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担心你。她说,今天是你第一天高考的日子,让我过来看看。”陈父轻笑道,抬起头来,只见满脸络腮胡,张嘴露出一口全是漆黑烟渍的牙齿。他笑着伸手将单车篮子里面的一个胶袋拿了出来,胶袋里面是两只大海碗,相互扣在了一起:“这是你妈大清早爬起床帮你煮的十个土鸡蛋。你晓得不?这可是家里那只老母鸡下的蛋,很有营养的。你妈说,考试别把脑子累坏了。多吃鸡蛋,对大脑有好处。喏,你拿着……”
陈良风接过沉甸甸的鸡蛋,心里一阵暖流划过:“爸,几十公里的路程呢。骑单车过来得花几个小时,天气那么热,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二娃,我要回去了,下午还要下地干活。你出门在外,记得吃好睡好。考完试放假之后,回家看看吧。我和你妈还在等着你的好消息呢。另外你哥从广东写了封信回来,说在那边打工过得还不错,到时我把信给你看看。你哥让你别担心上大学的费用……”
陈良风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父从布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褶的五十块人民币,语重心长道:“二娃,这可是你老爸我从烟钱里面省下来的私房钱呢。你拿去买点补品吧。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学习可别把身子弄垮了。我回去了,等下让你同学看见我这个样子,会笑话你的……”
望着父亲不停地挥手擦着额角花白头发间滴下的汗珠,苍老而黝黑的面孔呈现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陈良风感觉双眼有些湿润,心中一阵莫名感动:“爸,我身上还有钱用。”
陈良风真的有钱,他银行帐号里的存款尾数有很多个零。
记得第一次看见自己银行卡上有这么多钱,是在三年前的一天。当时的他只有十六岁,刚领身份证,还在读初三,完全属于小正太一流人物。看到账号上那么多个零,家境并不宽裕的他两腿一软,差点就晕倒在自动柜员机前。他给了自己一巴掌,难道是在作梦?随后,想起出租屋里面的宠物七彩蜘蛛小七是个黑客高手,陈良风便释然了。因为电影或者小说里面的黑客都是到处捞钱用的……
但令陈良风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有后面呢。
当他双手发抖从柜员机里取出一百块时,整个柜员机哗哗直响,一张张崭新的钞票不断地飞了出来。一掉就是好几十万……陈良风想不明白,为什么柜员机会忽然出现故障?但他知道一点,这钱来历不正当。于是,他被吓傻了。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报警,连原本的一百块都不敢要了。如果不报警,相信警察还是会找上他的。
他来到了银行里,被请到了VIP室,在银行经理小心而充满了怪异的眼神之中陈良风取出了一百块。结果,刚走出银行,一块板砖从天而降……如果不是当时妖龟小强的防御力量强悍,十分惊人,情急之下,使用特殊技能让一个巨大的龟壳凭空出现护住了陈良风,或许当时的他已经天人两隔,一命呜呼了。
从那天开始,陈良风终于明白了一个古老的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掉的只是板砖或者鸟屎。
虽然知道属于自己帐号上的钱,有些妖气,绝对不能使用。但陈良风又十分不甘心,总是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把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的话……
感动之余,陈良风伸手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五百块,塞到了陈父手里:“爸,我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找了份短工,人家每个月给我八百块呢。我留了三百,这五百块你给妈妈带回去。另外告诉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二娃,你去外面打工了?这怎么行,如果学习成绩跟不上,你妈妈会怨我的。”陈父整个人显得忐忑不安。
“爸,你要相信儿子嘛。这三年以来,儿子让家里人失望过吗?”
“说的也是……”
陈父想了想这三年以来发生在儿子身上的种种光芒,他笑着点了点头。在上高中之前,这个二儿子是出了名的坏,完全是败家仔一个。学习成绩十分惨淡,不求上进,没有责任心,经常在学校打架,赌博,酗酒。通宵上网,玩游戏,整夜不回家。十四五岁便开始乱搞男女关系……当时的陈父陈母还犹豫着要不要早点把他送到广东或者上海去打工呢。
自从三年前转学到十二中读高中之后,儿子整个人身上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学习成绩不只是上去了,而且每次各类科目基本上都是满分。刚开始,陈父还以为是他作弊了,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他: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家里虽然穷,但一定要存有正气。谁知后来去学校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不经意间便成了十二中的天才学生。这可把一家人乐坏了。
消息如长了翅膀似得,传到村子里之后,村里面的人见了陈父陈母,远远地便夸赞道:“你家孩子是大器晚成,以后一定是做大事的人……”陈父陈母感觉脸上倍有面子,他们一致认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是陈家祖坟埋对了位置,因此时不时去给祖宗们上上香,烧几沓纸钱,放几串鞭炮。
随意聊了几句,顶着恶毒的太阳,陈父怀里揣着儿子挣的五百块钱,心满意足的踩着单车返回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村子。
“二娃哥,你怎么不多给陈伯伯几百块呢?”不知何时,妖龟小强从上衣口袋里伸出了半个脑袋。
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陈良风叹息了一声:“哎,五百块已经是最高上限了。以家里人的性格,钱越多他们越担心,到最后,可能还以为我去抢银行了呢?”
“可是,上次你好像不是以这个借口吧。嗯,你是以拾到钱包结果没人领为理由……”
“小屁龟,你懂啥呢。每次都是拾钱包,你认为我爸妈会相信吗?”
“陈良风,你在跟谁说话呢?”
身后,一个十分悦耳却又带着丝丝温柔的女孩子声音传到了陈良风耳朵里。听到如此温柔的声音,陈良风同学在火热的太阳底下竟然打了个冷战,准备见势不对,马上闪人。然而,女孩子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似得,连忙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你敢跑,我就告诉唐校长:本校的天才学生陈良风同学曾经偷窥过本二小姐洗澡……”
陈良风在心中叹息着:“哎,一定又是张伯那个老不死的暗地使坏,告诉了她关于我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