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界坡村还有一个名字叫‘龙滩口’,是一个座落在四面环山的村子,进出村子的公路都是在不断地翻山越岭,山路十八弯。
在早些年还没有修建公路的时候,村子里凡是有人家修建楼房,只得以一种专门负责托运货物的驮马将一包包水泥以及一块块板砖运进村里。然后村子里的壮汉八个人一抬,将近两千斤重的预制板抬回村。
当初,陈良风家外面墙壁上嵌白色瓷砖的两层楼楼房也是这样修建起来的。当时在全村,这种两层楼的楼房,是第二家修建起来的。
第一家修建楼房的是以种小菜发家的陈家八爷。陈氏家族完全是按字辈来排行的,世守忠良泽,陈家八爷,守字辈,排行老八,他是陈良风爷爷的亲弟弟。陈良风那去世多年的爷爷排行老三,村里人都尊称他为三爷。
说起来,陈良风曾无比崇拜自已的老爸。
那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父亲,在村里是一名有手艺的大能人。陈父以前不但当过石匠帮人盖过房子,还做过木匠村里许多人家里桌子板凳风车床架房梁都是他做的。
基本上全村近一百户每家每户第一次使用的电灯都是陈父带着自己的徒弟一个个装上去的。更令陈良风为父亲感到自豪的是,陈父曾经在村里办的学校当过明办教师,代过课。
就是这样的一个父亲,老实巴交的一个父亲。利用去广东当建筑工几年时间,存钱为自己的两个儿子盖了一座两层楼的楼房。而且,还在楼房旁边建造了一个专门用来养猪的猪圈。不为别的,只为了两个儿子长大之后能讨到老婆。要知道,在村子没有通公路之前,村里很多男人一辈子都是单身汉。媳妇这玩意,连花高价钱从外边更加贫穷的会东县都买不到。
在陈良风的记忆之中,如果算上两层楼的楼房,家里已经是第三次盖房子了。陈良风听老妈子说,她刚和老爸结婚的时候,是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大合院。陈父一共有五兄弟,他排行老四。
陈良风又听哥哥说,一家四口最先住的三间房子,是用黄泥和水糊上去的。泥巴里面包裹着竹块,房顶是茅草,一到下雨就漏。为了能建造好一点的房子,陈父提着一只公鸡两只肥猪蹄三斗米去拜了村里一个老石匠学手艺。学好石匠之后,陈父又拜了一个老木匠学习木艺。于是,后来便有了陈良风模糊记忆之中的五间石头房子。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良风刚下车,还没有走近院子。家里养的大狗毛毛便汪汪直叫,飞奔了过来。那很久没有洗澡的身上,在炎热天气的烘烤下,传来了一股股恶臭味。毛毛摇着尾巴亲昵地拱着陈良风的大腿。
“毛毛,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陈良风蹲下身来,将酒壶放在一边。一不小心,兴高采烈的毛毛伸出长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陈良风偏过头笑着拍了拍狗头:“****的,老子今天的初吻又被你湿搭搭的口水给沾污了……”
毛毛欢快的尾巴摇得更勤了。伸出舌头,非要再舔一舔陈良风的脸。
“二娃,你回来啦……”
一个围着粗布围裙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陈良风视线之中。中年妇女是一名典型的农村妇女。在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瘦脸上,带着令人永远温馨而安详的微笑。这张脸,在陈良风的心目中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张脸。站起身,所有的感情化着了一句简单而朴素的话:“妈,我回来了……”
陈母走上前,端详着儿子那张稚嫩的脸,充满了心疼之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一定是不按时吃饭了。看把你瘦的,全是皮包骨头了。在学校,怎么就那么不懂得爱惜身体呢……”
“妈,你不知道。儿子我正在减肥呢。要不然,太肥了以后找不到媳妇……”
陈母脸色微愠,语气之中充满了责备:“就知道贫嘴,还减肥呢。你爸回来说,你去外面打工了。是不是?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陈良风一脸的天真无邪,马上转移了话题:“妈,我没事。就帮别人餐厅洗洗碗什么的。不累。妈,我帮你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哦……”陈良风从背包里抽出了两盒鹰牌花旗参茶:“妈,你不是经常感觉疲倦吗?这参茶喝了是提神的,而且还有美容效果哦。嗯,这个好。另外,我还帮你买了蜂王浆和葡萄糖,调开水喝很好的。还有牛奶嚼片,还有……”
“又去花冤枉钱了吧?怎么就不知道节约一点呢……”
陈良风盯着陈母的脸,很是认真的说道:“老妈子为儿子太操心了,所以儿子挣钱了一定要孝敬妈妈嘛。另外我还帮爸爸打了十斤酒呢,外带一条五牛烟……”
“走走走,回屋去。站在外面人家看见多不好。”看到儿子这么懂事,陈母心安理得的微笑着。陈良风跟在陈母身后,内心完全被幸福的感觉填满。
进屋之后,陈母去旁边灶上忙碌晚饭了。转头对陈良风说道:“你爸去红苕地里除草了,还没有回来。天黑了,等下你拿着手电筒去接你爸回来吃晚饭吧。”
“嗯。好的。那我先上楼去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陈良风上到二楼房间打开灯将大包小包全放下。连忙将随身携带的三只宠物摸出来透透气。憋了它们一个下午,嗯,是有点说不过去。
“二娃哥,你太狠了吧?这完全是赤裸裸地报复,你太无耻了……”妖龟小强第一个现身便伸出爪子擦着眼睛抱怨道。
陈良风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第二个现身的是鼠宝宝,它胸前挂着一只牛角,奶瓶不见了踪影。它整理了一下两只无精打采的耳朵,伸长鼻子嗅了嗅:“哦也也……酒呢?”
“酒嘛。嘿嘿,现在没有。晚点给你喝……”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大喊声:“二娃他妈,大事不好了……”
“张婶,啥事?”陈母手里握着锅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连忙询问道。
张婶喘着粗气:“二娃他爸在地里被毒蛇咬了,连脚背都全部肿了……”
“啊……”陈母一听,当场被吓得昏了过去。张婶一见,也被吓坏了。片刻之后,才传出了尖叫声:“快来人啊,二娃他妈晕倒了……快来人啊,二娃他爸被毒蛇咬了……”
“张婶,别喊了……”陈良风快速冲到一楼大门口,随后和张婶一起将陈母扶倒了屋里。用温开水调了一杯葡萄糖喂下去之后,陈母才悠悠醒来。
“二娃,我没事了。你快跟着张婶去看看你爸……”
一旁的张婶连忙点了点头:“对啊,二娃,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