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你爸怎么样了?”
陈母无限担心地在院子里守望着,一见陈良风扛着锄头回来,急忙询问道。要知道此时正当六月中旬,将近两个月没有下雨了,村里三个蓄水池塘近乎干涸,甚至连稻田里都因为干旱而出现了丝丝裂缝。而原本绿油油的秧苗,也变得有些枯黄了。地里除了红苕、地瓜这等生命力极其强悍的农作物之外,其它的都因为干旱而死掉了。天气十分炎热,整个村子里蛇虫类到处可见。前两天村东头的李大婶在自家厕所小解被一条不知名的红蛇咬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二娃他妈,我没事。别瞎操心了……”陈父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陈母视线里。
陈母双手搓着围巾,走上前,脸上挂满了担心之色:“你不是被毒蛇咬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家里的蛇药酒赶紧喝上两口,另外再用药酒擦一擦伤口……”
“妈,你别担心爸了。只是一条菜花蛇,根本都没毒的。全都是张婶在大惊小怪。我肚子饿了,吃饭吧。我今天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呢……”陈良风嘟着嘴,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转移着陈母的视线。
闻言,陈母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在这个世界上,对一个妇人来说,有什么比得上孩子和老公的健康重要呢:“是菜花蛇就没事了。二娃,去打水洗手,准备开饭。”
“好勒。”
晚餐并不是太丰盛。三菜一汤,一盘青椒肉丝,一碟油炸花生米,一份清炒空心菜。汤则是西红柿蛋花汤。原本陈良风不在家里的话,陈父陈母一般都是一份清炒空心菜,一碟油炸花生米就行了。今天陈良风回家,陈母加餐了。
“二娃,你也来整杯蛇药酒。这酒是你大哥熊林的爷爷亲自调制的,效果还不错。”
陈父手里拿了两个小杯,倒满之后,递了一杯过来。陈良风知道,熊家村的大哥熊林家里以前是养蛇的。熊林的爷爷是个有着几缕山羊须,个子矮小,但是精神矍烁的老头子。他在方圆十里都极有名气,就是因为这祖传的蛇药酒。那时候,放暑假没事做,大哥熊林总会带上老二鞠东、老三陈良风屁颠屁颠跟着爷爷去山上抓蛇。
“嗯,这酒味很冲鼻子……”陈良风闻了闻,轻轻抿了一口。
“当然了。这酒里加了雄黄是用来喝的。另外那种没有加雄黄的药酒是用来擦拭外面伤口的。熊林他爸专门骑车送过来的,就在上个月底端午节之前……”
“别顾着聊天了。来吃菜。二娃,记得要多吃肉。看看你的身子吧,瘦成什么样子了。”陈母筷子里夹着一块瘦肉递到了陈良风碗里,“二娃,你刚考完试,身子虚得要命。老妈明天宰只鸡炖汤给你喝,好不好?”
“好。”陈母接二连三的帮陈良风夹菜。碗里的菜已经堆得有点高了,陈良风狼吞虎咽,嘴里包着一口菜拼命的点了点头。
随即陈母话题一转,试探道:“二娃,在学校有没有谈对象啊?”
“没有。”
陈母抬眼望着儿子,满脸尽是难以相信:“真没有?我儿子不会这么失败吧?竟然没有女孩子喜欢。以前老妈不是经常听某人在我面前吹嘘,如何如何英俊,如何帅气帅气……怎么连喜欢你的女孩子都没有?”
陈父在一旁端着酒杯望着母子二人微笑不语。陈良风埋着头端着碗和着绿豆稀饭吞下了一大口菜:“这个嘛,一言难尽……”
陈母开始了思想教育工作:“看看吧。下半年就是十九岁了。你看看你二叔家的狗娃,人家比你还小一岁,才十八岁就当老爸了。你呢。女朋友都没有找一个。就算是以学业为主,最起码也要把终生大事放在心里吧。不会是你私下找了女朋友,然后又把人家甩了吧?”
知子莫如父。陈父摇了摇头,“二娃不是这样花心的男人。”
“知我者,老爸也。”陈良风连忙点了点头,用老爸来挡老妈的箭,不亦乐乎。
“二娃他爸,你别出声,每次都是你在这里拖后腿。我告诉你,二娃,如果真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带回家吧。老妈子帮你做饭哦……”
“嗯。”
“二娃,要不这样。改天叫村里的王婆帮你物色物色。看看村里的年轻姑娘你对谁有意思……反正不是还要两个多月才开学吗?没事去相相亲也挺不错的……”
“啊……”
“啊什么啊。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至于这样看着老妈吗?碗里的菜掉出来了,你看看你,都是可以当老爸的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哦。”
“哦什么哦……你到是说句话,表达一下你的意思啊……唉,跟你老爸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三斧头砍不出个闷屁来……”
“二娃他妈,你也别让二娃去相亲了。等二娃上了大学自己去找吧。听他三叔家的良静说,大学里可有不少像天仙级别那种女孩子呢。只要二娃努力,肯定比在家里相亲强。”
陈良风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就是。”
“什么就是。人家天仙级别的女孩子会看上我们农村的户口吗?人家天仙级别的女孩子会看上你这根木头吗?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开窍了吧。别以为拿你老爸作挡箭牌老妈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吧,你外婆家那边有几个亲戚,听说跟你年龄相仿的几个女孩子都长得十分秀气。改天有空,老妈带你去瞧瞧……”
“嗯。”
“只要你有喜欢的,老妈子就帮你把亲订下来……”
“啊……”
“别看你老爸,看他也没用。你的终生大事绝对是不能马虎的。”
“哦。”
“哦什么哦?你到是说句话给点意见啊?怎么样?改天抽个时间老妈子带你去外婆家转转。反正又不是正式的相亲,咱们也来个先看货后付款,就像家里的冰箱一样……”
陈良风碗里的稀饭扒得更快了,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声音传了出来。犹如风卷残云一般。恨不得将脑袋埋进碗里的陈良风无限称赞道:“妈,你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太香了,太美味了,太令儿子食指大动了,太不可思议了,太没有天理了……”
见到陈良风这副样子,一旁的陈父嘿嘿憨笑起来。在陈母责怪的眼神之下,赶紧举起酒杯来掩饰。陈父点了根烟微笑着望向正在大吃特吃的陈良风,这就是自己的儿子。每次提到相亲时,三字经用得特好。嗯……啊……哦……