真又道:“嵇将军可是风雅的紧呀,听不懂我们这些下里巴人的凤舞瑶池,却喜欢这茶楼酒肆里的阳春白雪。”
嵇喜笑笑:“两位姑娘误会了,昨夜两位的吹奏让在下整夜都睡不着觉,总是回想那个味道,如今楼下此女,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又怎能与二位相比呢?”
还真总算才是高兴了些,对小碧道:“这风尘女子没抬起过头来,我想一定长的平庸的紧。”
小碧点点头:“不过看身段还是上好的,只是琵琶旧了些。”
还真道:“别笑人家琵琶旧,看人家头饰,居然还很时新,不想这洛阳城里的卖唱女子都会打扮。”
嵇喜笑道:“你们猜这个女子姿色平常,我却偏偏要说长的好看。”
小碧道:“咦?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大美女,千万别背她背影所迷惑,通常好身段的背影,恰恰没有漂亮的面容。”
嵇喜道:“因为你们是女人,我是男人,不知怎的,我自第一眼瞧下去,就觉得此女非同寻常,甚至有隐隐一种杀气。”
还真哼了一声道:“你似乎对所有见过的女子都感兴趣,还冤枉道不是好色之徒。”
嵇喜笑道:“我是不是好色之徒,你昨天晚上最清楚不过,小碧,你觉得呢?”
正在此时,牙板轻敲,黄衫女子开始唱了,嵇喜他们其实是背对着此女,看不到人家朱唇微启,不过余音绕梁,连还真小碧都吃了一惊,暗叹洛阳风尘女子居然能唱的这么好。
嵇喜干脆闭上眼细细品味,琵琶声声,夹在女子歌声里,更显得婉转悠长,余韵余歇。
待到嵇喜再睁开眼时候,忽觉杯中酒隐隐而动,似乎荡起了一层涟漪,再往下细看,忽然发现黄衫女子身旁的老头有些不太对劲。
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嵇喜说不上来,但隐隐觉得这个老头并不像是携女卖艺的。
还真看嵇喜在瞅那个满地捧着盘子等人赏钱的老头,笑道:“他有什么好看?我只是奇怪这么老的老人怎会有如此年轻的女儿。”
嵇喜一惊,点头道:“或许他只是那女子的爷爷罢了。”
而双眼却盯的那老头更紧了,忽地发现老头端盘子的手竟然比寻常体格的老头粗大的多。
嵇喜暗暗叹道:“此人定是练过铁砂掌之类的功夫,可如今为何却沦落到这种地步,哎,烟花地,英雄冢。”
嵇喜正要把酒而干,忽然发现酒杯酒水竟然依照着琵琶声而轻微的震动,水纹一圈一圈而动,变化极微,但震动有序。
嵇喜更想看看这黄衫女子到底是何等人物,莫非也是位武林高手不成。
一曲罢了。小碧和还真还在对黄衫女子的歌声评头论足,就像几个女人围着新买衣服的女人评头论足一样。
嵇喜笑笑:“她唱的你们究竟觉得怎么样?”
小碧道:“好!”
还真摇摇头。
嵇喜只是一笑,回身却像楼下女子喊道:“请姑娘再弹一曲。”
说罢丢了几两银子砸向老头的铜盘。老头回头看银子砸来,愣了愣声,慌张去接银子,却没全接住,直到滚落在地下才慢慢去一个个捡起。
奇怪的是黄衫女子竟然头也不回,轻扶琵琶,挑了挑丝弦,又开始唱了。
嵇喜郁闷不已,自己一手挥掷了好几两银子,还没有盼得美人一顾,还真却笑个不停。
嵇喜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
“笑我什么?”
小碧帮忙解释道:“还真妹妹一定在想,你装作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竟然引不得一个风尘女子回眸一笑,可叹啊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