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做到了!
我终于知道‘它’是什么了!
千夜盯着他写的第一句话,笑容凝结在唇边,心中泛起千层浪,我十年前来过是空?还见到了夏天?不可能,我第一次进这家酒吧!可他日记里分明写着时空……千夜思索着: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夏天?
“的确写的不全。”他用温和的笑意掩饰自己的疑惑,说道,“你来找我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她不置可否地问答“是。我不能让哥哥枉死!”
千夜狡黠地笑,“你不相信警方抓到的人是真凶?”
女子坚定地说:“本来是信的,可是,当我发现了这本日记,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哥哥做到了什么?‘它’又是什么东西?”
千夜无奈的长吁一声;“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际上,我只会算别人什么时候死,至于其他问题我无法解答。”他顿了顿,嘴角重新扬起魅惑人心的浅笑,话锋一转,“但我可以让你亲身体会一遍。”
女子不解地望着他,他的笑容越加灿烂,眼神越加阴冷,仿佛一条滑腻的毒蛇缠着人的颈项,用信子轻撩自己细嫩的肌肤,对着大动脉露出尖利的牙齿,那种成为别人盘中餐的滋味让她十分恐惧,脑海不断嘶叫着恶心恶心,胃里翻滚着未来及消化的晚餐,令她想呕吐,欲移开视线,却愈加沉沦在他深邃如千年水潭的眼中无法自救。
“死一次就知道了,你愿意为你哥哥牺牲吗?”他的话轻松得宛如在问别人:想知道新款冰淇淋的味道么,尝尝就知道了哦。
千夜怡然自得地看着正在做激烈思想斗争和利弊权衡的女子,心情愉悦,他喜欢看人类做生死决策时的表情,犹豫、疑惑、痛苦在脸上所展无疑,哦,对了,现在的她还缺少一样,绝望,从希望延伸出的绝望,一如大盘走势,升得多高,就降得多快!
“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你哥哥已经死了,为了一个了解一个人的死因而失去性命,似乎不太值得。”
如果你以为千夜在好心规劝的话,便大错特错了,他只是很不情愿的遵守死算师唯一的道德准则——自愿原则。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想想,你如果死了,你爸妈怎么办,爱你的人会多么伤心啊。”
她脸色煞白,悲伤满出眼眶。
千夜暗藏冷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由患有严重糖尿病的奶奶抚养,双亲可以说从没有照顾过他们兄妹,她能来找自己说明已然有了一定的觉悟,而对于生死的顿悟一般来于新生或死亡,看她面容憔悴,眼下青紫,显然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此话无疑是将她推向绝望的边缘,“你该为你的亲人、朋友和男友好好想想。”‘啪’千夜似乎能听到她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身心支离破碎的妙音使千夜浑身血液沸腾,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是疯狂的尖叫:太好了,又有人要死了!
“不!”她激动的拍案而起,泪如泉涌,悲戚地说,“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男友,他们全部离开我了!”她绝望的坐下来,捂面恸哭。
千夜笑了,邪魅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绽放,犹如美丽的罂粟般夺目,一旦沉迷其中付出的将会是生命的代价。他很有耐心的等待她的答案,按照以往的经验,客人哭过之后多半会爽快的答应。
约莫一刻钟,女子停止了哭泣,抽泣着问道:“我该怎么做。”
千夜故作沉重地说:“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只需定下契约便足矣。
“契约?”
“你哥日记没写清楚,我还是大致跟你说一下吧。”经过多年的工作经验积累,他把重复繁琐而枯燥乏味的解释工作总结为简单的三点,“第一,我不是江湖骗子,找我算死命不需要任何物质的交换,说来,我算是一种另类的社会义工人士。”有道是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能用物质衡量的东西便不是弥足珍贵的东西。“第二,虽是公益性质不赚钱,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是否定下契约全凭客人自愿,你若不愿意,出了是空就会立刻忘了我。”即便你愿意,出了门还是会像你哥哥忘记我的模样。“第三,是最重要的。记住,我仅仅是打开另一个世界门的人,职责范围有点像世人所说的死神,至于你的死期以及死因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晓得我和死神的名声哪个更臭,呵。“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她深吸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笃定地说:“只要能了解哥哥的死因,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她不是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她一定会对千夜的话产生怀疑,试问,世间岂会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是加了砒霜的美食,但毒药也是要钱的啊。
“很好,夏天在天有灵,会因有你这样的好妹妹感到欣慰的。”多年来他依旧无法明白人类奇怪的感情,人死了,知道死因就能使他复活么?反而送了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
千夜敛容,表情肃穆,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的瞳孔,刹那,一阵阴冷潮湿的风席卷而来,吹得桌上的物件移位,旁边的卡位则丝毫无风。其他五人目光灼灼的射向千夜和女子,圈子里的规矩,开门做生意,雇主为大,必须尊重委托人的意愿,即便是求死,其他人也不得阻止。
女子拨了拨眼前的长发,不知何时千夜手上出现一叠牌,牌的背面有黑底白螺旋纹,她眼睛蓦然睁大,惊叫道,“牌是活的!”与此同时,风停了。
千夜用微笑来抚平她的惊诧,左手将牌抚成扇形,“吾以第三十七代死算师之名接受汝之请求,若汝愿将其灵魂交付于吾,吾必达成汝之所愿……“飘渺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很不真切,却足以蛊惑人心,令人甘愿出卖自己的灵魂,“请选择终结汝生命的术牌。”
女子迷失了心神,细长的手指流连在黑色的术牌上,抽出一张交给千夜。
千夜翻开牌,以圣光为背景的牌面上绘有一个正在哺育的妇女,女人慈眉善目的注视怀中的孩子,孩子则用锯齿状的尖牙咬着母亲的**。
千夜展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温柔地宣布她的死亡,“你选择了爱情。你将会在一周内死亡,请珍惜有限的时间。”他收起牌,转身离开,仰望漆黑的苍穹,心情随之沉重起来:这个月‘爱情’已经出现了两次,K先生,你要再次玩弄世人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